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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那天我本来是在浦东机场接机,这次我的上线让我接一个叫做AndreyLiu的人。按照航班信息,刘会乘坐一架由苏黎世飞来的航班,于北京时间凌晨1:25到达上海。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我站在2号航站楼的接机大厅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我看着大厅里的滚动屏幕,一连串的都是已到达,只有我等的那趟苏黎世航班,旁边标着两个红字“延误”。我看看表,又看看屏幕上的红字,觉得十分窝心。

之后一连到了几趟东南亚飞来的航班,疲惫的旅客从边检出口处鱼贯而出,之后飞机上的空姐也拖着箱子出来了。在我看来,东南亚航空公司的空姐颜值不高,而且衣着普遍保守,我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就在这时来了一趟俄航航班,不一会儿便出来一群红衣雪肤的俄航空姐,我看了之后稍稍振奋,然而苏黎世的班机仍处于延误的状态。

手机早已没电,充电宝又不在身上。我在这种既等不到人,又没有别的事情可干的情况下,就会想去上厕所。我又看了看滚动屏幕,安慰自己说,说不定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航班就已经到达了。

本来厕所里有人并不稀奇,因为就算是半夜,机场的人流仍是不小。但男厕所里有个女人,那就不太正常了。我刚要进厕所,于拐角处突然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便当即顿住脚步。我心里异常明白,男厕里有女人,一般都是在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但是我仔细一听,发现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厕所里的确有一男一女,但是他们是在很冷静地对话。

偷听是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认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叫夏子馨,也是我们公司里的人,因为竞争的缘故我跟这个女的关系很疏远,平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她是一个强势而美艳的女人,我的下线们都说,她之所以能够上位,是因为她足够的美艳。但我并不这样想,这样的女人我更愿意把她当成一个对手,而不是一个女人。

不是说好这次行动全部交给我负责,怎么,她也来了?

厕所里再没有其他人了,为了让自己不被他们发现,我必须把自己的呼吸声都压制到最轻的状态。潜伏是我的拿手戏,在确保自己足够隐秘之后,我开始凝神探听他们对话的内容。

“这两件东西对曲北来说很重要。”首先开口说话的是那个男人,听声音他似乎上了年纪,“他非拿到不可。”

“刘的航班延误了。”那女的说,“等他一到,我们的人就会按照计划保护他前往公司总部。我不知道曲北这次带出来多少人,但上海毕竟不是他的地盘。我们有足够的人手,要想从我们这里抢东西,曲北要掂量清楚了。”

呵,我靠着墙冷笑,上线是把行动计划告诉给这女的了,还说交由我全权负责呢。

“等他一到,我们的人也会行动。”那上了年纪的男人不理她,只简短道。我看他们的对话就这么完了,两人就要从厕所里面出来。我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出到厕所外面。我前脚刚走出来,后脚那个老男人就跟出来了,不过还好,他压根没有注意到我。

在出来之前,我的上线告诉我,这个刘身上带有两件烫手货,本来是过不了边检的,他花了大价钱又动用了关系,才在海关那边疏通好了。但是由于这两件货太烫手了,上线在生意场上的一个对手一定会来抢。我在上线身边办事多年,经验和身手都足够,上线信得过我,叫我来护送这个刘到公司总部。至于上线的这个对手,我出于好奇偷偷问过上线。上线口风很紧,他只说这是个杭州的势力,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紧接着那女的也出来了,她推着一辆行李车,看样子也刚从国外回来。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认出了我。我们彼此都没什么好感,互相交换一下目光,就各走各的路了。

我走到大厅里一看,令我惊喜的是,苏黎世来的航班果然已经到达了。只是出口处依旧空空如也,我想应该是取行李需要时间。我目光四处扫了一遍,深夜机场里到处都是压机场的疲惫的旅客,他们或坐或躺,以各种姿势睡在塑料长凳上。在这样一种疲劳的环境里,不疲劳的人也很容易感到疲劳。

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因为我发现,这个人是接机大厅里唯一一个站着的人,他站得笔直,一点都看不出疲态来。他身前有一个行李推车,车上有两个大箱子,看来他也是个等人来接的旅客。

那人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双手十分自然地垂着。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斜侧着身子,我只能看见他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透出一种隐忍而坚毅的气息。

我鬼使神差地走到这个人身边,问他:“您好,请问您是刘先生吗?”

一般在接机的地方认错人,对方都会不大高兴,会冷冷地回你一句“不是”。然而这个人的反应却不一样,他回过头来,一边摇头一边对我和善地笑笑:“抱歉,您认错人了。”

我对这个人很有好感,想着反正等着也是无聊,就跟他说说话吧:“我在等一架苏黎世飞来的班机,屏幕上显示说飞机已经到达了,可是怎么没人出来?”

“再等等吧。”那人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思绪不在此处,只是敷衍般地跟我搭话,“他们说不定还在等行李。”

“等等等,我都等了大半个晚上了。”我气闷道,“这次我要叫我老板给我加钱。”

那人一愣,这才转头看向我,好像飘忽的思绪被我拉了回来。他咳嗽了一声,又好气又好笑道:“嗯……你这么辛苦,你老板是应该体谅一下你……但是……”他本来还想说,突然目光一动,指着旅客出口处说,“看,又出来一拨人。”

我上前去拦住出来的第一个人,他告诉我他们都是从苏黎世飞来的,我很欣慰。

眼下已经是六月,会穿外套的人已经很少,穿黑色外套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很快就在那群人中找到了穿着黑色外套的刘。他戴着眼镜,个头不高,一见到我就火急火燎地问我车在哪里。

我说:“别急,这边。”

我的老板跟我这次的上线是两个人,说实话,我更喜欢我的老板。他是一个睿智而有趣的人,跟他讲话你会觉得很轻松,不过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非常犀利——一般这种时候我都会跑得远远的,以免自己被他的怒火波及。我喜欢为我老板做事,还因为他是个可以统筹大局的人,只要他想,无论多大的场面,都会在他的操控之下。这么一来我们底下办事的人就不必那么挖空心思,只要跟着老板的大方向走,再兼顾一些细节就可以了。

我在离开候机大厅的时候,跟那个同样穿黑色外套的人点头道别。我身边的刘神情一直慌里慌张的,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更是露出了神经质一般的惊恐表情。我暗暗咒骂自己的上线——他挑的这个人,各方面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那个人一直微笑着目送我们离开,他的目光柔和而迷离,似乎毫无攻击性。

刘走得很着急,不出一分钟我们就到了地下车库的最底层,在那里停了公司的车,五辆。看到我的出现,我的下线们不约而同地从车里走出来,一时间空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多出来二十五个人。五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知道老板的行动计划已经开始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越是到关键时刻,我的反应就越发的慢条斯理。我一抬手,示意手下们稍安勿躁。这些下线都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对我的忠诚甚至超出了对总公司的忠诚,有他们参与这次的行动,我很放心。然后我又慢悠悠地把那姓刘的给请进车里,叫他也稍安勿躁。最后我走出熙攘的人群,走到车库的空旷处,深吸一口气,闭眼用上海话说道:“朋友,我看见你了,请你出来。”

我的下线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在对谁说话。可就在下一秒,有一个人就从不远处的地下廊柱背后走了出来。他一身黑色衣服,身材修长,目光平静,可不就是我刚才在机场大厅里碰上的那个小白脸。

我睁开眼睛,那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似乎并不打算跑。我一挥手,我的下线就把他控制了起来。

随后我走到刘的车边上打了个响指,刘识相地摇下了窗户。他的神情依旧战战兢兢,他小声对我说:“他就是曲北!我们老板要对付的人!你叫你的人都小心着点!”

我点点头,礼貌地说道:“我知道了,刘先生,您就先安心去总部吧,这里有我应付着。”

我安排了三个下线陪刘一起去总部,顺便路上还能保护他。这么一来我身边只剩下22个手下,但是也够了。处理某些事情,并不是人手越多越好。

我目送刘的车驶出地下车库,接下来有下线问我下一步怎么办。我看看那个被双手反剪的曲北,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柔和平静,仿佛一点脾气都没有。那一刻我有些失神,下线又问了我一遍,我才说道:“走,咱们先去找个能问话的地方。”

我的下线很多都有过前科,干起这种事情来自然得心应手。他们找到了地下车库底层看门老头住的房子,把那老头绑了起来,然后把大门一锁,十分娴熟地给了那曲北一脚,再齐刷刷地望向我。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掂量着究竟给曲北几下才能让他足够的痛苦,同时又不至于闹出人命。

曲北被我的下线踢得瘫倒在地上,那一脚如果是加在我的身上,我肯定会痛得当场叫出来,但是曲北没有出声。他脸上带着痛苦的笑意,努力抬起头来看我。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门,我听着那急促得快要把门板给拍下来的声音,心道不会吧,这么快就把雷子给招来,那大家都别玩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然而并没有,我的下线透过猫眼看了看,跟我说:“是夏小姐。”

那女人也跟来了?有点意思。虽然不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但我琢磨着总没什么好事。我叫手下去给她开了门,她一进到屋里,关注点并不在我们一大拨人身上,而在曲北。这姓夏的娘们平时都是一副端着的样子,眼下见了曲北,不知怎么就气急败坏起来:“曲北,你真的来了,你还不死心?”

曲北笑了一下,静静道:“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那一瞬间,我感到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场。姓夏的娘们后退了几步,走到我身旁小声说:“想办法叫他说出他有多少同伙,他的同伙现在都在哪儿?”她也太小看我了,要不是刚才她突然闯进来,这些情报,我说不定早就已经问出来了。

据我多年看人的经验,曲北是个人物。问一个人物的话,我必须亲自出马。于是我走到曲北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手托起他的下巴道:“兄弟,我问你几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

曲北居然跟个女人似的俏皮地眨眨眼睛,哑声道:“我保证老实。”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便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好,我问你,你这次从杭州带了几个人过来?”

曲北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突然说道:“一个。”

我盯着他的眼睛,盯了良久,突然飞起一脚在他胸口,把他整个人再次踹翻在地。我的下线都对他的嚣张感到异常愤怒,纷纷上前想要去补个几脚,但都被我拦下了。我冷笑着对曲北说:“曲北,你太他妈自信了,你真以为自己能从我们手里抢货?”

曲北捂着胸口,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艰难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到手。”

这孩子的意志真是坚定啊,我心想,那我要不要打一下心理仗,刺激一下他的神经。我心下打定主意,于是对曲北说:“你瞧瞧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要怎么从我们这里抢货?好吧我告诉你,你要的两件东西就在我的手上,我、的、手、上。”

重要的事情需要说三遍,但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两遍就已经够给我的对手造成心理阴影面积了。我取下背上的背包,拿在手里故意晃了晃。

在这种挑衅行为之下,曲北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他脸色苍白,语气也变得很差:“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嘛?”我打开我的登山包,背包里只有一个硕大的木匣。我在曲北面前展开了这只木匣,匣子里面装有两柄青铜古剑,这两柄古剑从剑身到剑柄都不加雕饰,它们的价值只有从剑刃的锋利程度和纹路的质感才能体现出来,然而不内行的人压根就不会去关注剑刃和纹路。

尽管曲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我确确实实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内心的崩溃。与此同时,我注意到我身边的夏子馨也露出了相同的微表情。曲北和夏子馨,都是有一定心理素质、很善于********的人,但是他们内心的变化却逃不出我的眼睛。

夏子馨一直以来都非常自信地认为上线很信任她,她觉得上线对她的信任度要远远超过对我的信任度,她觉得上线如果有什么计划,必定会第一个全盘告诉给她。但我刚刚的话让她重新审视了现在的局面,所以我从她的脸上不仅看到了惊讶,还看到了狐疑和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的纠结。

他们这样的表情给我带来很大的快感,我非常享受,因为这让我感觉自己正左右着别人情绪与命运。我老板曾跟我讲道理,说我这个心态不好,相当不好,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很虚伪,因为我的老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经常主动给别人制造痛苦。我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告诉我,我这个月的基本工资没了。从此以后我悟出一个道理,你跟弱者可以讲道理,但跟强者不可以,因为道理是他们定的。

曲北还愣在那里,夏子馨把我拉到一边,她柳眉倒竖,低声道:“你手上的双剑是真货?”

我心里一乐,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真的,上线怕事情出现变故,玩了一招以实打虚,刘不过是一个幌子,真货还在我这里。”

夏子馨闻言半晌不说话,她内心一定在纠结某个问题。我想再刺激她一下,就像拍一个男人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道:“你也知道,上线一直都是十分信任我的,所以这次的秘密计划,他除了我谁也没告诉。”

“可是……”夏子馨嘴唇动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只是笑着把她抛在脑后,转而对仍趴在地上的曲北道:“你看,你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可是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

曲北突然抬起眼睛来看着我,我被他这一眼看得后背一凉,然后我就听他幽幽地说了一句话。

他说:“是吗?”

曲北前一秒还像是一条被人打趴下的丧家犬,这会儿已经极其利索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柄匕首。他用这柄匕首迅速挽了一个花,紧接着,匕首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的匕首很奇怪,通体雪白,我至今没有搞明白那是用什么做的。虽然这柄匕首没有一丝一毫的金属质感,但并不妨碍它由内而外透出一种锋锐难当的气质。

装货的木匣还被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但曲北的匕首就抵在我的动脉上,他稍一用力,我的动脉血一准能把这屋子的天花板染红。我的下线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拱了上来,一时间周遭气氛又逼仄了不少。我冲周围大叫,都******别动!没看见老子快要挂了吗!我的下线对我还是很忠心的,我这么一吼,他们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曲北把另一只手伸到我的胸前,轻轻一抽,木匣就到了他手上。期间夏子馨扑过来抢木匣子,被曲北一个肘击,击翻在地上。那一刻我听到曲北在我耳边叹息般道:“罪过罪过,我居然打了一个女人。”

“你可以不用把她当女人。”我没好气道。

那一刻我又想起了我的老板,他跟我说过他是一个被命运绑架的人,这让他注定无法享受一些普通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权利,比如找个女的谈谈恋爱结个婚什么的。他说,他生来命里就带有一些重大的羁绊,叫他不得不耗尽心力去探寻、守护某些东西。不幸的是,在这种探寻和守护的过程中,他又惹上了一些更大的羁绊。现在他所有痛苦的根源,就他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羁绊。他的生活已经够沉重的了,如果这时再给他弄个女的,他估计就可以歇菜了。所以他对于女人的态度是基本绝缘,他也常常给我灌输他的价值观,说做我们这行变数太多,要找对象你就金盆洗手,不然白白拖累人家。我跟他观念不太一样,你说正经的对象咱是不能找,女人还是得定期碰一碰……我猛然发现自己的思路走得太远,这时曲北已经挟持我到他车里了。

曲北把我丢在后座,自己上了前面的驾驶座。他一边发动他的越野车,一边对我冷冷道:“叫你的手下先别追来。”

我干笑道:“没用,他们担心我的安全,照样会追来的。”

曲北透过后视镜饶有兴味地看看我:“你们还培养出了革命友谊?”

“不是革命友谊。”我说,“是我用正当的管理学手段,在他们中间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你做的太过了。”曲北在前面开车,语带笑意,“不过我喜欢。”

越野车很快驶离了机场,上了杭浦高速,一路朝杭州方向狂飙过去。曲北的车技很好,很快就在高速上把我下线的车都给甩掉了。今夜没有月亮,上海的郊外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了一眼窗外,然后掏出手机来给我的一个下线发短信:往宁波方向走了,速来。

在按下发送之前,我斟酌了一会儿,觉得为了表示我发这条信息时的紧迫和慌乱,我应该把标点给去掉。

曲北把车开到嘉兴服务区,一边抽烟看着表默默倒数,不出一分钟,仇叔的车果然到了。

仇叔就是我之前在机场厕所里碰到的那个老男人,他淡定地从自己的车里下来,怀里抱着个木匣子。曲北看见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狠戾神情。我们三人二话不说,就又上了越野车。

这次是仇叔来开车,仇叔的车技虽然没有曲北那么好,但好在我们后面没有了追兵,一条大路宽,我们可以坦坦荡荡开回杭州。仇叔一边开车一边转头对曲北说:“小菩萨,你快看看剑。”

这次曲北和我并排坐在车后座上,他打开仇叔带来的木匣子,里面两柄青铜古剑,在夜色里发着黯黯寒光。曲北点点头,眼神里仿佛有光:“这才是真的。”

我眼睛也开始发光,我对曲北道:“老板,事成了,你这个月得给我加钱。”

刘身上确实没有真货,我身上更没有,真货其实是在夏子馨的身上。那娘们儿其实各方面素质都相当可以,但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她的人同时监视着我和曲北的动向,但同时她又摸不清曲北的实力,就跑来想问出个所以然,这是她错误的开始。而且就凭我一句话,她居然就开始怀疑自己身上带的是不是真货,上线到底有没有骗她。我跟曲北一跑路,我的下线都来追我了,她当然自己也有下线,而且就分布在周围。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的那些下线根本无法及时赶到现场,补足人手的空缺,这就给了仇叔以可乘之机。

其实曲北说他只带了一个人过来,这并不是在装逼,他确实只从杭州带来了仇叔。仇叔虽老,但年轻的时候也是斗殴斗进过局子的有为青年,一对一对付一个女的,那绰绰有余。

至于我,我并不是曲北从杭州带过来的,所以不算。三年前我老板就把我安插在对手那里,这三年,操,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老板为了两柄青铜古剑,让我的身份暴露了。我在上海苦心经营三年的人脉,从今晚开始,就统统报废不作数了。老板不惜牺牲掉我这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去换取这两件货,看来它们当真价值不菲,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我就酸溜溜地问曲北:“老板,这两柄剑这么值钱,你哪搞来的啊?”

“这剑不是我的。”曲北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车窗外,“是我的两个朋友的。”

长夜即将过去,车窗外的天,上部分还是夜幕的深蓝,下半部就泛起一种瑰丽的玫红色。在晨昏交界处,则透出一种半蓝不紫的颜色。这一方黎明之下,放眼望去,江南乡下田连阡陌,屋舍相接的景象也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曲北的眼睛里,似乎就映出这无数种不断变换的色彩,然而这挑逗不起他眼里的丝毫情绪。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两个朋友?哪两个朋友?”

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一时车厢里充斥着沉寂而尴尬的气氛。仇叔在前面骂我:“臭小子,小菩萨的朋友也是你能问的?早点闭嘴吧。”我开始默默地替自己祈祷,但愿我这个月的基本工资不要泡汤。

然而并没有,曲北把头从车窗方向扭回来,他看起来终于有了些疲态,把头往靠背上一靠,闭上眼睛,胸口平稳地起伏着,看样子是睡着了。我暗自庆幸——看来工资是保住了。我再不敢乱说话,也老老实实地闭目养神起来。

这才刚阖上眼睛,我就听一旁的曲北说:“你好像很八卦?”

我吓了一跳,连忙睁开眼睛看他,却发现他仍闭眼躺着,连姿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看上去是在说梦话。

然而我很清楚,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说梦话的。正当我犹豫该如何回答之际,他却兀自说道:“八卦的人都爱听故事,反正也睡不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驾驶座上的仇叔仿佛嗅到了什么气息,微微侧转头:“小菩萨,你……”

“没事,仇叔。”曲北闭眼道,“能说出来的都不是秘密。”

于是故事就在他的口中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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