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张张欢乐而毫无愧色的脸,我发现说他们“素质低”几乎毫无意义。“素质低”仅仅是对他们的行为的外在描述。而真相是,他们的行为是受到心理动力驱动的。“素质低”,不过是他们的内心已变狠,再以破坏的行为表现出来的结果。
一个社会的道德沦丧也一样。说一个人没道德,只是我们对他行为的外在评价。但是,在他做出不道德的行为之前,他的心理结构已经被破坏了。道德问题,不过是心理问题的结果。也就是说,一个社会越是道德沦丧,人的心理就越扭曲、变态,反过来也一样。
原理很简单:谁干掉道德,道德一定会干掉他,让他心理扭曲、变态;而心理扭曲、变态的人,最大的渴望就是干掉道德!
◆变狠的人总会说出混账话
如果你问我,一个内心已经变狠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心理反应?我的回答是:他不敢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因此他一定自我感觉良好。而自我感觉良好,在心理上的唯一意思就是对自己装13。
而装13在心理上的唯一意思,就是他需要去掩盖什么。因此一个聪明的人,根本不会被别人装13镇住,而是马上可以看到装13背后要掩盖的东西。
同时,这些人还有这样一个心理反应:使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他们倾向于找一堆歪理来为自己的行为辩护。
中国社会的是非不分,恰恰就是这帮内心变狠又必须合理化自己的行为的人搅出来的。从药家鑫师妹李颖“我要是他,我也捅”,到今天为“扔蛋姐”辩护的“环卫工不仅不能生气,还要感谢她,要不然连饭都没得吃”,都是如此。当然,这也相当于药师妹等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心理变态。
这些歪理值得一驳吗?从本质上,它们不是头脑的产物,而是心理的产物。当我们说一个人“脑残”时,其实真正的意思是他心理出问题了,导致了大脑功能的丧失。
我想说,你在网上所看到的无数脑残回复,无一不是背后的那个缩头乌龟心理出了问题的结果,因为,一个人如果真的智力不行,或者无知,他一定不会显得那么自我感觉良好,真理在握。正因如此,分析一下为“扔蛋姐”辩护的歪理还是挺有意义的。
看一下“环卫工不仅不能生气,还要感谢她,要不然连饭都没得吃”。这段话犯了三个逻辑错误,仅仅从智力上看,只有脑残才能说出来:
A.环卫工这一职业的存在和有人乱扔垃圾这两者之间在逻辑上并不存在对应关系,乱扔垃圾需要打扫,仅仅是环卫工工作的一个内容,除此之外她还要干其他事情。换言之,有人乱扔垃圾,只是加重了环卫工工作的负担而已。把减轻环卫工工作负担叫作让环卫工没饭吃,这在逻辑上是错乱的。
B.环卫工只是叫“扔蛋姐”把蛋壳扔到簸箕里,换言之,她只是希望对方不要故意加重自己的工作负担。她有权利这样做吗?当然有,因为不乱扔垃圾,是一个人的道德义务。一个人不履行自己的道德义务,逻辑上无法被理解或解释成是对另一个人的帮忙,帮环卫工保住饭碗。
C.“扔蛋姐”拒不履行自己的道德义务,故意加重环卫工的工作负担,实际上已经对环卫工构成一种利益上的损害。非但如此,她还以语言进行挑衅、辱骂,更是构成精神上、人格上的伤害。把对一个人利益和精神、人格的伤害说成是帮别人保住饭碗,还要别人感谢,一个人的内心要被破坏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扔蛋姐”有大量的心理同伙。他们可能是用钱羞辱丝的官商利益结构的寄生虫,可能是仇视工农的权贵走卒,可能是鄙视农民、穷人的城市市侩,也可能只是一个随便在风景区扔垃圾的游客。
在今天的中国,他们以不可阻挡之势,贻害无穷地繁衍开来。
8.“狠”经过包装,也可以变成名利
“狠”是可以用语言、姿态来包装的。一个狠人完全可以躲在“自由”“民主”“正义”“良知”的招牌之下。
比如对弱者的痛苦的消费以及炒作,摆出“被权力迫害”的pose,就能把一个人内心的“狠”变成名利。
我要说的是性侵幼女所引发的事件。海南万宁的校长找女生开房后,“校长,开房找我,放过小学生”的行为艺术引起了一片“良知啊”的赞美。但当一个模特也这样玩时,我终于吐了。
消费也要有个度。我们来看一下这帮表演艺术家的“狠”在哪里。首先进行语言分析。
“校长,开房找我,放过小学生”的语境谁都清楚,就是海南万宁以及其他地方的校长性侵小学女生。这句话是由这个语境里引出来的,没有这个语境,玩这种行为艺术的人不要说什么抗议了,压根就是一个神经病。
那么这个行为艺术针对的,是已经性侵了小学女生的校长们。“潜在性侵”的校长不行,你哪知道人家会不会找小学女生开房?举着牌牌对人家这样是十足的冒犯。
行为艺术更不是针对微博上的观众。他们是一群围观起哄的消费者,不是校长!这意味着,如果你真有种,真是玩行为艺术,而不是低级的炒作,你应该去有校长们的地方玩,或者,跑到事发地点(酒店)里去玩。最不济,也应该是跑到教育局门口去玩!
但是有几位是去这些地方玩?他们的行为艺术,是做给微博上的网民看的。正因为如此,没有哪一位炒家,在举牌牌叫“校长”找TA时,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电话)写上,如果说有几位还写了几个阿拉伯数字(比如“110”)的话,那么,刚才提及的那位“模特”什么都没有写。你不是叫别人找你吗?怎么找?
所以还抗议什么!再来看一下成本和收益。
在中国,当一个英雄,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但这种行为艺术让炒家们付出了什么代价?有一个叫“流氓燕”的女人,据说是最先去海南搞这种行为艺术的,后来砍人,被警察抓了,于是被解读为她是因为玩这个行为艺术而被“迫害”了。
可是,媒体早就披露,她砍人的事和举牌“校长,开房找我”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预设广西某个县的警察,有那么大的无私精神去为海南万宁的烂事擦屁股,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不仅如此。炒家们所举的牌子的制作成本也很低。或者,以自己的肉身作为道具,或者,以一个纸牌作为道具,然后写上“校长,开房找我,放过小学生”。
这花不了几个钱吧?但收益不低。或者,“维权斗士”“民主斗士”被制造出来了,或者,微博转发量出来了,总之,无一例外都获得名声和道义优势。可兑现的利益也隐约可见。
一场成功的炒作。我只能对炒家说:算你们狠!
9.出卖自己越彻底,对别人就会越狠
一说到有点权力的人的狠,我们马上想到的就是城管打人、计划生育工作队牵牛拆屋的画面。这是行为上的狠。至于心态上,不用我说,你去买张火车票,去政府部门办事就知道。
权力可以把“狠”合法化,因此,最容易让一些“临时工”把狠劲表现出来,这不是什么秘密。
有权力的人玩“狠”,我一律以“公务化暴力”称之。这个概念不是我发明的。
什么叫“公务化暴力”呢?指的是在一个对社会具有公共的统治或管理职能的机构内,它的权力支配关系从单纯的秩序-意识的形态里逸出,体现为人(统治者、管理者、执法者)对人(被统治者、被管理者、老百姓)进行施虐的一种状况。而因为这种施虐是动用公共权力以执法(执行公务)为名,它被纳入了维护秩序的范畴而合法化。它与刑事犯罪等暴力行为的区别在于它的体制化特征。
定义往往都高深莫测,很不亲民。但没关系,我们只分析有权力的人为什么会变狠。
要一头狼在一头羊面前不狠,是不可能的。这是食物链使然。权力和被权力管治的人,构成了一种食物链。但和狼与羊的关系不同,有权力的人变狠,不仅仅是本性或食物链使然,毕竟,我们哪一条制度规定城管、警察、计划生育工作队可以打人?哪一条规定你去政府部门办事,公务员们可以给你不好的脸色,可以对你咆哮?
是权力对没有权力的人的管治,内化到了有权力的人的心理结构里,从而,变成了他们的心态,他们的人格,他们的行为!
所以,城管一看到小贩,就会两眼放光。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当一个人进入体制内,在一个权力等级中服从时,他必须压抑自我以及自己原来的角色,再以社会角色取代真实的自我。这会让他有一种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所以,在被权力管治的人面前,他内心会有一种声音:“我TM都把自己给卖了,你还要怎么样?找死啊!”他必须变狠,才能对自己做出补偿。
说到卖掉自我的感觉,必须说一下和它有区别又有联系的一个现象,就是把自我交出去。
在权力体系中的狠人们把自我交出去了吗?没有,如果他们把自己交出去,对权力体系中的意识形态就会有狂热的信仰,会按照制度的规定来操作的,会是一个好的执法者或“临时工”。
他们把自我卖掉,仅仅是在服从等级的权力时压抑真实的自我,让这个等级权力破坏自己的内心,从而换取利益。后果是虚伪,心理畸形,变狠。
而如果是把自我交出去,是以信仰作为基础的,只有你全心全意地信一种东西,觉得它多么伟大,你才能把自我交给他。为什么某些宗教徒看起来很狂热,对异教徒非常狠,但个人道德上好像并无污点?原因就在这里。
某些佛教徒例外。他们宣称信佛,但并没有把自我交出去。
10.“斗狠”是变狠的升级版本
个人变狠,群体也会这样。而且,他们还会相互斗狠。在今天的群体斗狠中,既可以看到“仇官”“仇民”,看到“仇富”“仇穷”,同样也可以看到偏好群众、价值观念群体之间的互掐,比如“狗粉”和吃狗者,比如“左派”和“右派”,比如这个明星大V的粉丝和那个明星大V的粉丝。
斗狠,是变狠的升级版本。
◆就狗展开的斗狠,隐含着对人的狠
会大众的普遍体验。群体的隔阂与分裂使得任何一个问题、一起事件、一种价值,都足以成为引爆点,惊雷乍起,人们迅速站队,做好斗争姿态。“狗粉”“脑残粉”……贴给对立阵营的贬损式标签像一条无法弥合的裂缝。“粉”,已经从一种膜拜和崇尚变成了认同切割。愤怒弥漫,每个人似乎都需要寻找一个出口,韦一鸣的出口就是“杀狗”给别人看。
……《南风窗》有一篇标题叫《群体和阶层的“斗狠”》的报道(作者张墨宁),写得很不错,捅出了很多秘密。在这里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