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传来一阵呼喊声,林惊羽转头望去,只见一些妇女牵着幼童不知何时出了家门,纷纷来到江边朝大船招着手。甲板上的船夫们聚在船边给自己的家人做着短暂的道别。
岸上的景色渐渐模糊了,一名中年大叔走过来,带着林惊羽二人来到了他们的客房。
房间当然不会太大,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然后,还有...嗯...只有一张床。
中年大叔将他们送到地方就离开了,这二人则有些尴尬的在屋内不知所措起来。
“嗯...那什么,我出去找点吃的去。”一向镇定的林惊羽也有点慌乱了,还没等到钟婉儿的回复,就急忙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钟婉儿本来还正不好意思呢,结果发现林惊羽比她更甚一步,不禁掩嘴偷笑起来,尴尬的情绪也化解了大半。
林惊羽从房中逃出后,天色已经渐渐有些黑了下来,船上每隔几步便点着盏灯笼。吹吹江风,也感觉惬意了许多,甲板上有几个人在乘凉,他在甲板上转悠了一会,想想钟婉儿也该饿了,便寻到厨房里,要了些食物,然后就一边往回走,一边估摸着要怎么说。
推开门,昏黄的油灯光亮充盈着随着江水轻轻晃动的小屋,一道剪影浸在光影里。钟婉儿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床上荡着脚,看到林惊羽进来,起身笑道:“你回来了啊。”
林惊羽目光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说道:“嗯...嗯。吃点东西吧,刚从厨房拿来的。”
钟婉儿暗自觉得好笑,忍住了笑意“嗯”了一声,伸出右手欢快的一点,取出食物小口的吃了起来。
两人吃了个七八分饱,林惊羽收拾下桌子,有些局促的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婉儿你先休息吧,我去甲板上….赏赏月亮,对,赏赏月亮。”林惊羽有些自问自答的感觉,背起双手,故作潇洒的朝门外走去。
在江上午夜时分,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洒下,随着水波上下浮动,一白袍书生驻立在船尾,融在这满江月色之中。这场景想来确实不错,如果你不顺手抽走一条毛毡的话。钟婉儿看着他走出房门,暗暗想道,嘴角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林惊羽沐着月光来到甲板上,找了块月光最纯粹的地方随意坐下。波声回荡反而更显静谧,他最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发会呆,想着些有的没的事情。
不论尊卑长幼,忠直奸佞,这圆月一视同仁,毫不吝惜自己的光辉。而在这凡尘世间,众生却千奇百怪,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机与隐秘,为了自己的种种目的,又展现出各自的华丽伪装。人与天果然相差远矣。
想到此处,他摇摇头,自嘲一笑,自己本就是这等凡人,却在这操心着天地之事,也真是自不量力。
但话又说回来,人有人的活法,月有月的圆缺,何必纠结于他物呢?各自走好自己的路,无愧于心便是。
身后一阵轻巧的脚步声,钟婉儿来到林惊羽身边抱起膝盖坐下。
“嗯?怎么还不去睡觉?”林惊羽偏着头对她说道。
“外面江风太凉,我在屋内给你铺好了地铺,一起回去吧。”钟婉儿也不答话,纯洁无暇的眸子里好似充满了月光。
林惊羽一瞬间有种自惭形愧的感觉,眼前的女孩好似一张白纸,自己却是那黑墨了。
“好,我们回去吧。”林惊羽拍拍身子站起身,伸出手,笑道。
钟婉儿含笑“嗯”了一声,递出手,被他轻轻拉起。
屋内,桌旁边的地上整整齐齐的铺好了被褥,钟婉儿调皮的一笑:“今晚委屈你睡地上咯。”说完,就跑去了自己床边。林惊羽走到自己的睡铺上,正要脱去外衣,发觉好像不太合适,就停下了动作,抬头却发现钟婉儿满脸红晕的看着这边。
“怎么了,婉儿?”林惊羽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个呆子,快去把灯熄了啊。”钟婉儿跺着脚,嗔道。
林惊羽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吹熄了灯。
屋内安静了片刻,林惊羽脱去最外面的衣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开来。
一股温馨舒服的氛围笼罩着林惊羽,整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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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羽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钟婉儿侧着身还在睡梦中,嘴边还挂着笑意,阳光从窗子透进来,照射在她的侧脸上。林惊羽轻轻的掀开被子,一边悄悄地穿上衣服,一边盯着钟婉儿,生怕吵醒她。
过了一会,林惊羽简单的洗漱完,去厨房取了些食物,再回来时,钟婉儿也已经梳洗完毕,两人吃了些东西,在船上逛了逛,时间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傍晚。在江上行驶了一整天的船终于靠了岸。林惊羽给了船夫些银两,二人便牵着马下了船,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快要到达魔宗,钟婉儿忧心母亲,二人在路上也是一路飞驰,抓紧赶路。终于在四天后的午时来到了魔宗的地盘。
魔宗总部建立在天险山脉中,据说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林惊羽二人将马在山下的城镇中卖掉后,就直接上了山。天险山脉的外山尽是树木,眼下虽已是秋天,整座山还是被笼罩的严严实实。林惊羽跟着钟婉儿一路走上去。
“站住!,你二人是何人,不知此处是魔宗吗!”半山腰上,两名黑衣侍卫突然从树上落下,盘问道。
钟婉儿带着面纱,也不路面,抬手露出一令牌,两名侍卫恭敬地行礼退在两旁,连林惊羽也没有去过问。林惊羽面无异样,两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山顶。
前方,是一处被群山环绕的巨大峡谷,在峡谷正中,则是一座建满了亭台楼阁的高山,几条粗壮的锁链从林惊羽脚下的外山伸出,连通内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路径可走。林惊羽心中惊叹,说道:“魔宗果然大手笔啊,有此处为根基,何愁宗门不盛。”
“确实是这样,魔宗还未兴起的时候,正是靠这天险抵挡住了数次江湖其他门派的追杀,然后一点点发展,才成为今日的魔宗,而我们魔宗的弟子修行不够也无法出山历练,所以每个人也是刻苦修行,整体实力自然慢慢就提升了。”
钟婉儿点了点头说道。
林惊羽也是颇有感触的赞同,此处是堡垒也是绝境,绝境最能激发人的斗志,磨练人的意志。想来着铁索之下,躺着无数魔宗弟子的尸骨吧,怪不得江湖中的魔宗弟子从无弱者,各个都是狠辣的角色。
“好啦,我们走吧。”钟婉儿招呼一声,自己率先跳在铁索上。林惊羽虽然从未走过铁索,但凭借着对自身的控制力,也是稳稳的落在上面,两道身影当即向内峰掠去。
不一会,二人便到了对面,钟婉儿解开面纱,冲林惊羽一笑:“走,我们进去吧。”林惊羽点点头,跟着她朝里走。
魔宗的建筑多数偏于黑色,漆黑的匾额上飞扬跋扈的写着“魔宗”两个烫金的大字。侍卫看到钟婉儿,纷纷埋下头行礼,林惊羽早就猜到了钟婉儿的身份,也不觉得奇怪,跟在她后面平静的走着,一路上倒是被不少魔宗弟子打量,有的是好奇,也有的是警惕,还有的就是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林惊羽看着前面的钟婉儿,心中暗想道:这丫头在自己宗门里想必是很受欢迎啊。
“郑伯,我回来啦。”钟婉儿对着一大厅外的老者亲切的喊道。
那老者听闻有人叫自己,转身看到钟婉儿当即大喜,说道:“小姐回来了啊,这出去好些时日了,吃了不少苦吧。”
“我没什么啦。一切都比较顺利,冰蝉也为母亲寻到了。”钟婉儿开心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郑伯捋捋自己的白胡子,看到了林惊羽,冲钟婉儿问道:“小姐,这位公子是?”
钟婉儿走到林惊羽身边,笑着说道:“他是林惊羽,我再路上碰到的,要不是他出手相救,这冰蝉我还真不一定带的回来呢,待会一定要父亲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林惊羽当即一抱手,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在下林惊羽,见过郑伯。”
“哈哈,好,好,公子面容清秀,举止不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自是小姐的朋友,又助我魔宗得到冰蝉,确实应该好生招待。小姐,你先带林公子去馁厅歇息,你父亲还在议事,我待会会让他到那去寻你二人。”郑伯先称赞了一番林惊羽,然后对钟婉儿说道。
钟婉儿显然也习惯了自己父亲的忙碌,当下就应了下来,转头对林惊羽说道:“走吧,咱们去内厅等我父亲。”林惊羽点了点头,转身对郑伯施了一礼,然后跟着钟婉儿绕到后方去了。
郑伯在其后又打量了一会,也看不出什么神色,待二人拐过庭院的院墙时,郑伯才转回头,继续站在那里等候魔宗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