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朦胧双目睁开的那一刻,两张欣喜若狂的笑脸闯入眼前。
“爹……娘……”李白双肘撑着床垫,在母亲李茹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一旁的李宇擦拭双手,走到桌边,端起桌上的碗说道:“可算醒了,白儿,爹这就去给你热粥。”
“我怎么会在家里?”李白有些恍惚,他紧闭眼,又缓缓睁开,大脑有些昏沉,直到接过母亲李茹递来的水,这才缓过神来。
“难道是梦吗?”
可李白清清楚楚的记得,在御溪森林,碧水湖畔,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石像怪已经一拳砸向王昭君。
如今回想,李白仍旧历历在目,他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昭君呢?昭君在哪?她没事吧。”
李茹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房门外,然后慢慢的坐在李白身旁,握着李白的手小声说道:“别怕,没事了,昭君她现在很好,她在祠堂。”
李白一想到那一幕,至今回不过神,李白脸色都变得惨白,立刻追问道:“我明明,明明看见……”
李茹的脸色也变了,她又看了一眼门外,好像在提防着什么,随后又小声的问道:“白儿,你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吗?”
李白偏头看着李茹,脸色稍有缓和,可不管怎么回想,李白还是断片了。
李白双目茫然,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茹手指轻轻的理顺李白额前的黑发,轻声细语的说道:“是你爹和村长救你们回来的,如果想不起就不要去想了。”
此刻,李宇也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他大笑着说道:“来,先喝完汤热热身子。”
李白见母亲有所隐瞒,便立刻询问父亲李宇:“爹,在御溪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宇眉头微皱,支支吾吾,最后只能说道:“都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李宇端着汤看着李白,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李白见父母如此隐瞒,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他以为昭君已经遇难了,而自己昏迷逃过了一劫,最后才被救的。
“难道,难道。”李白低垂着眼,气氛顿时有些沉寂。
李宇长叹一口气,正想说话,而李白却已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昭君。”
李茹双手连忙按住李白的肩膀,说道:“扁鹊先生来看过你,说你目前体虚,要静养一个月,哪里都不要去。”
“娘,你是不是还瞒着我?昭君是不是出事了?”李白一本正经的看着李茹。
李茹噗嗤一笑,按在李白肩膀上的双手收了回来,从李宇手中接过碗,笑着说道:“娘不见了也没看你这么担心,昭君她没事,她在祠堂,喝了这碗汤再去看她。”
“我现在就去看看她。”李白微微一怔,也顾不得喝汤了,穿上鞋,连忙赶往祠堂!
……
今日,距离地星宫选贤入朝已不足三十天,小石镇一带的村镇都开始忙了起来,当然,最热闹的还属青莲乡,因为历年的礼祀大典都会在青莲乡举行,届时周围村镇贤能之人都会被举荐来此,参加一年一度的星宫选贤。
青莲乡依山而建,李白的家在山坡之下,靠近入乡的石碑,所处地势平缓,而越靠后,房屋左右粘傍,上下依靠。村内的房屋,一排比一排高,前屋的后檐,就处在后排的屋基脚下,门口的小路上,伸手便可摸到前屋的瓦片。
山坡顺势拖拽,空空灵灵。山下举目,那挂在山腰的村庄就像如椽大笔横抹的丹青重彩,给山川平添出几许靓丽与生动,在半山腰上还有一片平整的场地,而那里就是历年礼祀大殿青年俊杰比试的地方。
几分虚弱的李白行走于青石板路,走过了白花槐树,很快的就到了祠堂外门前。
而此时居然又迎面碰上了堂哥李东,而李东正和一些同乡的青年人告别。
李白本想当做没看见,可李东却偏头瞧见了李白,并朝着李白走了过来。
李白眉头微皱,转身走向祠堂外门的阶梯。
此时,李东喊道:“老弟,我劝你不要再缠着王昭君了。”
李白停下脚步,偏头看着李东,漠然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东双手环抱说道:“那我就让你明白,王昭君天资聪颖,已经是周武殿内定的人才,假日时日必将大有作为,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的差距,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白拳头紧握,冷冷的盯着李东:“你,说完了?”
李白双手按着门,轻轻一推,祠堂大门缓缓打开。
李东看着李白的背影冷哼道:“前日,王昭君为你寻药,为了救你这个累赘,差点被石像巨怪杀了,还处处袒护于你,竟说什么你打败了石像怪,真是可笑,呵呵,你好自为之吧。”
李白前行的身体微微一滞,心中想到,的确和李东说的一样,要不是因为自己,王昭君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他寻找四叶灯阳,要不是因为自己,王昭君怎会陷入绝境。
李白拳头紧握,跑向祠堂。
祠堂里没有一个人,因为这里是犯了错误闭门思过的地方,在李白的记忆里,大人都是常用祠堂来吓唬小孩,李白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在李白眼前一扇大门紧闭,离得近了,透过纸糊的窗户,能够看见里面的人影。
而里面的人也能感受到有人靠近,也正是因此,坐在地上的王昭君,连忙跪在蒲团上,双手握着柳条高高举起,嘴里还嘟囔道:“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我知道错了啦。”
站在外面的李白浅浅一笑,正想推门而入,一道身影从拐角出现了。
那是一名老者,他两鬓花白,白眉在瘦弱而又黄斑点点的脸蛋上晃悠。
李白连忙收回手,恭敬的说道:“见过长老。”
来的人正是祠堂的长老,青莲乡老一辈的长者,听说已有八十高龄。
长老也不认识李白,他笑着点了点头,慈眉善目,非常可亲。
老者推开大门,笑着说道:“小姑娘,有人来看你了。”
门推开,光芒照进了黑屋子,而跪坐在前面的王昭君仍旧没有回头,她跪在蒲团上,举着柳条说道:“长老爷爷,我很乖的,就不能早点放我出去吗?我想去看看我朋友。”
李白看着王昭君的背影,鼻子竟有些酸,看见昭君平安无事,李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轻咳一声说道:“昭君,是我。”
王昭君身子猛然一颤,当听见李白声音的那一刻,她的眼圈顿时红了,那一刻,她甚至想转身扑过去一把抱住李白。
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她缓缓低头,说道:“你没事就好,我,我还得面壁思过呢。”
王昭君不想让李白看见她此时的妆容,但李白还是听出了昭君略带哽咽的声音。
王昭君见李白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她微微侧着脸说道:“哦,对了,四叶灯阳。”
背着李白跪着的王昭君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身旁,说道:“村长他说,四叶灯阳只对火属性灵根有效,不过,你一定要试试看啊,万一你的灵根也是火属性呢。”
李白手心颤抖,看着王昭君的纱裙慢慢走过去,他跪在王昭君身旁,从身前的石台上取下一根柳条,昂着头说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平安无事就好。”
……
祠堂长老双手靠背,看着门外的天空,沙哑的笑着:“夕阳无限好。”
老者将门慢慢合上,隔着房门又再度说着:“下午你们就走吧,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