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江河想过一件事情,那就是直接将这几位大佬给暗杀了,省去一切麻烦的过程。
但你以为这是写小说啊,说杀就杀?
就算你武功盖世,身轻如燕,修为高到天下无敌,这些事你也只能想想而已。且不说那几位大佬的身份如何,光是身边的侍卫保镖,江河都不一定能轻松摆平。
还莫说别人府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亏心事做多了,心里就怕,这几位大佬更是如此,要说平日里出门走动或者如厕沐浴没几个人跟着可没人相信。
而且就算一刀杀了,朝里的刑捕堂也不是吃素的,以江河这小短腿,或许还没跑出京兆洲就被拖回去问审了。
所以这件事情又急不得,虽然江河知道报仇不能拖太久,但时机总归是没到。不然吴清明怎么还会坐的那么稳,
不过也正如江河与李武的那句话一样,周子全的死,已经开了个头,所以现在只差些火苗,这把火早晚会烧起来。
江河又将头从新低下,看着桌上的瓜果和酒樽。方才他瞄了一阵,总共有九位官员看了自己一眼,除了吴清明和那位兵部尚书,还有些不知名的。
江河不可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得出一点意味来,毕竟一群久居朝堂的老江湖,可不会轻易地让江河看见他们眼里的情绪。
忽然殿里喧闹的声音骤然消失了,就连身旁的白小花也放轻了嚼东西的声息,只听得见些微弱的呼吸声,几位官员也纷纷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江河抬起头,看见一位身着青黑色长袍的太监正从那正殿后门走出来,江河自然知道他便是那位姓高的大太监,而这位领路出来,那么皇上肯定也就在后面了。
江河赶忙收起腿,跪坐端正,他可不想出些什么差错,要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要是惹怒了那位爷,自己这神奇的人生就算是玩完了。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那后殿的门,知道一个人走了出来。
居然是个小孩儿,穿着一身华贵的金黄色锦袍,踏着华贵的蛟蟒小靴慢慢地走在高太监的身后,身旁还有位侍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锦盘。
“又是太子来主持么?”
“皇上的身体真的...”
“噤声!有些话你知道该不该说的。”
几位官员小声地说着话,尽管声音已经压得极低,但还是被江河听见了。
太子?这个小屁孩就是当今的太子爷么,看着模样可能才四五岁,这样的场合居然让太子爷来主持,会不会太过儿戏了些?难道宫里的那位爷真的就和那些江湖杂役传得一样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待得那位太子爷走到了那张龙椅前,众人便是肯定了今晚皇上不会出席了。江河又想起那些听来的流言,或许当今皇上的身体的确出了问题。
当然还有些八卦,江河没注意听,他自打来了京都城,便很少有时间去听些假假真真的流言蜚语了。但至少从今晚这场宴会来看,皇宫的问题的确有些看不明白。
至少这太子的事儿江河就看不清。
因为江河并不知道,当今的皇上只有这一位子嗣,不是其他的夭折了或怎得,而是确确实实就只生了这一位太子爷,尽管宫里嫔妃众数,但由于那位天子身体着实有些问题,能有这一位龙脉流传下来,已经是普天同庆的大事。
而关于皇上龙体的问题,这一直便成了宫里的禁忌话题,也怪不得方才那位大官面色紧张生怕别人听见他两位友官的话。
那位小太子慢悠悠地爬上那张龙椅,似乎有些吃力,但身边的侍女和太监却没有去扶,小圆脸上刻满了一股子坚毅和韧劲,有些不符合这个年龄沉着的透在他那双大大的明亮眼睛里。
原来当太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连上个比自己还高的凳子也需要自己爬。
至少在这群野心勃勃的政客面前,这位太子爷表现出了一股子未来的领袖风范。
待得太子坐稳,抬了抬手示意身边的高太监,然后侍女才小心地站在了太子身后。
大太监走到台阶前,看着台下的文武百官和那群书生微微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昨日护国院和礼部已经共同发榜,本届护国院小考圆满完成,太子殿下特与诸位考生庆贺之,还望各位将来为我南国的建设作出一分应有之力。”
江河一愣,心想为何直接就到了他们这一环节,要知道,以往他所熟知的重要会议和宴请之类若是主人家不能亲身主持,总要给个解释。
但转念异象,便又明了,这皇上说啥那就是啥,还需要给你个交代?
嗯...这样才是皇上嘛。
于是,太子爷端起了酒杯,胖乎乎的小手举着一个堪比他握着的拳头还大的金樽,殿下的百官静静坐着,看向这群未来护国院的学生。
众考生尽数站了起身,江河赶忙端起面前的酒杯站了起来,方才侍女已经倒上了酒。
白小花也端起了酒站在江河的身旁。
忽然场间愣住了,江河也愣住了,心想难道没人来主持一下,发表个贺词啥的?
然后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自己,李秋霜不解地看着自己,吴清明也是,就连兵部尚书也是!
大太监的脸上似乎挂上了一丝不悦的神情....
白小花站在江河身旁,神色尴尬,赶忙着急地对着江河小声喊道:“江兄弟,说话啊!”
什么玩意儿!!
江河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滑落在了地上,什么?!说话?!
我说话?!
说什么话?!
有些官员暗自摇了摇头,心想这今年的甲上原来是个书呆子,书读多了人都傻了,竟然不知道说话敬酒,也多亏今天是太子殿下,要是皇上坐在那个位置,这个甲上恐怕过不了几日就被拖到城外问斩了吧?
江河此刻终于明白胡小六的话来,心想自己真是愚蠢啊,居然没想到先问问规矩就来了,他觉着那些个四处八方传来的眼神快要将自己射穿了。
我的妈,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江河颤巍巍地端着酒杯,然后忽然大声喊道:“祝吾皇万岁万万岁,龙体早日康复,祝太子殿下茁壮成长,大兴南国美好江山!”
然后他举起酒杯,身旁的众考生也纷纷酒杯。
坐在那龙椅上的太子不知江河刚才的一番别扭不堪的话到底啥意思...应该是祝贺自己和父皇的吧?
太子微微一笑,然后端起手中的金樽,对着殿下众人轻声说道:“望诸位今后成我南国之才,共拓我南国疆域!”
太子的声音有些奶声奶气的,听着有些别扭,有些声音,但也比江河方才那古里古怪的敬辞好上千万倍...
众考生共饮杯中酒,太子也毫不在意地饮下一杯酒,一抹红晕瞬间爬上了太子爷白净的小脸蛋上。
江河喝完酒,呼地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地上,方才那些带光的目光已经有不少从他的身上挪开。
吴清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继续和身旁的官员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江河猛然觉着自己就像是刚刚从刀山上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奶奶的...吓死老子了。
江河轻轻喘着气,心想这杯酒真的是比吴清明那碗酒难喝上千倍万倍,他宁愿现在就骑马出城,和那边境南蛮大战三千回合,然后再去极北雪山上杀两头巨熊,最好再爬上护国院后山和那天下第一的老院长打上一架,他也不愿意坐在这享受如针扎般的目光洗礼。
白小花抬着头,愣着眼,然后轻声对着江河说道:“江兄弟,你刚才那气势真足...就是你说的是啥意思?”
江河扭过头,对着白小花微微一笑,白小花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着有些毛骨悚然。
“佩服...不亏是甲上卷的牛人,我只有膜拜。”
白小花笑着,赶忙和江河拉开了距离,生怕江河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江河收回目光扭过头,接下来就是与朝中百官的共饮,很明显,宰相大人表现得非常出色,沉着冷静底气十足,一番话说得是有文有才,听得那太子爷是心花怒放。
江河听着那如同绝句诗一般的祝酒词,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要是桌子下有个洞他可真想一屁股缩下去。
真是太丢人了...
其实也怪不得江河,毕竟这事儿也算得上是赶鸭子上架,不,应该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儿...
于是在太子眉开眼笑的情况下,第二杯酒结束,接下来便是百官之间共饮,学生之间相互切磋酒力的时候了,当然,还有歌舞。
这场宴会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江河摸了摸有些凉透的背,然后终于长吁一口气,方才他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袭脂粉佳人飘然来到殿中,击节长歌,歌声袅袅。
夜宴的气氛便开始慢慢揉化开来。
殿外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殿里的屋顶镂空着,江河抬头便看见天上的明月,方才紧张不安的心情终于被月光抚平。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真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