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宫
清晨,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黎梨身着一身青衣,走在长长的青砖小路上,直到一座贵丽的宫殿,为陛下准备贺礼可不是小事,这出宫可是要找贵人的!
朝阳殿!
移步入殿,宫女来来往往,这个时辰怕是贵妃还在用早膳。拉住一位宫女,“小宫女,三皇子在何处?”小宫女闻声回头,吓了一跳,那张脸上的胎记着实有些吓人了。
“回公主,三皇子在花园。”
黎梨无奈的轻笑,这张脸还真是有用,有机会要好好玩玩儿。“嗯,你下去吧。”
这贵妃的日子倒是过得很舒坦。黎梨浅浅笑着,“这花园挺大的嘛。”娟娟穿过花林,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远远看去的亭子里一个身影不停的挥动。黎梨挑起眉梢,“这家伙还会练剑。”
“呵!”云缔烃用力挥舞着剑,从起身到现在已经好些时辰了,刚习剑的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呼呼!”
“还不够…”云缔烃喃喃,眼中的厉色很浓了。
耳边又回荡起那些不堪入耳的嘲笑。
“哈哈,就你这副柔弱的身子,还配父皇给你起的缔字,乘早改了吧。”
“就是,你说他能改什么呀,柔,弱?哈哈哈。”
“哈哈哈,柔,弱?他长得倒是跟他的贱人母亲很是相像,如此美人会不会就是女儿身呢?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哈
………
往日对他侮辱历历在目,云蒂鸿又挥起手中的剑,“云扬鸿,云南鸿,夏滇我云蒂鸿一定让你们把我受的折磨百倍千倍换回来,让你们跪在我母妃面前谢罪。”云缔烃眸子一利,将剑劈下,我就不信这破剑法本宫练不成。
哄!
亭子边的石桌轰然倒下。“年轻人,大清早这么大火气?”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没等云缔烃反应,耳边拂过掌风,来不及思考,挥剑迎上去,没过几招,黎梨就已经夺了他的剑,云缔烃涨红脸,呼哧呼哧的,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
“三哥别来无恙啊。”黎梨把剑还给他。“三哥剑法练的是极佳,但太浮躁,囫囵吞枣,消化不下,根基可是要不稳哦。”
“多谢八妹。”他练了两年的剑法竟叫她一个女子给制服了,虽说只是练了两年,但,也不至于连剑都夺不过。
“挽歌今日来寻我是有何事?”云缔烃压下心事,带着黎梨到另一边的石桌坐下。
“过些时日便是陛下的生辰了,彼时各国的使者前来祝贺,少不了一顿切磋,往年我不参加倒也没什么,但是今年父皇谴了人过来让我准备准备,我也不能怠慢,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很尴尬,到时必是要被提及,这寿礼不但要备,还不能丢了面子。”女孩拖着腮帮子,撇了撇嘴,原本发亮的眼睛被眼睑微微遮住,看不清她的内心,仿佛对父皇的安排很无奈。
“你倒是有心。”云缔烃此时已经恢复了神色,从容的同她交谈。
黎梨心中有些赞许,不慌不乱,从容不迫,南诏皇的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挽歌在这宫中也没什么熟人,想来想去也只有三哥你了,便过来与你商讨商讨。”
“哦?”云缔烃来了兴趣,“我正好也未曾准备。”
“挽歌可有好主意?”
黎梨轻笑,就是冲着你还未准备,“听闻三哥的琴弹的不错。”
“挽歌的消息真是灵通。”这事可是父皇都不知道的。云缔烃有些诧异。
黎梨一脸的无辜,说道,“贵妃告诉我的。”表示不是她想知道的,是他母妃告诉她的。
“……”云缔烃失笑,“母妃的性子一向被父皇宠坏了,什么都到处说,让挽歌见笑了。”
“我是会弹琴,挽歌有什么主意?”
“挽歌想,到时三哥弹曲子,挽歌跳舞如何?”黎梨一脸的兴奋。
“你会跳舞?”云缔烃实在是没想到这个传遍了南诏的废柴公主竟会跳舞!
“是啊。”
“不如我让人去取琴,你我先合奏一曲如何?”
黎梨皱起眉头,不行,怎么能让他看呢,“可以是可以,但我昨日落水,身体还没恢复过来,怕是跳不得一曲。”
看云缔烃眼中的怀疑,又道,“既然三哥想看,我便先跳上一段,让三哥你开开眼界。”
不一会儿,琴便取来了。
云缔烃在琴前坐下,手指抚上琴弦,流畅的曲调从之间流出。而黎梨也在亭子间翩翩起舞,使劲的掐着点儿,跳完一段之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如何?”
“妙啊!”虽说只有九岁,但是黎梨的身高比一般的女孩要来的高挑,这段舞并没有因为她的年龄而影响到。
“原本以为,你只是框框我,同我开玩笑罢了。没想到…”
“没想到挽歌说的是真的。”黎梨喜滋滋的,少年的天真一览无遗。而云蒂鸿是满脸的惊异。
“三哥就这么说定了。”
“嗯,好。”
“三哥,挽歌有件事求你。”原本欢快的黎梨突然支支吾吾。
“什么事,说吧。”
“挽歌想为这寿宴,和这舞去置办一些服饰,想,想出宫一趟。”
“置办服饰?为何要出宫啊,宫里不是有专门的司部吗?”
“但是,但是挽歌想去妙怡坊。”
“妙怡坊?”帝都内盛名一时的铺子,衣服,首饰都是极为珍贵,每月卖出的服饰都是限量的,传闻背后有大来头,连父皇都奈何不了。
“是的。但是挽歌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出了宫,所以想请三哥帮忙。”
“嗯…什么时候?”
“三哥你答应了?!太好了!”黎梨欢快的跳了起来,“明日卯时四刻,你让人将马车送到挽月殿来。”
“好,你先回去准备吧。”云缔烃看着开心的人儿,眼神有些发沉。
“哦!明天可以出宫咯!”黎梨撒着欢跑开了。
“这哪里是出宫置办服饰啊,分明是想偷溜出去玩。”云缔烃的眼里染上了笑意。
黎梨小跑着跑出了朝阳殿,拐了个弯儿,停下来,哼着小调儿,一蹦一跳向自己的宫殿走去。
“呦呵,小狐狸这么开心,是有何喜事?可否说与我听听。”云逸依旧瞪着自己的桃花眼,靠着树,手中摇着扇子。
“诶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老狐狸啊!”老狐狸三个字咬的格外的清晰。
“不敢当不敢当,本皇子刚好大了你五个月十八天,也是只小狐狸。”云逸也不是好欺负的,反嘴就把老狐狸三个字堵了回去。
“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你那老师父今日肯放过你了?”
问到这个,老狐狸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说爷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今日太傅刚要检查我的功课,就被父皇身边的王公公叫走了。”
“我要去妙怡坊。”
“顺便帮我把上个月定的袍子也带回来吧。”老狐狸一秒变狗子。
黎梨忍着笑意,“好好好。”
“果然还是八妹最好,我去找三哥了。”
“嗯。”
说罢,两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缓缓擦肩而过,云逸走过黎梨的瞬间。“他们在路上了。”
黎梨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七哥的消息还真是快。这云逸不比宫中的其他人,他已故的母妃杨贵人正是黎梨母亲的一位友人,而当时极受宠爱的杨贵人多年前突然暴毙,此事当年不了了之,本以为真相会被埋没,到谁也不会知道,那日该去国子监读书的七皇子并没有去,而是偷偷躲在杨贵妃床边的衣柜里,目睹了一切,正因如此,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为何不联手呢?
回到挽月殿,黎梨闲来无事,便靠在榻上看书,一个宫女推门进来,手中端着茶水,自从昨日她落水之后,南诏皇特意让皇后把挽月殿的人整顿了一番,昨晚又把她叫过去,说了大堆的长公主不懂事之类的话,抬了不少好东西来。黎梨翻过这一页,效果还不错。
明天要出宫,要是让云蒂鸿她一个人出去,肯定会派个跟着她,那就麻烦了。
“你等等。”那个宫女手脚倒是利索不一会儿就收拾好正要退下。黎梨合上书,“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奴婢叫新草。”
“新草是吧。”黎梨支着脑袋靠在榻上,“我记得,之前在我跟前的人不是你。”
“回公主,那个宫女因为冲撞的管事的桂嬷嬷,被罚到后院扫地去了。奴婢被派过来顶上。”那叫新草的宫女顺和的回答黎梨的话,皇后动作倒是挺快的。“你将她叫来。”
“是。”
新草出去后不久,便领了个宫女过来。
“嗯,你下去吧。”
黎梨看着新草慢慢的出去,手指搭在桌上,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等新草出去。黎梨唤那宫女到跟前仔细瞧了瞧。
“回公主,奴婢叫新水。”与之前那个宫女比,她显然黄瘦了不少。
“这水字不好。”的确不好,与冰儿的冰字撞上了,作为一个极其护短的人,这名字必须改!
那宫女突然跪在地上,哆嗦着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她有那么吓人吗?
黎梨连忙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你以后叫新烟吧。”
“是,谢公主赐名。”随即又磕了几个头。
“行了行了,别磕了。”看着就烦,挥手示意让她起来。
“是。”
看她还是喏喏的,黎梨软声安抚,“好了别怕,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不会罚你的。”
新烟乖巧的点点头,黎梨见她放松下来,直接跟她说正事,让她回去收拾,明天随她出宫。
第二日清晨,不到卯时云蒂鸿就已经把马车送过来了,跟过来的还有君贵妃身边的郝姑姑。郝姑姑是当年陪君贵妃嫁过来的侍女,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一直陪君贵妃到现在,与君贵妃亲同姐妹。不知道为何,君贵妃竟把她派来了。
“郝姑姑!”黎梨乖巧的向郝姑姑打招呼。
“殿下。”郝姑姑规规矩矩的对黎梨行礼,“这是贵妃给殿下的出宫令牌,之前陛下让娘娘给您,现在才想起来是她疏忽了。”
“姑姑不必多礼。”
“殿下走好,贵妃说了,不必早早回来,大可好好玩上一天。”
“好,代我向娘娘道谢。”黎梨坐上马车,掀起来窗纱,“那姑姑我先走了。”
“奴婢恭送殿下。”
“殿下您这是干什么?”随着马车的移动,黎梨翻开准备好的包裹,将纱帽带上,拿着画笔在脸上画着,这里一笔,那里一笔,隔着纱,新烟看不清黎梨在脸上画什么。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你可以猜猜看。”黎梨放下画笔,将半面面具戴上。
“哼哼,殿下又欺负新烟了。”新烟捧着脑袋,看着黎梨把纱帽取下来,“不过殿下戴面具的样子真好看。”
“你呀!”黎梨无奈的笑笑,拿出昨天还未看完的书看起来。说来这新烟的性子还真是单纯,这才一天就被黎梨拐了。
到了宫门,给守卫确认了令牌就可以出去了,正当马车要出宫门时,突然来了道风,将窗纱吹起,让守卫们看了个清楚,三皇子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恬静的看着书,如此的乖巧,不由让人想怜惜。
守卫们忍不住议论起来,“怎么回事?”
“三皇子里的女孩是谁?”
“还有,三皇子的马车里怎么是个女孩?”
“对了,刚刚递的令牌好像是八公主挽歌公主的令牌。”
……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有风。”新烟在边上小声的嘀咕。黎梨则淡定的喝了口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狡黠一笑。
宫墙后走出一个少年,看着缓缓出宫的马车,眼中复杂。
“阿罗,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