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大的火焰也有熄灭的时候,法军士兵们看着远处渐渐熄灭的火焰顿时感到一股绝望涌上心头,火熄灭了,德国人要进攻了!原本法军士兵以为已经初具燎原之势的火焰能够给德国人带来不小的麻烦,至少能推迟他们的进攻时间。但德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灭火的有效办法——在火焰前方清出一片空地作为防火隔离带。
看着最后一丝火苗在灰烬中慢慢挣扎,直至熄灭,阿贝尔少校叹了一口气:“准备战斗,德国人要进攻了!”
“阿贝尔少校。”一名法军士兵垂头丧气的走到阿贝尔少校面前,缓缓摇了摇头:“格雷维中校快不行了,他让您来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在德国人第一轮的炮击中,正在和炮兵部队一起渡河的团部人员损失惨重,参谋长和几名参谋当场阵亡,团长格雷维中校是团部中唯一幸存的军官,虽然他侥幸活了下来,但他也永远的失去了一条腿。
听到团长快不行了的噩耗,阿贝尔少校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现在可不是难过的时候,:“求援电报发出去了吧?师部那边有什么指示吗?”
“求援电报倒是发出去了,但是我们的通讯小组在后来的炮击中全部阵亡了,电台也被炸坏了。”
看了一眼远处草丛中钻出的一个个灰色人影,阿贝尔少校自嘲了一句:“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对于法国人来说,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还身处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这些茂盛的杂草能给他们提供很好的隐蔽效果。而德国人如果想要进攻就必须经过刚刚被法军烧成灰烬的草丛,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为草丛了,应该称为‘黑色地带’。这块光秃秃的黑色地带足有数百米的范围,可以想象那些进攻的德国人将要在这块土地上遭受怎样的损失。
趴在地上的阿贝尔少校拿起胸前的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对面出现的德国人。进攻的德国人很谨慎,几十名德军士兵排着分散的队形,压低身子缓缓前进,进行间那娴熟的战术动作无不透露着这支德军是一支真正的精锐!
面对逐渐逼近的德国人,法军士兵们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所有人都紧张地等待着长官的命令。哒哒哒,法军重机枪阵地上的一挺重机枪突然开火了。机枪手的准头不是很好,仅仅打中了一名德国人,但却把其他的德国人吓得全都趴在地上。
“哈哈,原来就是一群胆小鬼!”
“就是,才被打中了一个人,其他人居然都被吓趴下了。”
“我刚才还以为他们是支精锐的部队,现在看来他们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后备师!”
“真没想到我们也能遇上后备师,哈哈,这次说不定我也能拿个勋章回家!”德国人的表现在法国士兵看来就是胆小怂包的表现,因此他们直接给这支德军打上了后备师的标签。
阿贝尔少校可没有手下士兵那么乐观的想法,从军多年养成的直觉告诉他,这支德军绝对不是常备师的那群菜鸟,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几秒钟之后,阿贝尔少校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他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见远处草丛的上空突然冒出了几道细长的白烟。该死的,那是迫击炮!阿贝尔少校甚至还没来得及提醒部下,几枚迫击炮炮弹就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狠狠地撞在刚刚那个暴露的机枪阵地上。
静,死一般的寂静,附近的法军士兵都恐惧地望着一堆散发着浓烟的废铁,在废铁的周围还不规则的散落着零零碎碎的红色肉块。一个机枪组就这样报销了?没有人想成为德军迫击炮的下一个目标,附近的法军机枪组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抬起各自的重机枪,他们想要把重机枪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去。
虽然法国人的动作很快,但德国人炮弹的速度更快。嗖,嗖,嗖……轰,轰,轰
在持续不断的爆炸声中,法国人的机枪阵地顿时化为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或是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一名躺在地上重伤未死的法国士兵拉住一名机枪手的裤腿,希望他能带上自己一起逃离这个该死的地狱。看着脚下这个被炸烂双腿的重伤员,机枪手和身边的副射手对视一眼,当兵的谁没有个三灾五难的?也许哪天躺在地上哀求战友的就是自己也说不定。两人毫不犹豫地扔下了肩上沉重的马克沁机枪,一左一右地架起地上那名重伤员的胳膊。
“快走,前面有个弹坑!”机枪手无意间看见前方不远有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巨大弹坑,这么大的弹坑一看就是105mm口径以上的火炮炸出来的,一定是先前德国人炮击的时候炸出来的。对于一个正在躲避炮击的士兵来说,能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发现一个弹坑这绝对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从某种程度上说,躲在弹坑里比躲在战壕里还要安全!因为大炮不同于步枪,大炮每次开火以后炮位都会因为强大的后坐力而发生一点点偏差,再加上炮弹在空中与不同风速的空气发生摩擦,因此两发炮弹打中同一个点的概率几乎为零!
德国人的炮火渐渐地开始延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幸运的找到一个躲避炮击的安全场所,尤其是在刚刚渡河就遭到伏击的情况下。大部分法国士兵并没有选择四处躲避炮击,他们脸色苍白的趴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上帝的名字,在这无遮无拦的平原上四处躲避炮击的行为简直就是找死!四处飞舞的弹片会轻松的划破人类柔软的身躯。
德国人的炮击渐渐停了下来,趴在地上的几十名德国士兵缓缓站了起来,他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端起毛瑟步枪继续前进。200米,100米,50米,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似乎法国人在刚才的炮击中全军覆灭了,但是这可能吗?至少德国人不会这样认为,为首的一名德军冷笑着向着部下喊了一句:“Substantiv”(德语,手榴弹)三十多名德国士兵拔出拉环,奋力将手榴弹扔向自认为可疑的地方。
砰,砰,砰……
忍无可忍的法国士兵终于反击了,经过短暂的交火之后,人数上处于劣势的德国小股部队很快就被法军歼灭了。远处203高地上,一名拿着望远镜的德国准将看着最后一名德军士兵倒下之后向着身边的副官问道:“你听见了什么?”
“只有步枪的声音,将军,法国人完了!”
“也许狡猾的法国佬把剩下的机枪都藏起来了,哼哼。”德军准将冷笑两声,对着身边的副官下令道:“命令各团全线出击,尽快结束战斗!”
“遵命,长官!”
当数千名端着步枪的德国士兵呐喊着发起冲锋,阿贝尔少校把法国情报部门负责人的所有女性祖先全都问候了一遍,你特么不是信誓旦旦的说203高地只有一个连的德国士兵吗?现在我面前的几千个德国佬是从哪里来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虽然早在德国人炮击的时候,阿贝尔少校就知道对面德军肯定不止一个连,但阿贝尔少校心里还抱着侥幸,也许只有一个团呢!现在残酷的现实却打破了他的侥幸,对面不是一个团的德国人,这是至少一个旅的德国人啊!如果现在那个负责人站在阿贝尔少校面前,哪怕那个负责人是个法国将军,相信阿贝尔少校也一定会狠狠地扇他几个大嘴巴。
哒哒哒……哒哒哒,残存的几挺重机枪不约而同的向着德国人疯狂射击,可惜它们数量太少了,这些敢于开火暴露位置的重机枪很快就在德军迫击炮的快速打击下损失殆尽。
失去了重机枪的压制,德军冲锋的速度仿佛更快了几分,法国士兵机械般的拉动枪栓,瞄准,射击,再拉动枪栓……不少德军士兵中弹倒下,但更多的德军士兵却冲进了法军的阵营之中。肉搏是需要勇气的,尤其是在背水一战的时候,如果没有一种致死地而后生的精神那背水一战的那边将会崩溃的更快。
很不幸,在德军一连串的袭击之下绝大多数的法军士兵都失去了拼死一搏的勇气。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德国人,不少法国士兵扔下了手中的步枪,转身跳入身后那湍急的河水之中。十几分钟之后,势如破竹的德国士兵将最后的几十名法军士兵团团包围在摩泽尔河北岸。
看着一脸绝望的法国士兵们,一名德军上尉一脸戏谑的用法语喊道:“投降吧法国人,你们已经输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法军之中,二等兵勒戈夫脸色难看的扶着自己的老乡阿贝尔少校,刚刚阿贝尔少校的肚子被德国人捅了一刀,要不是勒戈夫及时发现了受伤的阿贝尔,也许阿贝尔已经回归上帝的怀抱了。
“勒戈夫,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长官。”
虚弱的阿贝尔少校从怀里掏出一面折叠整齐的法军旗帜,一脸郑重地交到勒戈夫手上:“这是我们的团旗,把它扔进河里,不能让它落在德国人的手上!”
勒戈夫微微点了一下头,将自己的头盔脱下,把旗帜塞进头盔之后奋力扔进身后的河水之中。
“该死的法国佬!”感觉自己被无视的德军上尉有些恼怒的对身后的士兵下令道:“进攻,干掉他们!”
“上尉,也许我们该撤了。”身后的德军士兵并没有执行自己长官的命令,他指了指南方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飞机轮廓:“美国人的飞机来了!”
看着迎面俯冲下来的美国飞机,德国士兵纷纷四散躲避,哒哒哒……哒哒哒,飞机的机翼上喷射出四道火舌,在地上德军的人群中扫出一片血雾,紧接着一颗黑乎乎的炸弹被丢在了德军人群之中……
看着在天上威风凛凛的美军飞机,勒戈夫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就是水牛战斗机吗?它们可真漂亮啊!”
“是啊,它们很漂亮!”看着正在撤退的德军,阿贝尔少校猛然想到了什么,扯着勒戈夫的衣领怒吼道:“快去把团旗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