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门口那四颗貌似凑成一堆的黄豆,青翼多走几步路,在厨房门口的左转角处又看到两颗干瘪瘪的小黄豆。如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低头看着地面,真心会忽略它走过去。
不过,正因为再次看到黄豆的痕迹,让青翼证实了他的猜想。青翼追上亦翔,拦住他如盲目苍蝇乱找人的方式,对大家说清晴鸠可能用黄豆留下线索的发现。
有了方向,大伙寻起人来也快得多。一路寻着黄豆标记找过去,结果在亦翔昨天去过的小山。而且看着黄豆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一看就是过于匆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黄豆数量减少导致,但大家还是心慌了。
而这种心慌更因为黄豆标记的骤然消失而加倍扩大。看着最后那七颗黄豆散落在地,大家祈祷着这是因为黄豆撒完了,而不是晴鸠因为突然发生意外才无法继续撒黄豆。
煜宸扬起假笑,尴尬地说出黄豆用完这一可能性,希望缓解大家担忧的心理。结果被亦翔一嗓子吼破:“别自欺欺人了,看这七颗黄豆,要是黄豆不够了,你觉得可能将原本两三颗的量变为七颗吗?”
“不过,这的确是真的因为黄豆用完了,但却不是正常性的用完。晴鸠发生意外了,因为无意外的话,此时我们看到的是两三颗而非七颗,晴鸠更懂得更合理地运用有限的资源多提供一个方向。”青翼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枯树枝将几颗黄豆圈在一起。
听到这些话,神经最大条的筱柔也发现事情不妙了。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惨了惨了,这……这……是不是说明……说明……晴鸠没法撒豆子了,他……昏了,或者被绑了?”
“也有可能被杀了,别忘了,最近这村里莫名其妙死人的事。”永夜冷静地说出大家一直逃避的猜测,只有那不停摸着耳钉的手指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话一出,大家都噤声不语,亦翔紧握双拳,想要脱口而出的反驳被他咽回喉里。因为这也是他理性的猜测,同时这也是现在他出于感性极力想要否定的猜测。
“可能是遇到不可知的危险,没法做其他线索,因此晴鸠索性将手中全部的黄豆撒在地上。看这地上七颗黄豆散落范围之广,完全不同于之前那些黄豆集中,一看就知道当时非常急迫。之前做标记时,晴鸠应该是弯下腰撒黄豆,而这个标记,至少也要胸部以上撒黄豆才能弄出来。”青翼用树枝点着圈内的黄豆说。
“有什么危险会让晴鸠不得不把手放在胸部以上呢?除非……”筱柔还没说出来,便被凤蕾抢了先。
“除非有人勒他的脖子,他用手去挡,顺便将手中的黄豆撒落在地。”凤蕾紧皱眉头,这是合理而又可怕的猜测,只能在心里祈祷着,晴鸠逃过一劫。
大家静默不语,照现场看来根本不容乐观,只希望等会他们找到的晴鸠,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大伙心里都沉甸甸的,午时的太阳高挂空中,树林里偶尔几声嘶哑的鸟叫声传来,让人愈发闷躁。
大家不可避免地想起村子里那个冥婚少女怨气杀人的流言。村里的孩子死得蹊跷,名面上都是意外死亡,但死的时间好此凑巧,让人不得不怀疑并非死于意外。
而就在这人心惶惶的当口,晴鸠失踪了,还是那种可能被胁迫致使紧急留下线索的情况,让人无法不联想到村里的死人案件。
心里担忧无比,却又无计可施,亦翔恨自己的无能,对弟弟的失踪毫无头绪。同时忍不住自责,这次又是因为他想探险寻墓而连累身边的人,上次是青翼中毒失踪,好在最终有惊无险,而这次,情况明显比上次更恶劣。
诲恨、自责、担忧、烦躁、不安等负面情绪倾巢而出,亦翔感觉心脏像被绳索缚住一样,难受得喘不过气来。不停地用左手食指和拇指转动着戴在左手食指上的墨影银龙戒,但此次习惯性的动作非但非但不能让他冷静下来,反而更为暴躁。
就是因为这一枚戒指,不,应该说是和凤凰古墓里那一模一样的戒指,才坚定了他继续探险的心。而也正是他那一颗不安定的心,又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境地。
越想越厌恶自己,亦翔无处可以发泄,便猛然踢向了身旁的一棵小树,晃得树叶沙沙作响,飘落到他的头上。亦翔气呼呼地大力用手扫着他头上的落叶,视线顺着被他抛弃到地上的叶子望向树边的土地上,迷茫的眼瞳逐渐聚焦。
落叶飘散在树下的野草上,十月下旬的入秋天气对山西的野草毫无影响,照样绿得耀眼,而那青绿之上,亦翔眼尖地发现上面有几根黑丝。
凑近一看,捏起那几根黑丝,细丝一方顺滑,反向摸起则一阻涩无比,那手感,那形状,毫无疑问这是女人的长发。
“快仔细看看附近有没有掉落女人的黑发,我这边刚好发现了这里有些长发丝!”亦翔喊着伙伴们。
大家听到亦翔那急促又略带兴奋的叫喊声,立马凝神仔细察看地面,之前全眼是黄豆,现在则满眼是黑发。
果然,仔细一看,附近都能或多或少找到几根黑色长发,而黄豆记号周围,长发更为密集且数量变多。
大家紧皱眉头,其实在树林里发现长头发不是什么奇怪的大事,但黄豆附近长发数量过多就有问题了。青翼刚想开口,结果就被筱柔一惊一乍的声音抢了先。
“长头发,女的!冥婚少女!会不会真的是冥婚少女怨气杀人啊?”筱柔说完,立马抱住身边凤蕾的右臂不撒手。
还没等大家身为不迷信的唯物主义大学生吐槽这个说法的不靠谱,筱柔难得从恐惧中捡回一丝理智说:“也不应该啊,冥婚少女怨气杀人的对象不是十八岁以下的男生吗?晴鸠今年都十九了,应该没关系。”
“晴鸠今年虚岁十九,实岁十八。”亦翔原本想反驳筱柔所说的冥婚女尸杀人的假设,结果却发现找不出具体依据反驳,仅靠一颗唯物主义的心和长久反对迷信的观念显然不太有说服力。
而亦翔脱口而出却是对晴鸠年龄的具体补充,这样说出来,反而像是为冥婚少女杀人做论据。
大家集体陷入沉思,包括原本想要反驳的亦翔在内。因为这样子计算的话,晴鸠也可以隶属于“冥婚少女杀人范围”,毕竟十八岁以下只是大家的统一猜测,包不包括十八实岁还未可知。
是巧合吗?在他们这一群人里,唯一一个十八实岁的男生就是晴鸠。在这个流言遍地的当口发生晴鸠失踪的意外,很难不和村里的流言结合起来。
不管是人为制造冥婚少女杀人假象,还是超出人类探测的鬼怪之力,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噩耗。因为,冥婚少女怨气杀人的对象无一活口!
看着地面那七颗干瘪瘪的豆子,没有方向,没办法,只能从这里展开地毯式搜索。大家默契地两人一组各寻一个方向分散寻人,即墨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二十六分,决定大家下午一点到小哥家集中,也刚好可以到饭点。
这一次大家也不是盲目寻找,这次大家尽量寻找长发的踪迹。但令他们疑惑的是,那长发好像是凭空出现在那黄豆附近的一样,其他地方居然连一根发丝都没有。
这么大范围都没看到头发,有可能这里很久没人来了。但他们走过的路,又不像是渺无人烟的地,这里有过人工整理的痕迹。
亦翔和煜宸这一组,就看过有几个小地方的枯枝被捡过,但就是没有一根长发,其他几组也是差不多的发现。
在一间堆满废弃物品的杂货土墙屋里,全身被捆得扎实的晴鸠眯眼望向突然被打开的木门,骤然的明亮让长时间处于黑暗的他条件反射闭上双眼。
强制让自己适应亮光的晴鸠,在看到因开门灰尘掉落而咳嗽不止的来人,看清对方面容,晴鸠长时间未进水而变得嘶哑的喉咙微微吐出两个字:“是你!”
“果然在这,他们还在山里找你呢,果然蠢透了。这些人不给一点教训,还以为寻墓行动是闹着玩的,你说是吧?”来人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状,脸上却毫无表情。
晴鸠看着与平时判若两人的昔日同伴,不言一语,双眼迷惑,脸上沾满灰尘。他那紧绷的身体,即使全身被缚,也不难看出他对来人的防备。
“哎,那两个也是蠢货,抓了你设了这个局,居然最后没下杀手,明明那么完美的布局,真难为他们那点脑容量了。”来人嘴里吐着赞赏而又愉悦的内容,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
“哦,对了,我给你讲个故事解闷吧!”不等晴鸠回答便自发讲了起来。晴鸠也不开口打断,他也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所以,你去死好不好?”来人讲完故事,便毫无语气地说出这一句话,仿佛在问晴鸠要不要喝水。
晴鸠一脸复杂,略有一丝挣扎,最后还是咬牙点头说:“好,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