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宗紫峰峰巅大殿。
大殿的门虚掩着,透过那若有若无的一丝缝隙可以窥探到大殿里面失去了往日的灯火辉煌,就连穹顶那一片大如鸡卵的夜明珠似也失去了特有的光泽,稍显暗淡了一些。
吱呀!
坚实厚重的大门被人推的更开一些,缝隙的大小可以容许一些身形娇小的人正常进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他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大好。走起路来脚下踉跄,身子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走的很慢,似乎刚才推门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拖着老迈的身躯,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到了大殿中那座象征权力的座椅面前。
老人艰难的弯下腰,将身子压到几乎和地面平行的程度这才止住继续下压的趋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表达自己的谦卑。
“慕容大人,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动仪式。”
他的声音初听上去只觉得含混不清,有一种行将朽木随时都要化为尘土的味道。可是当你仔细揣摩他的说话时候的每一个音节变化,声调高低的不同,又会觉得其中蕴含的奥妙无穷无尽,仿佛大道之音。
座椅上的男子笼在一团阴影之中,哪怕是夜明珠逸散下来的光芒一接触到这阴影也立马被吸收殆尽。他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将一切声音,一切气息,一切有形的东西都尽数吞没。哪怕是光,也无法逃逸出去。
男子没有发出任何身音,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否变化。老人腰依旧弯曲,没有透漏出任何的焦急与不满。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也许是一个轮回那么漫长,也许只是眨眼一瞬间的时间。一股磅礴雄浑的意识缓缓降临下来,殿内两旁那些历代的宗主雕像似乎感应到什么,竟摇摇晃晃的颤抖起来。
尤其是那两座栩栩如生,哪怕身为雕像还依旧往外散发血肉气息的强大雕像。眼睛深处竟然有一道漩涡正在慢慢凝聚,仿佛下一刻就要重新复活降临。
这道意识降临之后,似乎觉得现在还不到真正回归的时刻,略一犹豫便又如潮水一般徐徐散去。殿内那些雕像恢复了平静,如同死物一般沉寂下去。
“去吧。”
阴影中传出这两个字。
“谨遵大人之命。”
老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的退了出去。
殿内那团阴影孤零零,冷冰冰的端坐高台之上,目视着老者离去,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他的双眸穿透这大殿厚实的外墙,穿越过层层叠叠无穷的山峦,又穿破无穷无尽的次元空间,最终落到一处奇异的空间之内。当目光终于看到自己想看的情景,即可就变的如同最黑暗深渊之中燃烧的岩浆一般,雷光闪动。此刻的他就如同最暴虐的暴君一般,坐在冷冰冰的铁王座之上,充满了冷酷无情,残忍嗜血。
战堂之外,与往日相比,今日的这里可以说的上是热闹非凡。数以千计的弟子排着队,准备进去磨砺一番。
他们中大多数都穿着灰色衣物,看的出来他们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喜气。因为按照他们的经济能力本来是没有资格使用这里的设备来提升实力的,可是今天不同,因为宗内突然下来一道命令。凡我大罗宗弟子,真气以下皆可获取三天无偿使用战堂的配额。
这一长串的队伍便是因为这道奇怪的命令才会聚拢起来。除了免费赠送弟子配额之外,大罗宗的物价一夜之间跌落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仅以聚气散为例,之前正常是一兑七八。现在则是一兑十五,有些急于出手或者来路不正的更是突破到一兑二十的比例。
这样疯狂的物价,自然是弟子们乐意看到的。因为同样的灵石,他们购买的丹药,享受的服务更多了。这样最直接的效果,就是他们的实力比以前增长的更快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命令为何而下,也没有人去追究这样的命令具体有什么目的。所有人都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每天消耗的灵石如同恒河之沙,难以估算。只知道整个丹坊数百个丹炉全天不停运转,停工不停炉的生产着那些最基础的丹药。每日丹坊耗费的各种药材已经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数百亩的药田竟然不能提供足够的药材。
于是乎,一道征调药材的命令传来下去。这个时候宗门这个巨大的机器开始运转起来,显示出它庞大的能量。
仅仅半天时间,各个城池,各个依附的小门小派,修行家族都派人送来海量的药材,将空荡荡的仓库堆积如山。
战室地下那处秘密之地。
孙大柱看着岩壁上密密麻麻不断闪烁的光点,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每一个闪动的光点都代表着这个战室此刻正在被人使用,同样的也代表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一想到上面传下来的那道命令,孙大柱的心就忍不住砰砰直跳。一想到这些鲜活的生命将要在自己手中化作一滩血水,孙大柱没由来的就觉得一阵颤抖,一股冷彻骨髓的寒意让他忍不住直打哆嗦。
这是人啊,活生生的一个个血肉之躯。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父母,其中不乏资质尚可之人。就是未来突破到罡气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执事长老,根本无法拂逆那些大人的意志。他也根本有任何不尊的念头,因为他十分了解这些大人物的性情。若是自己表现出丁点的异常,那些大人物绝对不会介意顺手将自己也处理掉的。
孙大柱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摒弃,只能在心中默念几句罪过罪过。
“第一战室满员!”
“第二战室满员!”
……
随着一道道冷冰冰声音响起,孙大柱强压下心中不安,说到:“启动毁灭法阵!”
下完这道命令之后,他就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毕竟是数千条年轻的生命,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刽子手,这种满满的罪恶之感也足击垮任何一个心智正常之人的心理防线。
“啊!”
“我的手!我的眼!”
“血!血!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资质将来是能够冲击罡气境的,宗门怎么可能这样害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啊!”
……
各种凄厉的叫声在战室内此起彼伏,然而他们除了听到自己的呼喊之外,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些铁甲战偶此刻激活以后,在双拳的位置多了一只奇怪的兵器。这兵器似刀非刀,似剪非剪。但是每一次落在那些弟子身上,都会带起大片的血肉。
活生生的一个血肉之躯,前后不过十数个呼吸的时间,便被分离切割成一块块沾满鲜血的肉块。
这些肉块切的极碎,就好像用最精密的器具量过一样,每一块肉的大小都十分细小均匀。就连上面沾染的血液分量似乎都大体相同。
这些肉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这种刀法之下,所有的血管都被撕裂切开,将鲜血最大程度的释放出来。
这些肉块血液一落到地面之上,很快就渗了下去。此刻战堂那密密麻麻马蜂窝一般的战室就如同一只只吸血蚂蟥一样,将这些血肉野蛮吞食。
若是叶辰看到这一幕幕景象的话,或许能够明白当初困惑他的一些问题。
比如说战室为何设置了那么的房间,在比如说,大罗宗养着这些灰衣弟子到底是什么打算,还有就是丹坊那每天百万计算的聚气散都去了何处。
就算不能彻底猜透,至少也能够明白个大概。
大罗宗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流水工厂,这些弟子就是最终的产品。他们如同一只只人彘一样,被各种丹药养肥,在经过各种手段的训教。最终化作这一滩血水,去完成某些大人物口中的某个仪式。
猪生下来那一刻他的命运就注定了,这些人也如此。或许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既然替天牧守,那这苍生皆是祭品。
虚空巨兽遗迹之内。
茫茫草原之上,一行青年男女在距离地面极低的高度飞掠行进。他们体态轻盈,行动迅捷,看上去就像是一群贴地疾驰的雨燕。
叶辰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记得降服那只母体以后,一路行进。除了中途大家停下来补充过一次丹药之外,整只队伍都处于这种高强度的行进状态。
小队又行进了约摸一个时辰左右,脚底下的草原开始逐渐起了变化。低矮的草丛逐渐被灌木取代,地势也开始变得起伏起来,更远处则隐约可以看到大片的绿色。在那迷雾深处,更是有一片连绵的大山时隐时现。
“怎么这么刺鼻?似乎是血腥味。”
小队中一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嗯?犬nu,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狂虎身形一顿,指挥队伍停了下来。
“虎爷,前方大约一百里左右有一股浓烈的血腥的气息飘了过来。您看,是不是绕路行进?”
开口说话的是狂虎带来的一个随从,唤作犬nu。实力则是真气境初段,但是一只鼻子十分灵异,能够嗅到百里之外的气味。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之中,这种特殊能力者往往能够发挥出超越战力的作用,这也是狂虎带他进去这遗迹的主要目的。
见狂虎投来询问的目光,慕容秋水笑了笑回到。
“除了前进,我们别无选择。不就是一点血腥气息吗,说不定是什么宝物。走,随本少前去一探究竟。”
话音刚落,他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狂虎看着自己好友的背影,略一思忖,也跟了上去。
他了解慕容秋水,也多少知道他们家族的一些特殊能力。他既然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前去,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知道这血腥的来源,另外就是他明白此去有惊无险。若说有谁对这遗迹中各种情况最为了解,那绝对非慕容莫属。
其他人见状,自然也是快步跟上,往那血腥源头飞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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