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草莓的。”思莞嘴角的酒窝很扎眼,楼梯上来来往往的女生看得脸红心跳。
阿初笑了笑,摇了摇头——“脏了。”
思莞微笑着表示不介意,阿初却背过了手,笑得山水明净。
她抱着草莓面包,到了教室所在楼层的回廊上,打开纸袋,小口地咬了起来。
阿初说不准草莓面包和肉松面包的差别在哪里,只是觉得草莓酱甜味淹过酸味,并不是她尝过的草莓的味道,但是叫做草莓面包又名副其实,着实奇怪。
不过,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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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的那一天,下了雨。张嫂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些回家,说是言老爷子请温家全家吃饺子。
言老爷子,是阿初爷爷的老朋友,一起上过战场流过血换过生死帖的好兄弟,以前两人未上位时,一个是团长,一个是政委,一文一武,好得穿一条裤子。本来说是要当儿女亲家,结果生的都是带把的,也就作了罢。
思莞本来说放学要同阿初一起走的,结果被学生会的事绊住了,阿初在办公室外等了半个小时,思莞过意不去,便假公济私,推说有事,拿了办公室储用的伞走了出来。
“冷吗?”思莞撑着伞问阿初,星眸温和。
阿初戴上了连衣帽,摇摇头。
两人安静地走在伞下,一左一右,一臂之距。
冬日的风,有些刺骨,雨一直下着,清晨还是细雨,到了傍晚,已经滂沱。雨水滴入泥土中,慢慢吸收,经年失修的小胡同有些难走,脚下都是稀泥。
两人躲着泥走,却不想什么来什么,被骑自行车经过的下班族溅了一身泥。
少年少女掏出手帕,手忙脚乱,顾此失彼,被雨淋湿了大半。
“跑吧!”思莞笑了“反正衣服都湿了。”
阿初在水乡长大,小时候淘气,凫水,摸鱼,更有梅子黄时雨佐伴年华,因此,并不惯打伞,现下,思莞提议,倒合了她的心意,冲思莞点了点头,便冲进了雨中。
阿初在雨中小跑,却感到这里的雨和乌水镇的完全两种模样,远方的温柔沾衣,眼前的刚硬刺骨。两种不同的感觉,天和地,勾起了心中那根叫做思乡的心弦。
思莞静静走在雨中,静静温和地看着阿初的背影。
他的脸上有冰凉如丝的雨滴过,眼睛一点点,被雨水打湿,回忆的旧胶片在雨中模糊而后清晰起来。
他见过的,一幕一幕,黑白的电影。有个女孩曾经调皮地扔了他手中的雨伞,握着他的手,在雨中奔跑。他习惯于勉勉强强跟在那个女孩的身后奔跑,习惯于有一双小手塞进他的手中,习惯于在雨中看着那个女孩比之以往长大的身影,习惯于唤她一声“尔尔。”
他的尔尔,那片笑声,在冬雨中,却像极了燕子呢喃人间四月天。
他是尔尔的哥哥,曾经以为的亲哥哥,可是莫名的一夜之间,和最亲的妹妹,成了陌路之人。
有时候,他恼着爷爷,既然明知真相,明知尔尔不是他的亲妹妹,为什么放纵着他们如此亲密?由着他们把血液混到彼此的身体内,才告诉他那个朝夕相处的最亲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彼时,前方的阿初摇着手对他微笑,他却无法对她微笑,连假装都无力。
人间四月芳菲早已落尽,一束桃花悄悄盛开,却不是原来的那般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