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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莫邪

莫言明白,如果站在门外的这群饿狼发动袭击的话,凭着鬼槐镇外面的一圈槐木城墙是完全没有办法阻挡的。它们想要冲进来的话都不用破坏城墙,只需站在墙下面纵身一跃,狼的前爪就能够着城墙的顶端,再向上一窜,就能轻松越过城墙进入鬼槐镇,到那时侯,镇子里的三百号人要对抗这将近两千头疯狼的袭击,无疑是毫无胜算,每个人都会被撕扯为碎片被填入狼腹。

所有的人都在紧张的望着莫言,他们明白,门口的这些不速之客,比匈奴人更加嗜血,更加残忍,也更加凶猛。实在是危险之极。

莫言闭上眼,紧张的思考着。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此时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副将莫邪突然走向前,道:将军,此时不得犹豫,必须放战马出城,方可引开狼群!

莫邪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众人在高度紧张之下,也许失去了判断力,也纷纷表示赞成莫邪的想法,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只是主将莫言却没有表态,他们也只好眼巴巴的注视着莫言,等待他的命令。

莫言缓缓的回过头,冷冷的注视着莫邪,眼神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信任。莫邪被盯得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一步。

莫言冷冷的问道:没有战马,众将士如何作战?

大家顿时明白过来。镇子上有三百多号人,其中两百是守军,而且是骑兵。余下的,则是守军的家属和来自西域的商人。对骑兵来讲,战马就是命根子。如果大家骑马作战,有了速度的优势,就能发挥战斗力,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就算鬼槐镇被狼群冲破,也有机会突围出去保存性命。倘若这时先把战马放出去解了一时之围,大家就彻底成了瓮中之鳖,被困死在狼群之中了。

莫言抽出剑,大声道:现在城外狼群围困,但是吾等受皇命在此守卫疆土,今夜决不死于狼口,各位奋力拼杀,必全身而退,他日必和匈奴人决战于沙场!

将军莫言在军中威信极高,众人听后精神一振,齐声应道:听将军令!

莫言今年将近四十多岁,晋中人士,身材高大粗壮,孔武有力。粗眉方脸,目光有神。汉武帝时期,汉朝与匈奴之间的战争更盛,你来我往,死伤无数。莫言年轻时怀着保家卫国的想法入伍,当初从一名士兵做到边城的守将,已经经历过无数场厮杀,好几次也差点丧命,但是每次均以负伤的代价保住了性命,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保佑着他不挨刀剑,让他命不该绝。

这次似乎也不例外,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在城外准备进攻的狼群们,突然又一次安静下来。它们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个夹着尾巴朝一个方向不安的张望着。

从槐树林的方向,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

大家吃了一惊,因为那个方向靠近鬼槐林,附近根本没有人居住,怎么会传来哭声呢。再细细一听似乎又是女人,声音虽不大但是尖利刺耳,慑人心魄。更恐怖的是,大家都能听出来,那个应该不太像人能够发出的哭声,哭声里,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只是飘飘忽忽的透着一股阴森森的诡异。忽高忽低的传到人们的耳朵里,却像有把刀在每个人心头扎着。

狼群明显被这声音吓到了,不,也许是被这个声音的主人吓到了。众狼纷纷夹着尾巴,惶恐不安的回过头来望着白色巨狼。

但是白色巨狼痴痴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巍然不动,眼神里似乎透着一股柔情,和刚才要发起进攻时的凶神恶煞的神情已经截然不同。白色巨狼细细的倾听了一阵子,缓缓低下了头,似乎又在回忆着什么。刚才还是个杀气腾腾的首领,现在的它,却看上去那么无助,惹人疼爱。突然,白色巨狼叼起落在地上的人狼的头颅,头也不回的向鬼槐镇北面的山坡上飞奔离去。众狼见首领离去,也顿时回身追随着白狼飞奔离去。顷刻间,狼群就在白狼的带领下消失在夜色之中。就像来的时候,离开的也同样无声无息。

于此同时,那鬼一般的哭声顿时也消失了。

众人见狼群离开,终于缓了一口气,这个夜晚,实在太漫长了。好在有惊无险。

莫言见状心中大喜,对众人朗声说道:今夜诸多变故,诸位受惊了!好在天不亡我,鬼声相助退走狼群。今夜大家暂且先回去休息,其余事情可明日再议。守夜士兵一定严加防守,以防敌人突袭。

莫言突然又想起什么,对旁边一名军士说道:找几个人来,将刚才被斩首的人狼的尸体,搬到我军帐内来。

莫言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人狼,非常邪门,似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人狼的头颅虽被狼群的头领白狼带走,但是身体部分还在,如果观察的话也许可以查到什么线索。

之后在众人的信任的目光下,莫言向自己的军帐内走去。

此时,却有两个人用复杂的目光,默默的注视着莫言。

一位是刚才被搞得很没面子的副将莫邪。

莫邪是五年前,孤身一人流落到鬼槐镇,过着讨饭的日子。莫言的军队刚刚来到鬼槐镇的时候,莫言收留了快要饿死的莫邪。莫邪,此人三十多岁,黝黑低矮,身材消瘦,而且相貌丑陋,一张黑色长脸上尽是麻点,眼睛奇小,在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这种摸样,倒是很符合民间传说中的怪物山魈的形象。莫邪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他的本名。莫邪也是个会讲汉话的胡人,名字唧唧咕咕老长一大串,非常难记。莫言见他剑术高超,出剑快如闪电,套路诡异如同鬼魅,竟可以同时对付六人以上的剑术高手,觉得他是可用之才,便收留了他做副将,而且为他取名为莫邪。莫邪这个名字乃是古时铸剑高手,莫言把这个名字来称呼他,是用来称赞他的剑术高超。但是关于他的出身,人们所知甚少,即使有人问起,莫邪也总是缄口不答,再加上他平时沉默寡言,行踪诡异,人们都觉得他很神秘,还有人甚至怀疑他是匈奴人派来的奸细。但是莫言却不以为然,不管人们怎么怀疑莫邪,他总是装着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莫言心里在想什么。大家都认为莫言,很信任莫邪。

莫邪也原本以为莫言是信任他的。但是就在刚才,莫邪终于在莫言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怀疑,还有一丝嘲笑。

莫邪眼中的杀气渐渐浓了起来。

另一位则是刚才惊恐中发出鬼叫的西域商人呼博。呼博是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碧眼深目,鹰钩鼻,是个典型的胡人。相对于莫邪来讲,呼博的来历比较简单。呼博只是个普通的西域商人,常年在鬼槐镇居住。此人虽然胆小如鼠,年轻时却是个饱经风霜的旅行家,常年在西域诸国和中原之间奔波行走,见多识广,有着许多人不常有的经历。今夜的变故,众人只是觉得事发突然,而且有惊无险。但是呼博自己明白,这只是个预兆,有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鬼槐镇。如有不慎,鬼槐镇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将会死无全尸。

今夜,他必须要将一个已经尘封了千年的古老秘密,还有一个关于鬼槐镇的秘密,告诉莫言。

明月不知何时钻进了云中,天空变得朦胧起来。

呼博望了一眼鬼槐林的方向,便匆匆的向莫言的军帐方向走去。他不知道,死神,正在他背后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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