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白上前,对夜孤辰与胡光弯了弯腰,并不言语。
“咳咳。鸢白,适当地鼓舞士气就可。”夜孤辰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话说得模棱两可。
淡淡地一句话,鸢白就明白了夜孤辰的意思。
目光轻浅地看了夜孤辰,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手指似乎无意地动了。看到了鸢白的小动作,夜孤辰终于完全放下心来。
不论两人心中如何想,但在其他人眼中,鸢白在不咸不淡地看了夜孤辰一眼之后,转身面对整整十万将士,轻轻开口:“大丈夫为国效力,为家守护。将士志在沙场,你们可愿跟随大皇子殿下与大将军胡光出征高阙,打跑飘雪鞑鲁蛮子?”
鸢白的声音一如即往地阴柔飘渺,如同耳语一般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只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轻视她。从别人的脸上,他们看得出来彼此都听到了这位大皇子副将的话。
单单凭借这一手,便能看得出来这个瘦弱白皙的少年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到底,能作为大皇子副将之人,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且不说众人对鸢白的态度,光是鸢白的这寥寥几语,虽有一定的鼓动士气的效果,却也算不上出彩。
鸢白此刻有些振奋,脸上有丝丝红晕。原本锣鼓声声就让她热血沸腾,她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是由心而发。
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这些话稍显苍白无力。
只是,让鸢白感动的是,十万将士很给面子地回应了她的话。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在这一方面的能力,还是欠缺了些。
“我说,你来重复。”夜孤辰对鸢白传音道。他果然不应该那么放心她!
鸢白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这道声音,对鸢白来说如同天籁。虽然怎么听,这声音里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其中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格外明显。
“诸位将士,我等男儿,身为边疆将士,自应保家卫国!”鸢白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今飘雪国的鞑子们!要进攻我们的边疆!要掠夺我们的粮食!要杀害我们的百姓!”
“身为西北驻防军,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你们是否愿意随着我朝大将军胡光,与大皇子夜孤辰一同上沙场,与飘雪鞑子战个痛快!狠狠地刹刹他们的锐气!把他们赶回大漠!”
说到最后,鸢白脸颊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情绪激动。
军营是一个跟神奇的地方,它让人容易受到感染,总让人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集体荣誉感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鸢白说到这里,底下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呼吸急促。只是……
夜孤辰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鸢白本就重伤未愈,这般调动内力,消耗确实不小。再加上,她的情绪明显也被带动了起来,他担心,她受不住。
虽然夜孤辰将话语大大地缩短了,但是,鸢白的情况也不见得多好。
鸢白张了张口,本想继续说下去,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夜孤辰不再对她传音。
不消片刻,鸢白猛然从振奋激动中醒来,脸色煞白。
方才在激动之时,她居然忘了自己是重伤之身!勉强调动体内的念力,如今她的状态已然如同一个平常之人!
短暂的静默之后,是西北驻防军十万将士疯魔一般的呐喊嘶吼。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十万人激动的嘶吼,让地面都颤了颤,鸢白的脸色更白。
不知不觉间,将士们一个个站了起来,挥动手中的红樱长枪,口号也换成了……
“将士志在沙场!将士志在沙场!……”
鸢白心中感动,这些人,还记得自己的话!明明自己的话没有夜孤辰的话那么有气势,那样鼓舞人心。
“鸢白,你下去吧。”夜孤辰对着鸢白淡淡吩咐。
“是。”鸢白苍白着脸,踉踉跄跄地往擂台下走。
“白渊,没想到你看着跟个小白脸似的,还挺有本事啊?!”姜文迎上来,兴奋地撞了下鸢白的肩。
“咳咳咳!”鸢白退后了几步,险些被姜文撞倒。
“哎,刚夸你两句,你怎么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了?”姜文赶忙伸手去扶鸢白,一边继续碎碎念。
下意识地,鸢白就要推开姜文。只是推拒的动作,因为虚弱的缘故,显得有心无力。仔细想了想,如今自己身边还是有个人方便些,便不再推拒。
而姜文,自始自终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依旧说得欢快。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向看不上那些酸不拉叽的文人,除了会耍点儿嘴皮子功夫,还会什么?还瞧不起我们将士!说我们是莽夫,也不想想,还不是我们这群武夫保证了他们的安定生活?
“说真的,白渊你还是第一个让我佩服的文人,虽然说你弱了点儿吧,但是能说出那样的话的人,想来也坏不到哪儿去。”
“不过你的身体真的好差,说句话就吃不消了。你要跟着我,跟着我操练操练,保准儿你身体棒棒,吃嘛嘛香!”
“咦,你怎么不说话?净是我一个人在说……”
“你可以闭嘴了!”鸢白没好气地瞪了姜文一眼。“你倒是说的轻松,十万多人,我用内力传音,方便让他们一个个都听得清楚,我容易么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厉害你不是小白脸你给我来一遍试试?”
鸢白本暗自懊恼自己做了糊涂事,心情烦躁,偏生姜文还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下意识地就将心中的闷气发作在姜文身上。
显然,姜文不可能知道鸢白有迁怒于身边之人的习惯。所以,继映蓝之后,姜文成为又一个鸢白怒火下的炮灰……
姜文倒是没有多想,说好听一些是大度,说难听了就是神经大条。
“嘿嘿,白渊小兄弟,我错了还不行吗?是我说错活了,你别往心里去。”姜文憨厚道。
鸢白:“……”你倒是继续说啊,咱俩痛痛快快吵一架啊!
也多亏是有了姜文这个大老粗转移了鸢白的注意力,让她反而不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