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孤辰的身形明显一僵,转过头,却依旧温润如玉:“鸢白,为何你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哦?那依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听到的传闻中,我又是什么样的人?”收了盘膝的动作,鸢白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随意道。
“传闻你很恐怖,即使我使用幻术,依旧只拿到这三个字。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仍然觉得你很可爱,像一个迷糊的小丫头。”看到鸢白随意的动作,夜孤辰嘴角微微抽搐。
鸢白软趴趴地直接趴在床上,下巴支在枕头上,声音清脆:“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我。”
言简意赅,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曾有。
“那你说你与他们朝夕相处七年,他们为何还不了解你?”夜孤辰继续追问。
“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的实力看到了我的手段不敢来了解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与我一起在那里待了七年。”夜孤辰话音刚落,鸢白噼里啪啦一段话就扔了出来,一针见血,也惯常地没有停顿。
夜孤辰挑起一抹淡笑:“听你的下属说,你说话声音沙哑,语句短而急促。可为何,本殿见到的鸢白不是这副模样?”
“殿下,你说的,可是这般?”鸢白声音沙哑,褪去了少女的清脆声音,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更有……强烈的杀意。身上透着一股捉摸不透,阴晴不定的气息。
仿佛这一瞬间,她是初生的绵羊,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下一瞬间,她却是恶魔,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狞笑着疯狂。
“若这般,你认为我可以在这宫中安然无恙?”鸢白直视夜孤辰双眼,眼神锐利,让人如同被饿虎盯上——饿了好几天的烈虎。
浑身气息爆发的那一瞬间,鸢白敏锐地注意到,夜孤辰瞳孔缩了一下。
鸢白率先转移了视线,身上的锐利气息缓缓散去,直到恢复如初。
“你可知,刚才那副模样,我险些动手杀了你。”夜孤辰笑了,如同粉色的罂栗花,充满了柔情蜜意,却是致命的毒。
鸢白很不客气地送了夜孤辰一个大大的白眼:“是你自己要问我的好不好?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倒说起我来了,好意思吗你?”
夜孤辰笑了,不同于刻意维持的笑容,多了真诚,单纯的因为鸢白的话笑,单纯地因为笑而笑。
“你现在要歇息了是吗?”夜孤辰看着不顾形象趴在床上的小小身影,笑容之中多了一丝鸢白看不懂的东西。
“也不一定,如果你有事情不方便出面,需要我去做的话我可以不睡觉。睡眠对我来说,其实可有可无。”鸢白耸了耸肩,声音清脆,因为趴着的缘故,声音中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
夜孤辰垂下眼帘,柔和的表情仿佛月光下的古玉,幽幽地散发着暖意:“既然睡眠可有可无,那么,跟我去个地方可好?”
尽管,这个深秋的夜晚,天空漆黑得星星也不见一颗。
不知为何,鸢白总感觉夜孤辰的话有哪里怪异,认真去想,却又想不明白。
其实,不过是夜孤辰身为大皇子,却始终你我相称。鸢白早已习惯了这样与别人相处的模式,虽然潜意识你知道不对,却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夜孤辰的话,鸢白精神一振,看不清鸢白如何动作,她已经到了窗户边,回头用眼神示意夜孤辰——走吧。
鸢白下山已有一月有余,流光岭的寒风也吹到了珉州。只是看不到那一望无际的森林,抬头尽是四方的天空,和高高的宫墙,有些不习惯。每次寒风拂过,鸢白都会告诉自己——这风,从流光岭而来,带着流光殿所有人与动物的气息。
鸢白的举动让夜孤辰嘴角的笑容多了一分,似乎无意地说道:“鸢白,让我看看你的本领可好?”
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带着他走吗?鸢白在心中暗暗思忖着。
夜孤辰补充道:“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带着我潜出去。而我自己,不使用任何内力以及身法。”
鸢白眼中逐渐染上迷茫,声音仿若梦呓:“夜孤辰,你到底想试探什么?”
回答鸢白的,是沉默,彻底的沉默。
空气缓缓凝固,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硬。夜孤辰的笑容之中,少了一丝柔和,多了一点疏离。
“既然要我带着,那,夜孤辰,把手给我。”鸢白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对着夜孤辰伸出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掌在窗外宫灯的映衬下越发小巧。
夜孤辰不多言,按照鸢白的要求将手放在她的手里,牢牢握住。
鸢白心中又一次生起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一秒,是天荒地老。
甩去心中那奇怪的感觉,鸢白慢慢用自己的念力包裹住自己与夜孤辰——没错,就是念力。
鸢白不修内功,这种高深的心法,是以她所理解的方式,在人的体内运行。她无法理解如何生成内力,内力又缘何而生?这些她都想不明白。
与之不同的是,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她手上便有一个寻常人看不见的红玉手镯。初来乍到,她还只是个婴儿,那个红玉手镯小小的,正好挂在手腕处不掉下。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红玉手镯竟然慢慢变大,总是正好挂在手腕上不掉下,却也取不下来——最重要的是,除了她没人看得见。
也是后来教导十八卫之后,安琪才好奇地问她:“大人,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红玉手镯?”她才知道,原来要修行念力,才能看得到她手上的红玉手镯。这个发现,为她带来不少便利。
手镯内有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有一扇门,那扇门紧闭着。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如果最后承受不住,就从这扇门离开吧。除了这扇门,空间内还有别的东西——似乎是别人留给她的东西。
念力的修炼功法,就是从这里来。鸢白从小就修炼念力,同样的,在与夜孤辰相遇之后,她明白了自己无法修炼内力。
且不提这些,鸢白用念力裹住两人,脚下轻点,两人的身形在厢房内散去,如同烟丝。
眼前一花,二人便出现在渊碧宫的西殿房顶。
“殿下要去何处?”鸢白问道。声音如同飘渺的云烟,一丝不露地飘进夜孤辰耳中。
“你只管前进,本殿自会为你指路。”夜孤辰声音清冷,就那般直接开口,丝毫没有掩饰。
只是鸢白才不会在乎,反正她已经用念力包裹住两人一尺之内的范围,不怕声音会传出去。
“真麻烦!”鸢白忍不住心中吐槽。“直接告诉我地点或者路线不就好了吗?非要指路!告诉我地点或者路线我都可以直接过去。”
心中虽然乱七八糟的在抱怨,鸢白却不会真的说出来。淡淡地“嗯”了一声,便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飞出。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快速地一闪而逝,而是……飞。
不同于内家高手使用内力的轻功,轻功是提起内力之后,借力与某一点,从而在空中跨越一定距离。内力越深厚,轻功越熟练的人,能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越长,能够跨越的距离越远。
鸢白的飞,是利用念力直接空中疾行。不需要借力,只需要运行念力,使念力凝于双脚,最初之时,还需要迈开步子在空中借力。如今……鸢白如同一只没有翅膀的大鸟,在空中划过。
一路上,夜孤辰时不时开口指出方向,只是……
“鸢白,我说的是右边,你往左边走做什么?”
“往左,往左!往左!!”
“得了,你直接往东边走,出了城往前三里路就……你往南走做什么?”
原本有些凝滞的氛围,在鸢白的……深厚的……辨认方向功底下,成功瓦解得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