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跑得太快,轻漫雪没看清她的面容,为什么她会长得那么像清青?
“姑娘?”那姑娘似是没料到轻漫雪会认错人,有些错愕,待她回过神来打算继续跑的时候月微楼的打手却已经过来了,他们上去就一把抓住她。其中一个大汉打手又打算故技重施,掌掴那姑娘。
轻漫雪瞪圆了眸子,诈喝一声:“住手。”
打手们被这一严厉地喝声唬得一愣,他们转过身看向轻漫雪,轻蔑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一副吊儿郎当又盛气凌人的模样:“什么人,敢管我们的事?”
轻漫雪但笑不语,她走过去,一把将那姑娘拉到自己身后。而后眼眸微抬,也不拿正眼瞧他们:“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呸,国法?”打手啐口痰,呸笑一声。
轻漫雪看他的模样嗤笑一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莫不是你想说你家主子便是国法?”
打手被她截了话头有些恼怒,但见她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当即一副“就是你说的如此”的神情,大言不惭地承认:“哎~~”
“呵呵......”轻漫雪都不好意思笑他,“国家法度,乃国之根本。需人人谨守,不可任意妄为。天子制定律法,任何人便不得凌驾于律法之上。如今你这恶奴却如此罔顾,当街强抢民女,岂致你主子于不义?又以口出狂言,致使你主子不忠!如此种种,你可知该当何罪?”
轻漫雪一席话说得周围的一众看客直呼叫好,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似乎就想看看这些恶刁奴怎么被她教训。他们虽然不敢出头,但是一旦有了那个出头的,大多数的群主还是会站在正义的这一边的,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最后那出头的得罪了月微楼,也不关他们的事。
冷潋思也是被轻漫雪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就差上去帮着她揍一顿那些打手了。一旁的冷静依看出妹妹的冲动,又一把拽住她。她静静地看着轻漫雪,嘴角扯开一抹优雅迷人的笑容,看着有些狡诈。
打手完全被轻漫雪一段之乎者绕晕,什么也反驳不出,只能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你——”
轻漫雪这一段话其实说得以退为进,将过错一股脑的全都推到了这几个刁奴身上。
“什么事那么吵啊?”正当那打手憋闷的一肚子气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一个光鲜亮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年缓步走来,边走还边扯着嗓子喊。
那打手眼珠子一转,立刻机灵地跑过去,在老鸨的耳边将事情大概讲了个清楚,末了还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妈妈,这丫头胆敢多管闲事,还说我们强抢民女,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您一定不能放过她。”
“呦......”老鸨一甩手中帕子,自以为风情万种,“姑娘,胆儿不小,敢管我月微楼的事。”
轻漫雪一扬眉,嫣然一笑:“为何不敢,天下事当天下人管。我不管你这幕后老板是谁,官儿有多大,但是强抢民女便是于法不容。谁来,我也论得起这个理儿......”
“呵,姑娘说得不错。”老鸨也是见过世面的,见她如此淡定,也不与她起冲突,“但是这丫头的哥嫂既然将她卖给我,我花了真金白银的,我如何不能做主?世上也没这样的理儿,让我白花这白花花的银子吧?!若是往后人人到我这儿卖身,得了钱再来后悔,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哪知老鸨话刚说完,那姑娘便对抽噎着对轻漫雪道:“姑娘,她说谎,那两个把我卖给他们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兄嫂,他们是骗我去的,根本不是我自愿卖身给他们。”
轻漫雪质问:“这还不是拐卖人口?”
“姑娘,我可管不了来我这卖身的姑娘的家庭背景,既然我花了银子就有花了银子的理儿。即便是真有拐卖人口你们也当自行报官,而不是在我这大吵大闹,我没有为你们查明真相的义务。”
“你——”轻漫雪被她一段话堵得气结,但是也知道这是古代,与二十一世纪的法度人伦完全不同,看了一眼那抽抽噎噎的姑娘,“那你花了多少钱,我向你买了,不过我现在没有钱,但是我可以慢慢还给你。”
“呵呵。”老轻蔑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姑娘,本店概不赊账,如果你要是有钱呢......”她伸出一只手先用帕子拭了拭,然后比划了一下五根手指,“我花了这个数,你双倍把钱交给我,人你带走,但你若是没钱,那对不起......”言下之意是,没钱就免谈!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
“你疯啦!”轻漫雪一惊,诈喝,“一百两?你抢钱吗?”
“呵呵......姑娘。”老鸨掩着嘴,轻蔑地瞥一眼,“我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要赚钱,你要是没钱,就请恕我们把人带走了。”
“慢着!”轻漫雪喝道,她双眼紧紧地盯着那鸨母,倒也有一股子威严:“我说了我会还给你,你急什么?”
老鸨可不这么认为:“这口说无凭,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那我立字据。”
轻漫雪话一出,老鸨眸光微微一变,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她,眼神转了转,当即有了自己的考量,一拍大腿:“成!那我们立字据!”
轻漫雪哪会不知她的想法,她也不戳穿,淡淡道:“且慢!”
老鸨一愣:“怎么?你要反悔?那这丫头......”
轻漫雪摇摇头:“非也。我只是想事先说明几点。第一,我和这位姑娘不会留在月微楼;第二,我们的契约以一年为限;第三,限期之内你以及你的人不得打扰我们的生活,三个月后我每个月会按一定比例给你还款,具体比例我们再议。这三点,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为我们作证,若是限期之内你们来打扰我们或这位姑娘,逼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那......契约自动失效,视为你们放弃这笔银子。”
“那要是一年之后你还不了钱怎么办?”老鸨也不傻,她听轻漫雪提出这三点要求,就是怕到时候她会以这契约字据逼迫她做事。
“那是我的事,到时我就是卖身也会还给你的。”
老鸨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多等一年而已,她就不信到时候她一个小姑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她要是有银子,也不会签这份字据了。老鸨狡黠一笑:“好,我答应你。”
轻漫雪在心里冷笑。卖身而已,我一定要卖给你们吗?不可以卖身为奴?当然她可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她有自信一年之内一定会赚到银子的。
两人谈妥,老鸨正要领着轻漫雪回去立字据。突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向老鸨递上两张银票。
老鸨一愣,接过来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两百两?”她买那丫头也不过五十两银子。
老鸨疑惑地看过去,一个青衣姑娘立在人群之外,盈盈而笑:“这是两百两银票,请妈妈收下,这丫头今日便算我们姐妹买下了,至于这位姑娘也不必签什么字据了。”这种字据饶是你谈的再妥帖,到最后都会出问题,冷静依实在不愿这样这样风华的一个姑娘折在这种地方。她对这女孩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就感觉好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轻漫雪诧异地看过去,竟然是那青衣姑娘。她倒是没料到她会出手帮她!敛着笑对她点了点头。
老鸨看着手里的两百两银票。手颤抖了一下,她总共只花了五十两,她却给了她两百两,这是在警告她呀,警告她不准对这女孩动心思。她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是看她做派人品,便知不会是普通人家:“是是,小人明白。”
冷依静看不再多说什么,正要退出人群。突然一道清朗默然的声音如蓦然激起千层浪般响起:“姑娘,且慢。”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激,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相俊朗,身形却有些单薄的白衣男子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在众人面前。
白衣男子一来便对着轻漫雪和冷静依道道:“姑娘,这二百两银票请您收回,你们也可以带这位姑娘离开,今日之事在下自当调查清楚,给这位姑娘一个交代。”他一指那姑娘,抱拳不卑不亢道,“月微楼虽是风尘之地,但是却向来自清自律,绝无逼良为娼之事。”
老鸨眼神微微一变,看了白衣男子一眼,却明显的不敢有异议。
此真非常之变也。轻漫雪打量他一眼,一袭白衫,面容温冷,态度默然,身形瘦弱,她看着他的时候,内心里仿佛是于旭日朝阳的蓬勃生机中微微感到了一丝寒意。不动声色地微一皱眉,刚刚她好像没有看到这个人,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众人也都料不到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一时剧情有些戏剧性地转变,现场鸦雀无声!
冷静依回过头来,淡淡道:“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是银票既出,概无收还。”她一指轻漫雪身边的姑娘,“这位姑娘身世可怜,公子若有心便替她查明真相,还她一个真相。”
白衣男子听冷依静这么说,他也不再推辞,作了个揖:“如此,在下就却受之有愧了,今日之事在下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如此,便好。”冷静依淡淡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退出人群。冷潋思看着自家姐姐走远并没有马上追上去。
轻漫雪也对白衣男子点头致谢:“多谢!”
白衣男子再次抱拳施礼:“不客气。”
轻漫雪也淡淡一笑不再客气,带着那姑娘离去。冷潋思一看立马跑去追。
周围的一众看客看着轻漫雪几人离去的背影窃窃私语,完全料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也有几人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轻漫雪的身份,普通人可不敢揽这活儿。
直待她们一行人走远,老鸨小心翼翼地凑往一旁,向看着轻漫雪背影的白衣男子问道:“公子,为何......”
男子转回头,神色未有变化:“嗯?”老鸨却吓得一哆嗦,立刻低下头:“属下多嘴。”
男子满意地回过头,不再言语,眼神莫名地看了眼轻漫雪离去的身影,然后收回——
冷潋思很快追上轻漫雪,她崇拜道:“这位姐姐,你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说得那些人没话说了。”
轻漫雪苦笑一声:“厉害有什么用呀,最后还不是要你们姐妹出手帮忙,说起来,我们还应该感谢你们呢?”她呢,只是牙尖嘴利而已。
被轻漫雪救下的姑娘也是感激地看着她,诚心致谢:“是啊,是啊,几位姐姐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她分的很清楚,在所有人都不愿意帮助她的时候只有轻漫雪站出来,“虽然这位姐姐最后替我们解决了难题,我很感激。但是......”她看向轻漫雪,“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姐姐,感谢姐姐出手相救,仗义执言,我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姐姐。”
轻漫雪被她一口一个姐姐给喊懵了。她不是清青吗?
失望!她本就连日奔波,饿肌体乏,今日这么一出更是几乎耗光了她的精神。轻漫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冷潋思和那姑娘皆是一惊:“姐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