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慕寒没头没尾的话,让易慧兰万分不解。
但她与靳慕寒有段时间没见面,她儿子如今突然出现……易慧兰潜意识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开始暴露了。
然而,事实比她所想的更要超前。
靳慕寒黑眸冷漠地看着自己母亲,下颌微点,吩咐两名保镖,“夫人近期不能出国,把她带回车上。”
保镖立刻站在易慧兰两侧,虽没有动手来强制性拉走她,但易慧兰深受压力,唯有硬着头皮,保持自己高贵形象地走出机场。
靳慕寒随后跟上,两人上车后,车如离弦的箭,疾速驰骋离去。
车厢气氛冷沉寂静,易慧兰由于紧张而造成的快速心跳声清晰回响着,令她无限尴尬。但是,靳慕寒仍旧无动于衷,俊脸冰冷地对着车前方,似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
易慧兰无法忍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冷声问道,“慕寒,你什么意思?”
此刻,易慧兰想到自己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她却被迫临时改动计划,再找时间出国避难。她内心攒着满怀怒火,但靳慕寒总归是她的儿子,她心想对方肯定不会害自己,她才没有立刻发飙。
只是,结束?他的话,究竟暗指什么呢?
“妈,人不会一直幸运,你该承担起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靳慕寒微扭头,棱角分明的俊脸似生出几声寒霜,冷淡入骨,“四年前,你任用我的名义,主动解除我和念芯的订婚,还残忍地找人去撞念芯,企图害死秦念芯,那你的秘密将会永远被隐藏。”
简洁一句话,涵括那个滂沱大雨的夜晚中,发生的一起血案。
闻言,易慧兰浑身僵硬,她没想到自己苦心隐瞒的秘密,仍旧被她最担心的人知晓。
只是几秒后,易慧兰恢复以往的高贵冷静。
“慕寒,秦念芯告诉你这些,你就毫无质疑的相信?”易慧兰目光犀利地盯着靳慕寒,不待他回答,便心痛地深叹口气,“我的儿子,你如今还没看透那个坏女人的目的,她一开始就是觊觎我们靳家财产啊,你怎么还信任她!”
说着,易慧兰痛苦地抬手,恼火又无奈地捶着自己胸.脯,脸上满是失望。
靳慕寒余光扫去一眼,骨节分明大手从文件袋拿出一份东西。他对着易慧兰,一一拿到她眼前,给她观看。
整个过程,靳慕寒始终保持沉默,而易慧兰已经惊讶到无法言语,脸色寸寸发白。
登时,车内气氛再次陷入安静,并隐约透着一股即将消亡的危机。
“人证物证皆有,你还想狡辩吗?”靳慕寒将东西放回文件袋后,深邃黑眸幽冷地望向自己母亲,一字一句问道。
相比易慧兰的震惊与愤怒,靳慕寒所受到的伤痛更深。
“谁给你这些东西?”许久,易慧兰似终于找回声带,声色嘶哑,狠声问道,“不对,是你……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又暗中派人到我身边,潜伏多长时间?”
此刻,易慧兰想着背叛她的嫌疑人选,她逐一排除,最后确认易夫人出卖自己。
想着,她用力拍着座椅,懊恼大骂,“臭三八,我就知道她那种懦弱的贱.人容易出事,没想到她竟敢和你勾结,反来欺骗我!贱.人,我早该让哥跟她离婚,事情就不会被泄露了!”
听着,靳慕寒低声讥笑。
“你每次耍着残忍手段去陷害别人,你良心难道不会受到谴责吗?”
易慧兰猛然抬头,警惕地扫眼靳慕寒手侧的文件袋,那里装有的证据足以让她坐牢。但是,靳慕寒仅阻拦她出国,并没有立刻将她交给警察……
所以,她还有逃跑的机会,不是吗?
她咬了咬唇,尝试着与靳慕寒商谈,“慕寒,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当初,秦家已经属于丁严与白翠萍,秦念芯就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女人,她无法帮助你的事业,而且……她肯定想报复丁严与白翠萍,你娶了她,等同还要花费心血和冒着极大风险去对付她的仇人,帮她消除心中仇恨。”
说着,她拭去脸上泪水,哽咽着。
“慕寒,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这个母亲怎能忍心让你背负沉重的负担?因此,我宁可拿性命去赌一次,也要换取你幸福美满的婚姻。同时,我不指望你能体谅我,但你与外人同流合污地指责我,你换位思考一下我的感受,究竟多么糟糕又倍受打击呢?”
听着自己母亲长篇大论又充满感情的解释,靳慕寒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我和念芯结婚才是明智选择,她给我带来的欢乐远多于你口中所谓的沉重负担。你作为我的母亲,却多次逼迫我去折断美满婚姻,同意你想要的选择。”靳慕寒暗叹口气,向来坚冷俊脸流露着浓烈挫败与疲惫。
接着,他目光沉痛地望着易慧兰,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易慧兰。
“我怎么有你这种母亲?”
易慧兰眸光剧烈晃动,用力地咬住嘴巴。显然,这句话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
“靳慕寒,你处处维护秦念芯,你忘记自己母亲,难道还想无视文梦肚子的孩子,成为一个失德又失责的父亲?”她咬牙切齿说着,提醒靳慕寒现实中一个大问题。
提起这事,靳慕寒目光顿冷。
“妈,许文梦还没告诉你吧。”他薄唇微动,声色冰冷,“那晚,我和她并没有发生关系,她也没有怀孕。”
易慧兰顿时目瞪口呆,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顺着靳慕寒泄露的线索,她往深处思索着,才逐渐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你和文梦一起来骗我,所以你手上的证据,皆是她交给你……”易慧兰说着,恍然想到自己转给许文梦的股份,脸色发青,“我的股份也到你手上了?”
倘若他没有彻底架空易慧兰的职权与股份,她还会有反击机会,他怎能容许自己这般心软仁慈,间接又害了秦念芯?
想着,靳慕寒坦率承认,“没错,许文梦只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
啪!
易慧兰愤怒至极,扬手甩了靳慕寒一巴掌,“靳慕寒,我是你妈啊,你竟然如此对待我!”
男人俊脸浮现一个清晰巴掌印,但他那张冷淡的面皮并没有任何反应,似毫无感觉。
随即,车转入另一条道路,徐徐前进着。
易慧兰望着车窗外,眼中印入派出所三个大字。她猛然看向靳慕寒,无法相信自己儿子要送她进监狱。
“靳慕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紧声质问,双手下意识地扣住座椅两侧,不愿意离开车。
见状,靳慕寒大手微挥,两名保镖将一团纸塞入易慧兰口中,防止她继续说话。
接着,靳慕寒看向她,冷冷开口,“妈,四年前,念芯一无所有,我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但你冒着我的名义去推开她。对此,我能原谅你,却无法想象,你到底藏了多深心思,才会想出制造一场意外的车祸,来掩盖自己杀人的罪行。而你以为那些事情,即便我没有揭露,警方就会毫无所知吗?”
答案是否定,任何人犯法都无法侥幸逃离法律处判。
易慧兰双眸狠瞪着靳慕寒,脑袋不停摆动着,嘴巴发出支支吾吾的低微声响。显然,她没能理解靳慕寒的真正意思,仅认为自己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狠心地断送她华贵人生。
靳慕寒暗叹,视线移到别处,不想直视易慧兰。
“你主动自首,法官会从轻处罚。另外,你在监狱若能诚心忏悔,我会等你回来,而你永远都是我的母亲。”说着,他将证据交给保镖,“把夫人和这份资料秘密送到宋队长办公室,并提醒他,真正凶手还没有落网,他要保守夫人自首的事。”
保镖颔首,接着他用黑袋子兜住易慧兰的脑袋,将她带到另一辆车。
同一刻,靳慕寒所坐的宾利忽然掉头,又在几百米外的分叉处,驶向其他方向。背后,保镖带着易慧兰进入派出所,与一辆警车交接。
机场处,易慧兰被靳慕寒带走后,许文梦与易氏夫妇也迈向登机口。
许文梦看向易慧松老脸气到憋红,心中暗叹。
她回头,看向严西,“严助理,请你转告慕寒哥哥,我会遵守承诺,永远不回国。”
“许小姐,不仅是你,你们全家只要活着一天,都不能踏入海市一步。另外,你们在国外如果碰上我们总裁与太太,我提醒你不要有害人的心思,否则……你应该清楚。”严西微笑道。
许文梦抿着唇,脸色难看地微点头,算是达成协议。
随后,她扶着易慧松,与易夫人母女一同走向安检处。
“爸,我们与姑妈没有同流合污,但你若执意要回去找姑妈,我无法阻拦你,也没有能力救你。”许文梦知道易慧松心有还对易慧兰存有幻想,继续劝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活着总比死了要幸运。”
易慧松回头,皱着眉头地看眼严西,明白易家已经彻底失势。
他深叹口气,甩开许文梦,大步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