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爸爸惊异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你哥突然对你好了,你不信?”
“真的是他?”我试探着问道,“也不一定嘛,也许……也许他只是在附近看见别人送我,就把我接过来了……”
“我是开车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你们的,”爸爸道,“当时你哥背着你,你睡着了,还吐了他一身。”爸爸嗔怒道,“新换的车座,就这么让你弄脏了。”
“一会儿我洗干净便是。”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在想着另一回事——如果昨天送我回来的真的是他,那我又哭又闹又说胡话,他岂不是都听见了?
还好,不是何世文,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只是,我是该开心,还是该发愁呢?
“有你妈妈在,怎么会用你来洗。”爸爸道,“你放心,你妈妈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总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看到你的好。”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埋头扒饭。食物入口,嚼碎、咽下,却不知何味。对于妈妈,我再也没有任何指望,昨晚她那两巴掌,已经彻底打断我对她的情分。
爸爸刚吃完饭就被人打电话叫走了,据说是来了紧急病人,人手不够。我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面包、饼干之类的东西,又烧了一壶水,拿到了自己的房间。
爸爸经常不在家,大部分时候只有那两个人。心情不好,不想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就索性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戴上耳机听个音乐,便完全是自己的世界。到了吃饭时间,我不出去,也没人叫我,这似乎成为了这个家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因此,随时在房间里准备好足够的干粮,成为了一种习惯。高考结束的那个假期,我批发了一整箱的方便面,吃的我现在看见方便面就想吐。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的胃是会不会是那时候吃坏的。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准备一套锅碗瓢盆什么的,以后直接在里面生活不出来?
这一次,我没有戴耳机,而是一个人蒙着被子,看着手机。没有固定的目标,只是随便翻着,从通话记录,到主菜单,又到短信。不知不觉,“何世文”这三个字再次映入眼帘。
“我们见个面吧。”简短的六个字,是他发给我的最后一条短信。原来,我还没有删除。我的手颤抖起来,忍不住按了返回,又按了向下的键。何世文,何世文,这往下几乎全是他的名字。曾几何时,我和他是这般熟悉,现在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默默地看着,却再没了点开的勇气。咬咬牙,我按下了全部删除的选项,是否全部删除的窗口一弹出,我不给自己片刻的犹豫,便按下了“确定”。
看着“正在删除”的进度条由短变长,我心口一紧,索性把手机随手一扔,不再去看。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至少我在他的心中,还算是个美好的形象,以后也会是美好的回忆。
幸好,昨晚不是他,没有让他看见我那般狼狈的样子。这样想想,我倒宁愿像现在这样被萧羽白鄙视,反正他本来就讨厌我。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我依旧不愿意出来,只好继续啃面包。外面没有人说话,只听见餐具乒乒乓乓的声音。
我听得有些饿了,又咬了口面包,却觉得难以下咽。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我倒了一杯水——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那两个人分分钟吃了我!
这样忍到了七八点,我刚想提前换上睡衣准备睡觉,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声音不大,却很平和很均匀,似乎每一下都那么小心翼翼。我站起来,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我摇摇头,只道是萧羽白的恶作剧,刚要关门,却一眼瞥见了放在门口的餐盘,上面放着一碗粥,一碟炒鸡蛋,还有一碟红烧肉。
我端起来,饭菜还冒着热气。四下看了看,客厅里静悄悄的,虽然亮着灯,却一个人都没有。
是爸爸回来了?我心里一暖,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个家里还是有人关心我的,那个人说的对,家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其实,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把饭菜端回房间,喝了一口粥,我的心再次感动了一下。很美味,也很温暖。
把东西吃的干干净净之后,听到外面依旧没有动静,便端着餐盘走了出来。碗还是要自己刷的,要不怎么对得起特地给我做饭的人?
刚打开水龙头,却听到身后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哟,勤快了?”
“是啊,总比你啥都不会强得多。”我一听就知道是萧羽白,也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在水里倒了些洗洁精。
“谁说我不会?”他说着,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掰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向他道:“你会,那你来洗啊!”
他伸出被我沾满泡沫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装什么装啊,昨晚还抱着我哭个没完呢!”
终于提到这个了。我自知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正思索间,他已经把手伸到了水中,拿起了洗完布。我心里一惊,他能洗碗?可别把碗打碎了!这样想着,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怀着恶作剧的心情,解下围裙,给他系上。
环上他的腰之际,他再一次抱住了我。
我挣脱不得,又怕被妈妈看见,只好说道:“你别太得意,等你把碗打了,有你好看!”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想到妈妈以往的行事作风,忙改口道:“也是,反正挨打的也不可能是你。到时候不用你说,妈妈肯定会说是我弄的。”
“你真不知道,这饭菜是谁做给你的?”他突然问道。
“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你。”我反驳道。
“那倒是。”他点了点头,搂得我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