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向北野寒打听好了一切可是真到了王都还是着实把沈晴给惊了一跳。
沈晴从马车里瞥见外面的士兵拄着枪一溜溜地站着,身上戎甲森然,看得她心里头直嘀咕,自己这可就是进了敌窝里了嘛。再一抬头,北庭王在老远的前头等着,脸上似笑非笑。
北野寒见她老不动步,就把她向前推了一把。沈晴回过头来对他龇牙咧嘴,见老丈人呢这是,怎么着不得让人先喘口气儿适应一下啊。不过走下四处这么一瞧,周围依旧是木刺,烽火与狼营大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怎么着,你们的王宫怎么长这样啊,就这跟平日里行军打仗的那帐篷有什么区别啊他。”
北野寒脸上不悦,这叫艰苦朴素,君民同甘苦。哪像你们齐国,就爱摆谱。挺了挺胸膛,字正腔圆地回答她,“北庭讲究实干,不......”
“行,行,”沈晴连忙扬扬手打断他,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扬高了语调道,“说的还跟真的似的,没钱就是没钱呗,还实干,怎么想出来的你。”
说完人就负着手向前头走去了,剩北野寒一个老脸黑沉,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二殿下,太子妃到—!”
正迈着布,不远处一个侍卫一样打扮的拉高了嗓子通报两人的到来,沈晴听着跟公鸭子临死前一样的嗓音脚底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悄悄地抓住北野寒的胳膊凑在他耳边问他,“这,这,这怎么着,北庭也有宦官啊?”
说完无不鄙视地再加一句,“不学建筑,倒先把这个给学来了,你的‘实干’呢?嗯?”
北野寒心里头也委屈,又不是他让人学这个的,怎么还都成了他的不是。
倒是远远地站在大帐前头的老王瞧见两个人是不是低头耳语,样子好不亲密,扭过头去跟一旁的大臣道了句,“怪不得他们两个那么早就等不及要成亲,哈哈。”
一旁站着的大臣们甭管是虚心还是假意,都跟着哈哈笑了两声,然后纷纷拱手道,“我王英明”,“和亲这个举措真是深得人心”,“王子妃与二殿下相处和睦,真是可喜可贺啊。”
北庭王抚了抚须,又是爽朗一笑,看来这些当官的,尤其是当顶大的官儿的,还真是喜欢听人阿谀奉承。
再说沈晴走到了老王跟前,学着身旁北野寒的样子,恭腰点头,道声,“父王。”
“嗯。”老王点了点头,叫王子妃抬起脸来,他掖好看看自己这个儿媳妇长得能不能对的起北庭人民的的看好。沈晴从命地抬头,也借机打量一番边境百姓口口相传的传说里头那个北庭王的长相。
抬起头凝眸察看,这北庭王果然像北野寒说的那样,除了脸上那神色微微带了一些北庭男人独有的坚韧与野性,其他地方不过也是一个壮实一点的中年男人,照旧地魁梧挺拔,满脸横肉,体态发福,连带身子跟着走了形儿挺起了肚子。
不过沈晴倒是挺喜欢他留着的那一圈络腮胡子,不像北野寒只是带些刮过胡须的青色印记,北庭王这个可是实实在在的鬃须虬髯,看着跟一头熊似的,挺有一种威武且厚重的成熟男人味道,换句话说,这人能当个好爹,可得好生讨好着。
北庭王盯着沈晴是左看右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觉额间皱起一道眉川。也许是身居上位时间久了,不善于掩饰自己的神色,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掩饰地意思,近看沈晴时的惊讶与错愕丝毫不差地写在脸上。
再转过脸看向自己身旁的大臣与北野寒的时候,脸上明显难看了几分。沈晴还以为是自己长得太寒碜,可一想也不对啊,自己长得不说是倾国倾城,好歹也能闭月羞花,顺带着沉几条鱼落几只雁吧。
倒是北野寒小声地附在自己耳边把原因小声地交待了,敢情之前老王一直听手下大臣们吹嘘自己的部队如何如何骁勇,刻上了战场全被沈晴给拿下了,唯一一个撑了近十年不倒的就剩北野寒了。因此老王一直寻思着这个沈晴要么是天生神力,膂力无穷,要么就得是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甭管怎么讲,那长相不是凶神恶煞就得是贼眉鼠眼,总之不能像现在一样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要传出去,北庭的自诩骁勇善战的男人连个丫头都斗不过,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自称铁蹄。
沈晴听了心里可是不爽,凭什么能打仗的就非得长成乌丸那拓那熊样,要真那样,叫那些女将军们还怎么敢出门见人啊,偏见,纯属偏见。
另一边那些大臣跟老王相处久了,自然是人一皱眉头就知道他心里头想什么,个个低下脑袋,生怕成了老王出气的炮筒。不过想想今儿个毕竟是为王子王妃接风洗尘的再怎么着老王也不能让人太难堪扫了兴致不是,于是壮起胆子移开话题,“王上,该入席了。”
北庭王冷哼一声,一句话都没留下,直接掀开营帐自个儿先进去了。
沈晴瞧着着场面心里自然不太舒坦,什么人呐这是,要不是现在自己是他小儿媳妇,哈,就冲他这态度今儿个非得废了他一只胳膊不可。
倒是北野寒依旧面色不改,上前握住沈晴的手,拉着她两个人一起进了营帐。
毕竟王宫,虽然也是个帐篷,但是好在够大。屋里头好几根绘着狼图腾的木柱撑起顶棚,下面是艳丽又不失庄重的大红绸锦铺满地上,两列矮长桌在两侧并行摆开,最里头,正中间是老王的狼椅,扶手两只斑斓的虎头狰狞又不乏尊崇,确有王者之风仪。
北庭王阔步走在中间,转身一抚拖地的狼裘黑袍,敛了眉目端坐在一把王座上,帝王的威严显露无遗。
沈晴正等着北野寒拉自己入座,一抬头,才看到北野寒的正抬头望着那把座椅,眉目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