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钦差便成了假大臣,这事儿搁谁头上也受不了。另外那位大人连同他的老仆人估计也是头一次坐囚车,一路上是扯开了嗓子骂,到后面声音哑的不像话。沈晴听着还真有点心疼,扯扯北野寒的袖子小声说,“哎,要不咱把他给宰了吧,看着怪可怜的。”
北野寒听了牙根儿直疼,这同情人的方式还真少见。摇了摇脑袋给她解释,“押着,还有用。”
沈晴也不再多说,坐在马车里,翻腾了几下掏出一叠草纸拿着毛笔在上头画。北野寒心里一惊,“你怎么还随时带着这个?”
“不是我的。”沈晴白他一眼,“这是三爷的马车,那晚他跟我说,他刚当师爷那会儿大字不识几个,成天也没事干,就想着学两个字,不止马车,连茅房也常备着呢嘛。”
北野寒心里头不舒服,拿鼻子给她哼哼。“你们倒是无话不谈。”
“对啊,”沈晴应了一声,埋着脑袋继续画,画好了抬起脸把草纸拿给他看,“呐,看。看到没,到时候就给我造一把这样的剑。”北野寒倒是懒得理他,倚着车厢合上眼睛便睡。
这点儿沈晴倒是能理解,毕竟吧虽然这次是自己在算计别人,可实际上,她除了把那什么达尔赫楞搬出来,剩下的都是北野寒他们谋划的,沈晴听着他们安排这儿讨论那儿的,一开始还觉得蛮刺激的,等到后头这股兴奋劲儿过去了,也就哈欠连天,找个理由出去放风去了,毕竟这些暗地里的谋划 不比行军打仗的策略。打仗虽然看着凶险,可来来回回就那么敌将,打到最后连想都不用想的,谁来该怎么打那都成了习惯,偶尔随机应变制定个小策略,这仗她就妥妥地赢了。可这算计他不一样啊,甭说别的,就是前些日子算计哈特达吉这么一死胖子,他们都能考虑到大齐里头的沈祺和段步凡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沈晴在一旁听了直嘀咕,心里头装那么多事,难怪北野寒每天都愁眉紧锁的,那不全是累的啊。沈晴心疼地上去想要摸摸北野寒的眉间,这手伸出去了才看到自己手里可还握着毛笔呢,赶紧回神往回拉,可这不拉还好,一拉直接在北野寒额头上划下重重的一道,看着,看着...好像也蛮不错哈。沈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沾点墨,吩咐前面赶车的马夫稳着点,自己挽挽袖子,权拿着北野寒的冷脸当了草。按着自己的心思,不画别的,首先给他勾个笑脸,免得整日愁眉苦脸的看着就教人心疼。
然后,好像墨唇看着也有一股莫名的邪魅。估计北野寒是真累着了,就连沈晴在他脸上这么作,他也楞是没睁开眼。
等到了胡家大院,后头的钦差大人也已经喊得没力气了,坐在笼子里有气无力的喘着。北野寒被马车的这一番停顿晃醒了,睁开眼,下了马车吩咐后面的官差把人压到牢里。
那些官兵看着一向都绷着一张冷脸的二殿下这次改顶了一张花脸出来,心里的惊讶一点不比看到日头打西边出来少。半天后捡起惊落地上的长枪,合上嘴点点头,连遵命的话都给忘了。
北野寒估计也是还没睡醒,看着他们的反应也没多想,跳下马车,跟着沈晴后头就进了院里。沈晴使劲儿憋着笑,两个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北野寒心里怪渗得慌,直怀疑她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多时,胡三爷由仆人扶着从屋子里头出来,看到北野寒的脸也是愣了一愣,不过反应也快,权当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跟他谈起后头的事儿怎么安排,还不忘暗地里给沈晴竖个大拇指。
沈晴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扶着他,二话不说就把北野寒往外面赶,“哎,什么事儿以后等晚上再谈也晚不了,你现在赶紧给我去集市里头找铁匠给我打造一把好剑去。哦,对了,顺便帮我买点吃的回来哈,快去快去。”记得哪儿人多往哪去哈。
北野寒颇是无奈地看她一眼,抬手就要吩咐仆人去给她定一把剑,这沈晴哪儿能让啊,龇牙咧嘴地把仆人轰走,就把北野寒往门外头推,“就得你去,他们又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开玩笑,辛苦了一路的画作怎么不也得让全镇人欣赏欣赏啊,再说了,北野寒整日冷着一张脸,搞得那些镇民看着他就跟看着阎王似的,有事没事躲着走,那还成,是时候让他们看看北野寒还有搞笑的天赋了。
沈晴这样想着,更觉得推他去外头的理由更是充分了一些。北野寒也不疑有他,对着沈晴笑了一笑,转身出了院门。
那张花里胡哨的脸对着沈晴这么一咧嘴,看的沈晴一个激灵,估计晚上少不了得做个噩梦。
赶紧撒腿跑到胡三爷那边,“三爷今儿个晚上咱俩一起睡。”
胡三爷笑了笑伸手捏她脸,“别,你自己闯的祸我可不帮你兜着。”
沈晴抬起脸一瞥,“怎么就闯祸了,我这是帮他跟百姓搞好关系,拉拢民心呢我。他感激我还来不及。”
可没等过了一阵,北野寒忽然风风火火地就推开门闯了进来。沈晴见大事不妙,赶紧往胡三爷身后躲,北野寒也不看她,脚上不停地往沈晴的屋子里去,拿着她梳妆台上的铜镜一看,恨得牙根儿直痒。
“沈晴!”
沈晴在堂屋里听着北野寒喊自己的名字,兀自在心里头感叹,原来他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整天一个表情活着看着就无聊。北野寒倒是没她这么悠闲,提着刀就出来了。
胡三爷坐在桌旁笑吟吟地喝着茶,见多了沈晴追在北野寒后头跑,倒是头一遭看到他俩倒个个儿。沈晴绕着桌子跑,一边跑一边就要拿自己的歪理给他解释,可一看到北野寒的脸又是笑的说不出话。两个人又叫又闹,欢腾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