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北野寒骑马走在一侧,沈晴重新爬上囚车。
胡三爷看着她望向北野寒的一脸忧容,便知道这件事沈晴应该是同意了。只是虽然目的达到,但是心里却总是不畅快。不知是因为沈晴与自己的闺女太像,看着她委屈心里真的不好受,还是自己这两年一直在装好人,真把自己那颗心给装软了,见不得别人委屈。
举起酒壶,狠狠地灌下两口辣酒。
“闺女啊,真喜欢那小子?”
“嗯?”沈晴抬起头,看着胡三爷看她的眼神里竟有一些心疼,虽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装的,心里却还是莫名安心了一些。望了一眼北野寒,点了点头,“嗯。挺喜欢他的。虽然有时候他不太理人。”
胡三爷又灌下一口酒,含在嘴里,皱着眉望着北野寒的背影沉思,半晌后把酒咽下。对着沈晴将,“这最近不太太平,山里好像又出了一队山匪。”
“嗯?”沈晴对胡三爷忽然换了话题有些困惑。
“这帮山匪没名号也窝点,不知是谁的手下。”胡三爷看了她一眼,又讲,“我倒是不怕他们扰民,只是啊我大哥毕竟是原先的山头儿。我只是担心那帮人说不准哪天就会对我大哥下手啊。”
沈晴闻言眼睛一亮,“无名无主?”
胡三爷见她反应还机敏,举着酒壶对她一笑,“嗯。无名无主。”
沈晴心里乐开了,北野寒有帮手了。胡三爷说的那些无名的山匪想来一定是他暗中训练,以给自己留着后路的底牌,现在为了帮助北野寒祭出来,虽然不乏他也想确保任务一定成功的考虑,可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只不会眼睁睁看着北野寒去送死。
沈晴终究还是年轻,心里的欢喜藏不住,全给表现在了脸上。
“敬三爷。”沈晴笑嘻嘻地端起一壶酒,仰面灌下。
胡三爷赶紧伸手拦住,“别急,别呛着。”
沈晴擦了擦嘴角,恨不能扑过去抱着胡三爷亲上两口,全然忘了让北野寒去杀熊老大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看着沈晴脸上毫不掩饰的笑,胡三爷跟着抖了抖胡子,伸过手将她怀里的酒壶夺过来,“小姑娘家家的别喝这个。待会儿先去我家,我备下好酒好菜想给你们接风,等接完了,咱再去大牢里坐一圈逛逛,权当是进去观光。”
“嗯。”夜色虽黑,沈晴眼睛却是雪亮。回过头扬着胳膊像北野寒打了个呼哨,高声喊,“北野寒!刀!把我的刀还给我。”
行至半夜,一队人进了胡家大院。胡三爷从囚车上爬下来,伸手去扶沈晴,沈晴却跟兔子似的连蹦带跳地从上面下来,倒是差点把扶他的人腰给闪了。
“终于见着人烟了!”沈晴伸了个懒腰,跳到北野寒怀里,拉开他的衣襟把自己的手伸进去掏了两掏,然后抬起脸一脸迷茫,“我的刀呢?”
北野寒脸色一黑,之前看到沈晴在囚车上瞎蹦跶,又挥胳膊又喊话,敢情是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去。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冷着一张脸将刀重重地拍进她手里,“还你。”
沈晴也不在意,拿着短刀蹦蹦跳跳地又跑到胡三爷那里去了。“三爷,送给你。”
北野寒看着沈晴转眼就把刀送别人,脸上黑的连火把都照不亮了,快走了几步与沈晴擦肩而过,冷冷丢一句,“沈将军穷的浑身上下只一件礼物了。”
沈晴闻言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好,那把小黑弓还在。至于礼物,礼物那都是用来巴结人的好吧,狠狠地瞪了北野寒一眼,还想把刀留着当礼物,倒没见他先送个什么东西过来。
又转念一想,可不是,平日里只要自己不找他说话,他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说话。不向他要吃的,他绝对不主动给吃的。这毛病谁惯的啊,必须得给他改过来。这样一想,更觉得自己把小刀要回来再重新送给别人的事儿非常合理嘛。
胡三爷倒是不知道这把刀是转了几手才转到自己手里的,只知道这是他闺女送的,拿着一把小刀笑的合不拢嘴,全然没了之前那股子不怒而威的江湖煞气。
设酒摆宴,接风洗尘。一家主仆忙忙碌碌,院中尽是小厮丫鬟来回穿行的身影。胡三爷站在堂中,看着自己的仆人忙碌着摆酒宴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自从他买下这个院子,一直到现在,每天看到的只有冰冷的深墙与影壁,还真没想到自己家院子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家里还有这么多家具,一院子热热闹闹,欢欢腾腾,居然觉得连老管家骂手下人的动静都变得充满喜气。
要是,要是自己的闺女还在,看到家里这么热闹那她得多高兴。
“三爷!三爷!”
正想着,沈晴却提着那只被自己一箭穿心的兔子跳到自己跟前,“三爷,我想吃兔子。”
胡三爷看着眼前的人不觉眼角一湿险些落下老泪。
“这个啊?来,让你三爷我给你露两手。”胡三也挽起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胳膊,拎着兔子往厨房走,还不忘伸过手去捏沈晴的鼻子,“嘿嘿,当年你三爷我还在山上的时候,打了什么野味儿都是自己动手收拾的。现在倒好,每天跟着那帮人模人样的家伙去吃些清茶淡饭,今儿个咱爷俩什么都不管了,怎么粗野咱怎么吃。”
沈晴跟在身后欢笑的像个孩子,“可别,生吃最粗野了,我可不想弄一嘴毛。”
胡三爷爽朗地一笑,忽然又顿住脚,低着头看着沈晴,眼睛一眨不眨。
“怎,怎么了?”沈晴看他忽然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询问。
胡三爷抬起胳膊摸了摸脑袋,“闺女,甭看我胡三儿现在穿的人模狗样的,可土匪脾气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以前我特看不起那些收干儿,干女儿的富家乡绅,不过,呃,今儿个舌头怎么老打结儿,反正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