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确实对额沁下了毒,目的也没有奉茶想的那么复杂,只是单纯的想要制住她,免得她胳膊恢复过来后也暴起伤人,到时候真伤了沈晴,心疼的可还是他自己。因此真要说起来,他这做法也没什么不妥,并不比江湖侠客拿着沾血的刀剑威胁人更不堪,可错就错在他下毒的时候刻意做了掩饰,不想让沈晴他们发现,免得落个不良印象。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反而让自己显得阴险卑鄙起来。
沈烨一心两用,一边听着沈晴与那女子的谈话,一边竖着耳朵收集着河对岸奉茶与小侯爷的悄悄话。听见了奉茶对他的评价后心里却也只是一笑而过,毒都下了,还管手段卑不卑鄙干什么,难不成光明正大的往别人脸上撒毒药就是正义之举了?同样是是取人性命,以刀剑利器裂其肌肤,断其筋骨还会显得仁慈善良怎么着?沈烨半点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哪里有错,仍勾唇浅笑着往从沈晴那儿收回来的毒镖上面撒去瓶瓶罐罐各式各样的药粉。若是待会沈晴问不出来消息来,他自然有的是法子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俘虏开口。
奉茶也因此更咬定了主意,坚决不能让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跟自家小姐呆在一块儿。有些事说来也奇怪,就像是上天提早定制好的,仗剑的铁血又柔情,使刀的耿直还刚烈,用毒的个个阴险狡诈。往平常了说,就连街边的市井小民们也是这样,杀猪的个个粗犷而豪迈,开店的一个个精明又吝啬。一时也说不清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天性适合做这样的事,还是就是选择了这样的作业,然后才一步步被环境熏陶成了这个样子。奉茶想到这儿头痛地甩甩脑袋,想这么多做什么,本来就不关她的事,总之就算是这个四皇子是天性如此也好,后来为生活逼迫也罢,反正这个乱她是打算给捣到底了。
另一头沈晴那边并没有给沈烨一个唱白脸的机会,额沁强硬了每一阵,竟然眼圈泛起了红,恶狠狠盯着沈晴,眼角落下两行泪来。
“哟,厉害了,还是头一次见到当刺客的委屈成你这样。”沈烨一遍处理着那支毒镖,还不忘插嘴来嘲讽。“是怕了还是后悔了?”
沈晴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微微蹙眉问她,“到底是不是你主子派你来的?她现在人呢?”
“与你无关!”额沁恶狠狠地开口。
沈烨噗嗤一声笑了,对着沈晴说,“早跟你说过了,有些人总爱吃罚酒,还是我来处理好了。”
“你能不能冷静一......”
“不能。”不等着沈晴说完,沈烨就先给她否定了。抛去先前私人对这个丫头的印象,沈烨对她的突然造访也是有些不悦,本来好好的一场美人出浴,硬生生演变成了险里逃生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不高兴。可沈晴却又一次将他拦下,“打狗还看主人呢,你别动不动就威胁别人性命。”
“可她主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你忘了你为什么会从北庭回来了?”
“我没忘。”沈晴神色一僵,紧接着却也又低头说,“可这不关她的事。”
“你真心善。遇上你还真是她的运气,若撞见了别人来抢自己相公,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这不是心善的问题,这是原则。”沈晴无奈地别开脸,“我不是你以前保护过的那些柔弱女子,我分得清善恶,用不着你来这样来帮我。”沈晴语气坚定,沈烨见她执意如此,也便不多阻挠,摊开手退远了些以示不会加以干涉,只放手让她自己去处理。
沈晴松下一口气,蹲下身子与额沁对望着,“菲勒现在在哪?”
额沁冷笑一声说,“真想知道?”
“她在哪?”
“就在......”额沁突然往前一探身,袖里森然多了一把亮银色短剑划着弧直接往沈晴的颈间掠过去了。
沈晴也不是傻子,虽然是她从沈烨的手中将人给护下来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对额沁没有一点防备,毕竟这也是要暗害自己的人,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不死心会再来一次。说时迟那时快,沈晴猛地往后一撤身,那把短剑擦着沈晴的耳际堪堪掠过。
却不想那人是真的抱了必死的信念来的,先是强行运功破毒就已经耗尽了气力,此时居然还在一击失手之后扭转了全身的力道将胳膊再拉回来,半点不留力,这一刀若是刺中了,必然一刀同时刺穿了她们两个,若是不中,也能正中她自己的心脉也算是以身陨志。这样拼命的架势可就出乎沈晴的预料了。凭借沈晴的反应,逃开来得及,可一旦自己躲开了,那额沁必然会死在她自己的剑下。
顾不得多想,沈晴直接一把握过去,手腕相错,只直直握住了剑锋,阻止刀剑再往额沁自己的胸口刺进。额沁同样注意到沈晴的动作了,却不停手,反而顺势往外一抽,借着沈晴自己握住剑锋的力道,在她的手掌正中划裂了一道血口,鲜血淋漓,整个手面登时猩红一片。也幸好额沁是中了毒的,强行出刀已经耗去了她大半的气力,这才不至于将沈晴的手指头齐根切去。
沈烨本是在一旁背对着两人好留给沈晴审问的空间,免得她又怨自己总爱威胁强迫,没成想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哼,再回头,沈晴的手上已经是猩红一片,而额沁高举着染红的白刃对着沈晴的脖颈便要斜斜刺下。
沈烨大惊,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正踏在额沁的肩头。将人踢翻在地。“你没事吧?”沈烨焦急的夺过沈晴手就要查看,沈晴争不过咬唇由他仔细检查上药。
“你怎么随身带这么些药品,都放哪儿了?”沈晴忍住手上的刺痛,努力在脸上堆个笑来好转移他的注意,可沈烨却浑然不在乎,处理好沈晴的手便径直往额沁那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