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这儿你还能去哪?”沈烨自顾自地躺好了,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后说道,“难道你还要到外面跟那些满身汗臭的侍卫们在一起?”说罢又摇头道,“汗臭味倒还好,你可是在兵营里头住过的,脚臭的味道应该不用我在提醒你吧?”
“那也比留在这儿强。”沈晴翻个白眼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奉茶呢?我去跟她一个营帐呆着。”
“他跟小侯爷在一起。”
“那就改啊。”沈晴说道,“我去跟奉茶一块儿,你跟小侯爷一屋,总该可以了吧?”
沈烨听了先是同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个主意好像也蛮不错。刚好你跟奉茶那个能“拔山”的丫头在一起,我不用担心别人会把你怎么样。”说完了又是一皱眉,补充道,“可是小侯爷在我这营帐里,我可就不能保证我会对他做什么了。”
“你!”沈晴郁闷地深吸一口气,权衡了一番终究还是认了命。不过脾气也不小,吹蜡烛的时候差点没把灯架给掀翻了。最后躺在床上那动静也把人吓一跳
“招惹你的是我,床是无辜的。”
黑灯瞎火,沈烨反倒感到了小时后那种灭了灯一个人躺在星空下的感觉。具体如何他也形容不上来,直觉的好像一切的红尘繁华都随着灯灭儿而烟消云散去了。风轻云淡,稀朗的星辰与月色将透着一种清冷的光辉一层层涂抹在身上。天与地一片澄明,就连声音也都沉睡过去了,世界寂静而空明。
这种时候人的内心往往就会有一种渴求聆听或者诉说着什么的冲动。因为当世界静下来以后,一切无声而浩远,会让人从心底骤生出一股孤独感来。人会比平时而更加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助。沈烨如此,沈晴亦如是。
沈晴翻过身来,紧着穿过营帐布幔的惨淡星光打量着沈烨的身影,却没有说话。另一张床上的沈烨也同样侧卧着与她对视。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睛,神色,却又好像都能感觉到实现的碰撞与摩擦。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两人是一起醒的,倒不是说他俩有多么心有灵犀,只是外头那声雷鸣一样的轰声却是不能让人安睡,就连枕着鹅绒里芯枕头也都能感觉到床底一阵轰然的晃动。
好歹昨夜出于对沈烨的防备,沈晴是和衣而睡的,因而好歹也算是避免了起床时候穿衣的尴尬场面,沈烨也随着他一起起身去营帐门口来察看,正看到比洪流要远远庞大的多的石流正以吞天攘地的气势似是万马奔腾一般由山顶涌进山谷里头。
这次的规模可比奉茶当初那举动要壮观的多,毕竟悬崖沟涧,峭壁都是不怎么结实的,外加人为施力,往往就会像雪崩一样,由小积大,落到谷底时便有了铺天盖地的气势。这样一来这条路算是彻底堵上了,可是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扬起的灰尘太多,尤其是刚下落那一会儿,伴着石流的冲击,漫天的尘埃像是瀑布的水雾一样骤然四散开来,灰尘浓厚,力道也足够,差点就掀翻了帐子。沈晴与沈烨谈脑袋来看的时候正遇上那阵土黄色的风暴扑头盖脸的吹过来。
还好沈烨反应够迅速,第一时间把沈晴从前头拉了回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转身将她护在身后。狂风呼啸,尘沙肆虐,沈烨用力抱着沈晴,直到山崩那雷鸣般震透耳膜的声响渐渐平息的时候,他才肯放心的把人放开。
这时候尘雾还没散去,可好歹没了之前冲击的势头,只是灰蒙蒙遮住了人的视线,而不至于把人刮伤。沈晴红着脸从沈烨的怀里脱开,正听到远处似是有人喊她的名字。
沈晴急忙抬眼砍过去,透过那灰黄色纱布一样茫茫的尘埃,密起了眼睛,认真观察着,沈晴好歹也算是从她的身形与步伐中认出了那是奉茶,旁边站着必然就是小侯爷无疑了。
可等着两个人真走过来一看,吓得她差点没拔刀砍过去。一个蓬头垢面也就算了,可这会儿却是像刚从泥地里头挖出来一样,满面沙尘,除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几乎辨不出人模样来。就连两道眉毛也都被严严实实覆了一层沙,看起来着实惹人心疼。
“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沈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小侯爷却是委屈,说话都带了三分哭腔,指着奉茶就埋怨,“我明明在帐子里睡得正想,她非说要带我出来看一场大戏。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奉茶低着脑袋,对小侯爷说的这些算是供认不讳,却又自己笑声地嘀咕,“我就是想着这样壮观的景色是吧,一辈子也遇不上几回,就想着一起出来看看呗。哪知道...”说完了还向小侯爷瞥去一眼说道,“先前你答应的不也很爽快嘛,二话不说就爬起来了,比我冲的都快,这怎么一出了事儿都往我身上推。”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其他人呢?”沈晴连忙把他们安抚下来,再打听其他人的下落。奉茶也回过头看一眼,然后摸着脑袋说道,“刚才明明还在的,可能都成了黄人,在沙尘里头走丢了吧。”
“没丢,在呢。”
正说着话,身后忽然想起了一个瓮声瓮气的动静,奉茶吓了一跳,回头去望一眼才发现原来沈晴的营帐门口居然还坐着一个大活人,也不来沈晴他们一直没看见,这位身上满满覆盖了一层沙,要不是那倆眼珠子还能转,估计就被当成泥雕的了。
“你是哪个马夫?”小侯爷试探着问一句,那人应了应声站起来,身上的沙尘唰唰的掉了一地,这才看着像个人模样。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沈烨没忍住笑,却又被啸侯爷先嘲讽了一句,“你不也是呢嘛。”沈烨这才低头看一眼自己,身前倒还好,可身后连着身侧却是同样覆盖了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