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宇蒙说的很有道理,大巴车里就有人与陈宇蒙相呼应,有了起哄声,特别是307号寝室里的六个学生。
靖南觉得自己的气场越来越紊乱,他控制不住自己了,心烦气躁。
陈宇蒙看见靖南的脸部左腮上的肌肉在抽搐。
靖南上了车,站在车门口,却对同学们说:“不要去秋游了,不要去秋游了。”
有的同学想起原来的数学老师程老师的离奇遭遇,想起靖南曾说过的一些听上去云里雾里却不敢太深究的话,就有些忌惮;但是,庞老师的威望还是占了上风,同学们放下心来,他们可是正在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呢,区区刘靖南算什么?
庞老师不愿让靖南等人破坏了他和绝大部分学生们的美好兴致,就对靖南和陈宇蒙说:“你们不想去就不去,不要随便去牵扯别的同学。”
岂料307号寝室已经上了大巴车的六个学生也下了车,像是在声援靖南和陈宇蒙。
好在没有别的学生跟随那六个学生走下车来,庞老师心里不由有些庆幸:否则,他的面儿可就栽大了。
大巴车走上了去往本县月牙湾的山路。
大约走了五十多里路后,当大巴车拐向另一条山路时,与一辆大卡车会车,大卡车走在里侧,大巴车走在外侧,可是因了大卡车怕刮上里侧的山崖,就朝外拐了一点儿,反倒是差点擦刮大巴车,大巴车司机赶紧避让,却将方向盘打得太过,大巴车一下子冲下了高入云端的山路,直朝悬崖坠去,偏这崖下有一个小湖,大巴车坠入湖中,顷刻间在一片尖叫声中遭遇了灭顶之灾。
结局是,全车四十多人全部落难,无一生还。
巨大的悲痛的阴霾笼罩着县第二中学……
尽管校长被撤职,教导主任被撤职,可是,有什么能抵得过四十多条鲜花一般的生命呢?
当有的老师和其他班的学生听说了靖南当初的怪异却很是带有预言性质的话语时,虽是吃惊,虽是悄悄议论,却并不敢大肆张扬。遇见靖南时,虽是偷偷看他几眼,却并不敢多说什么,仿佛遇到的是鬼。
307号寝室里的八个男生,被打散分到了别的班里,他们原来的班再也不复存在了。分开的那一刻,他们竟然抱头痛哭,特别是,他们每一个人都与靖南紧紧相拥,眼泪落在靖南的身上。
为他们八个男生分班时,靖南向老师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求他与陈宇蒙仍然在一个班上并且作同桌,还要求他与陈宇蒙仍然住在307号寝室里,他跟陈宇蒙的床位保持不变。
老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靖南的要求。
半个多月过后,县第二中学才总算恢复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这天晚上,晚自习结束了,没住校的学生回家了;后来,熄灯铃响了,住校生们也纷纷进入睡眠中。
半夜时分,学校所在的这个片区停电了。为了保证安全,将事故消灭在萌芽状态,后勤处的值班电工老王分别将住宿楼和各个教学楼的电闸关闭。整个校园沉浸在一大片浓浓的黑暗之中,只有老王的手电筒发出的那一束光在一明一灭着,鬼寐似的。
电工老王在黑暗里走着,无意识地朝一栋教学楼上看去,却猛地发现三楼的一个教室竟然灯光通明。咦,来电了吗?他想。再一想,不对啊,他已经把所有的电闸都关闭了,就是来了电,也不会有灯亮起来啊?又想,兴许是真来电了,但是刚才自己忘了关那栋楼的电闸。
于是,电工老王重又走至那栋教学楼下,检查电闸总开关。一看,方知电闸确实是关好了的。他退出来,站在楼前的空旷之处,抬头朝上观看,心中骇了一跳,那间教室里仍然灯光大亮呢?这,这倒究是怎么回事儿呢?
老王的心“咚咚”地跳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鬼使神差似的,老王想去三楼看个究竟。
老王蹑着手脚到了三楼,唯恐惊动什么似的。
老王的心虽别别地跳着,但他还是大着胆子来到了那间亮着灯光的教室窗前。
透过明亮如洗的窗户,老王确确凿凿看清了,那间教室里竟坐了男生女生好多个学生,在认认真真地上课呢,而站在教室讲台上的,竟然是庞老师。
老王浑身一阵剧悚。
偏这时坐在窗边位置上的两个女生扭头朝老王看去,笑盈盈的,眼里却闪出鬼火一般的光亮,朝老王直射过去。
电工老王瞬时间脚瘫手软,跌坐在地,屁滚尿流,脏兮兮的裤子湿了个透透的。
第二天早晨,学校的喇叭没有响,但住校的学生们还是起床了,只是起得比平时晚了一些时间。老师们以及没有住校的学生们还是如常来到了学校上课。
于是,就有老师和学生发现了电工老王竟然坐在教室外的阳台上,一脸的痴相。
校领导来了,问电工老王是怎么回事儿,老王的记忆还没有全部消失,就颠三倒四地把昨天夜里他所遇到的诡异情景告诉问他话的人。闻者皆将信将疑,对这事儿又不好太过渲染,就让人将老王抬到了他所居之处。
老师们虽是知识分子,但好多人还是在手腕处系上了红线,用以避邪;也有的学生学样儿,也在手腕上系上了红线。当他们走在外面时,别人一看就知他们是县第二中学的学生,像是在搞起义似的。
后来,电工老王疯了,自然,他被送回了老家。
但老王在疯痴里却还有着清醒,他经常逢人就喋喋不休,语无伦次:“啊呀,四十多个鬼啊……都,都是小鬼,鲜嫩着哩……说变鬼就变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