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个又黑又丑的巫婆已经离去,确信她现在不会来伤害姐姐,年少却单纯的钟明磊很快就放下心来。令他觉得气闷的是,他竟然被那个女巫弄得没有还手之力,难道那女巫体内真的隐藏着某种法力某种巫能?钟明磊越想越气,就不由地把气发在母亲钟爱玲身上,顶撞道:“什么我不该回来?我的家我还不能回来了?好,我走,我这就走。”
“你快回学校去吧,别动不动回来惹事生非。”钟爱玲道。
钟明磊将右手摊开巴掌伸到母亲面前,说:“要我走?行啊。拿来。”
“什么?”
“钱呗?”
钟爱玲回了屋,拿出三百块钱,递给了儿子钟明磊,没忘加上一句:“省着点儿花啊。”
钟明磊离开后,钟爱玲想不明白儿子是去了哪里后返回家的。此刻,钟明磊已经到了镇上,坐上了一辆长途中巴,中巴车是开往他所就读的中学所在县的县城的,到了那个外县县城还要转车才可到达他所在的学校。
钟明磊坐在车上,想着之前去见陈宇丹的情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发现陈宇丹比原先越发显得漂亮了,不知道自己会给她留下什么印象;还有,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请来一个女巫为姐姐治病,也不知道姐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钟爱玲并不知道,儿子钟明磊之前其实是到镇上的中学找陈宇丹去了。
钟明磊看见姐姐钟明秀病恹恹的样子,在对母亲说了几句狠话后,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如风般到了镇上,急不可耐地跑向镇中学。刚好,正是课间休息时间,他将陈宇丹叫到了一个僻静无人处,将他姐姐钟明秀生病之事对陈宇丹说了,求陈宇丹周末时一定让她哥哥陈宇蒙捎话给靖南哥,叫靖南哥冲破一切牢笼来看看他姐姐。
坐在车上,钟明磊的脑子里乱得如一团麻。他忽然想:我为何不直接去县第二中学去找靖南哥呢?姐姐的病多半是因为太思念靖南哥所引起,把这个消息早一点让靖南哥知道,靖南哥想办法早些见到姐姐,也许姐姐的病就痊愈了呢。
他觉得心胸间豁然开朗。
“师傅,停车!”钟明磊叫道。
车未停稳,钟明磊就急不可奈地拉开中巴车右侧面的车门,一个箭步飞了出去,重又朝镇上跑去,他要重新买票上车,去往本县县城第二中学校去。
下车后,钟明磊没有喘息片刻,就马不停蹄时跑时走地到了县第二中学。其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正是晚自习前的课外活动时间。
当钟明磊欲进入第二中学时,门口的保卫人员却拦住了他。因为钟明磊想见到靖南的心太过急切,态度就有些不太恭敬;两个保卫人员见他头发染成淡棕色,且耳朵上有个较为晃眼的耳钉,就把他当成了不良少年,他们还将钟明磊拉在大门口的一侧,让他站在那里。钟明磊大声叫道:“我是来找人的,我不是小流氓。”
再是狂傲,再是冲动,一个少年怎会是两个成年人的对手。两个保卫人员见钟明磊态度恶劣,就想狠狠惩治于他,二人一人拉住钟明磊的一条胳膊,将钟明磊的两条胳膊别在后面,钟明磊动弹不得。
因是课外活动时间,从学校大门口出出进进的学生和老师较多,所有经过的学生和老师几乎无一例外地会将好奇和探寻的目光向钟明磊射去。此时的钟明磊简直成了个被游街示众的违法犯罪分子,好在他长这么大,受到的批评比表扬多出十数倍,水嫩的脸皮上已经有了一层可以保护他的铠甲,心理上的抗压能力也是极其强大;若是换成了那些个优等生,精神上不崩溃才怪。
见有那么多的人盯向他,钟明磊反倒是扬起了他的很是阳光的脸,哼,看就看吧,让你们看个够。但同时心里还是暗暗盼着看到靖南或者陈宇蒙的身影。
时光真是快啊,靖南和陈宇蒙已经进入了高考冲刺的关键阶段。这一时期的高中生们,若想真正获得好的成绩,大多是要讲究劳逸结合的,所以学生们出外去田野散步的人数很多。靖南和陈宇蒙就是其中的两人。
当靖南和陈宇蒙回至学校时,刚走到大门口,自是一眼就看到了被罚站在大门口一侧的钟明磊,而目光很是灵动的钟明磊也一眼就看到了靖南和陈宇蒙。
“靖南哥,宇蒙哥……”钟明磊大声呼喊道。
“明磊,你怎么……”靖南和陈宇蒙异口同声地道。
靖南三两步到了明磊身边,对两个保卫人员说道:“你们放开他!他是我弟弟。”他的目光轮流地向他们射去,瞳仁十分的尖锐。
两个保卫人员认得靖南,都听说过有关他的灵异和怪诞故事,不知怎么的,虽然靖南比较低调,但其实几乎所有的老师和工作人员都对他心怀戒备,因为围绕着他的传说真真假假的,太多太神了,让人不由不信,不由不惧。
靖南和陈宇蒙带钟明磊离开学校大门口,也离开了多人目光的盯视。靖南和陈宇蒙知道钟明磊忽然来此必有要事,三人速速来到学校一侧围墙下一个较为僻静之所。
靖南急急地问钟明磊道:“明磊,有什么急事儿吗?你是从家里到这里的还是从你们学校到这里的?你知道你姐姐最近的一些情况吗?”
钟明磊却并未答话,让靖南和陈宇蒙始料不及的是,钟明磊竟忽然对着靖南冲出一拳,直击在靖南的心口窝处。
陈宇蒙道:“钟明磊,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靖南没有躲,他知道钟明磊一向对他十分尊重,一向十分维护他,今天意外地有了这种反常的表现,一定是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要告诉他,且那个消息一定是满含灾厄。
靖南对钟明磊说道:“明磊,如果你觉得对我痛击可以发泄出心里的忿懑,那你就继续来吧。”
陈宇蒙不解地看着靖南,道:“靖南,靖南。”
靖南继续对钟明磊说道:“明磊,快啊,打完了把话说给我听不行吗?你想憋死我啊?”
钟明磊恨恨地看了靖南几眼,果真将双拳轮流伸出,一下下狠狠地直击向靖南的胸部。可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当他击出第五拳时,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撞在了一面石壁上,不仅拳头发麻发木疼痛难忍,且他的身体还重重地向后弹击了一下,他的双脚立不稳似地后退了两步。
但是钟明磊仍未罢休,来不及多想似的,再度冲了上去,双拳雨点般地击向靖南,却再度猛地遭受更重的弹击,弹击的力量竟使得他的轻盈的身体直直地朝后飞出了五米多远,他一下子屁股着地,跌坐在了地上。
可是,不只是钟明磊看得清楚,连陈宇蒙也看得清楚,靖南并未还手,亦未还口,他的身体是雕像般地站立着的。
钟明磊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地面,呆呆地看着靖南,仿佛不相信眼前的情景似地气喘吁吁地叫道:“啊,靖南哥……”
靖南也是不相信眼前的情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如今竟会在不知不觉里具有了如此来源不明的灵力。他冲上去,扶起了钟明磊,问道:“明磊,你,你摔痛了吗?哥不是故意的。哥现在跟你说不明白。你到底想跟哥说什么?”
钟明磊几乎哭将起来,他痛恨他的眼泪此时竟是如此的不争气,道:“靖南哥,我姐她,我姐她,她为了你……”
“你姐她怎么了?”靖南着急地问道。
于是,钟明磊将在家里所闻所见尽数说了一遍。
听完了钟明磊的述说后,靖南抬起巴掌,左右开弓地扇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见状,钟明磊和陈宇蒙用力拉住了他。他用一只手用力揪着自己长长的头发,道:“我真该挨打,我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无能为力去保护她,去爱她,我,我算是个什么男人?!”
陈宇蒙说:“靖南,你不要太自责了,这不能怪你,你要是老去找明秀,去看她,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的。”
靖南问钟明磊:“你说的那个作法的仙姑,长什么样儿?”
“又高,又黑,又壮,简直像个男人,我在她面前弱小得像个小鸡仔。”钟明磊回答说。
“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妈叫她‘潘仙姑’来着。”
靖南心中和口中同时倒出了几口寒气,道:“啊,竟然是潘淑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