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儿。”秋月离笑了笑,将阿宓揽在怀里,把她昨日扔下的面具递还给她,“饿了么?”
阿宓抬头一笑,沙哑的声音却不失可爱,“饿。”
“秋月离…?”
阿宓一听,愣了片刻,连忙把面具戴在脸上,方才竟是把身后这两人忘了。而身旁的秋月离却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绕到阿宓身前,将她挡住,“真没想到,还能遇见熟人?”
“既然你在便好,给沧与看看吧。”洛珂说着将赵沧与的手臂抬起,“伤口的血虽止住了,还是上些药得好。”
“秋某为何…”
“哈哈哈哈……”墨子将打断秋月离,兀地大笑起来,随后领着孙协走到阿宓面前,“没想到公主竟能在这么短的时辰内,就出了这军山的迷阵,本将军佩服,佩服!”
“公主?”赵沧与一急,生生扯疼了臂上的伤口,“什么公主?”
“当然是我朝的享荣公主啊。”秋月离妖冶一笑,满是讽刺,“赵将军可是贵人多忘事,不如让秋某来提醒提醒吧?”说着,走到赵沧与身侧,一手持折扇,抬起他的下巴,说道:“那个被你抛下在战场上的公主!”
洛珂一听,心中一喜,却又不安起来,目光终是不敢看她…
毕竟…是他违约了…
“她不是。”赵沧与别过头,喘着粗气否认。
“什么?”洛珂皱眉,看他面色苍白得紧,以为他伤口疼得厉害,“要不要去城里休息?”
“你到底是谁?”赵沧与顾不得臂上的伤口,甩开洛珂就朝阿宓走去。
我该怎么办?
阿宓摇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难道现在就要被他拆穿?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差一点点了啊…
“快说,你到底是谁!”赵沧与咬着牙将阿宓一把拽住,“为何要冒充公主!”
“冒充?”一旁的墨子将小声喃喃道,忽然有了点兴致,看来这里面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将军,我们该看戏吗?”孙协无时不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当然。”墨子将环抱双臂,不再多说。
“说啊!”赵沧与正想扯下阿宓的獠牙面具,却不料腿上一疼,紧接着便是一阵麻痹,令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阿白舔了舔嘴角的血,龇着牙低鸣,身后的三尾高高扬起,警惕地看着赵沧与。
阿白…阿宓抬头,也只有你会一直保护我,哪怕我什么都不是,哪怕我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哪怕我罪大恶极,你都不会在乎…
不过,我不会低头,我的公主,是他给予的身份,我为何要怕他?是他对不起我,我真是恨他都来不及……
阿白身后的阿宓没人敢靠近,这一点,秋月离清楚,就算平日和阿白熟识,却也不敢在此刻逾越半分。
阿宓蹲下身子,轻轻抚了抚阿白的脑袋,而阿白也立马变回了平日里爱撒娇的小狐狸,立马窜到阿宓的怀里,舒舒服服地躺下,可那双眼还是狠狠地盯着赵沧与。
“赵将军。”阿宓缓缓迈着步子,一点一点靠近赵沧与。此时的她,没有方才的颤抖,也没有忧虑和害怕,青面獠牙下,墨黑的眸子竟是阴狠,其中还有一丝的得意。这种气势,容不得任何人反抗,望而生畏。
“别来…无恙?”
“你什么意思?”赵沧与左腿已失去了知觉,额上渗出的汗滴如雨下。其实,他只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她,那个因为他和公主而毁了一辈子的人。
“丢下本公主,独自离去,倒是很好的保命方法。”
沙哑的声音如同枯树,却像修罗一般震慑,令赵沧与说不出一句话来。
“知道吗?”阿宓一笑,将赵沧与低下的头抬起,“本公主的嗓子是拜你所赐。”继而猛地扯下面具,贴近了赵沧与的脸,“这容颜也是拜你所赐。”
那双凸出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丑陋不堪的脸上写满悲伤和苦痛。
“你和公主过得好么?”阿宓凑到赵沧与耳旁呢喃,“若你敢说出半句真相,我便让你不得好死,然后再是公主…”
“你!”赵沧与咬牙,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果然是你。”她何时变得这么狠戾,那个天真的女孩,天天陪着公主开心的女孩,真的就是她吗?
“你得补偿我,不是么?”阿宓笑了笑,拍了拍阿宓的头,由着它在赵沧与身上嗅,接着轻轻从他的里衣里拿出那方兵符,“这个,我收下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你带着公主永远离开南朝。”
“你想取代公主!”赵沧与大怒,“你妄想!”
“是么?”阿宓满意地笑了笑,“那我们试试吧,看看谁会赢?”说着,又将面具戴上,转过身去,“狐狸,替他疗伤。”而在触及秋月离身边的洛珂时,阿宓不由心虚起来,赶紧别过头,不再去看。
嗓子…好疼…
阿宓抱紧了阿白,面具之下,一脸痛苦。
“公主,本将军出兵的条件可要听听?”墨子将迎上阿宓,满脸笑意。
“说。”
“本将军因为公主你,失去了一个好部下。”墨子将犹豫一阵,支起下巴,“大齐那边,本将军去,麾恪那方,公主去。”
“公主让在下着实佩服,不仅有旷世神驹,还有这九尾灵狐相助。想必,能收服这两个,才智也不凡。”孙协赶紧接话,不让阿宓有一丝拒绝,“依公主的实力,拿下麾恪是绰绰有余,所以,还请公主别再推辞。”
你们早已计划好,还能推辞?阿宓冷笑,随后淡淡点了点头。
“大齐领军十八万,麾恪领军十万,公主想要本将军派多少兵力?”当阿宓正想开口时,墨子将又道:“不过军山这阵子老兵多,不宜出战,虽说有五十万兵力,可算下来能上战场的也只有二十多万人。”
五十万的大军,还真敢说二十多万。阿宓不想与他多争辩,想来再怎么克扣也不会太少。
“步兵五万,骑兵一万,弓兵一万,死士一千,至于辎重营嘛…”墨子将考虑半天,似是豪爽,“再给你五千精兵。”
七万六千?怎么和麾恪十万大军相对?
“希望公主战后,能够带五万将士回军山,可否给本将军这个承诺?”
想了一阵,阿宓笑了笑,格达琳那方还有颟顸的大军,还怕这个那摩吗?
“公主应该明白,弃兵之帅…”
“我答应。”未等孙协说完,阿宓应道。
“那公主进城休息吧。”
“不。”阿宓摇摇头,现在是巳时,那么午膳之后便可出山了。
孙协见阿宓这般,抬头看了看天色,似是猜到她的心思,“公主还是歇一晚吧,将士们也好准备准备,毕竟很久没上战场了。”
“那当然,小徒儿还得养病呢。”秋月离第一次和孙协一致,却又忍不住打趣,“军师的出师宴别忘了,秋某胃口大得很哩。”
“那是自然。”
巳时三刻,阿宓和秋月离再次回到军山脚下的村庄。
正打算回院子的刘青见到阿宓站在门口,突然一个踉跄,腿一软,摔倒在地,随后朝着屋内喊道:“姑娘回来了!”
打开门最早出来的便是方霖君,脸上的担忧立马变为喜悦,跑到阿宓身旁,仔细打量着,“主子身子好么?有没有吃药?”
“主子。”霍莹莹施施然行了个礼,“阿君天天念着你回来呢。”
“是啊是啊。”方霖君狠狠点头,“阿生也好想主子的!”说着回头看去,一脸疑惑,“阿生去哪儿了?刚才还看到的。”
“是去叫公子了吧。”霍莹莹想了片刻,答道。
“主子师父,公子爷这两天睡得可晚了,说是您说要让他养生。”方霖君一刻也停不下来,这么多天没见,当然得好好问问。
“别忙活了。”秋月离一笑,拦下急着拉他们进屋里去的方霖君,“咱们得赶着上军山,快些收拾吧。”
“上军山?”
“主子,你真的请那个将军出兵了?”霍莹莹看着方霖君笑了笑,很是开心。
“还不去准备。”秋月离佯装微怒,“将军等急了可是得罪不起的。”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方霖君说着给刘青吩咐了几句,便拉着霍莹莹下去了。
“有这群人陪着你,还是真热闹。”秋月离敛起笑意,突然觉得阿宓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种幸福,不是冷冰冰的皇宫能给得起的。皇宫?想起这个词,秋月离不禁回忆起赵沧与说的话,为何会这么生气地说她冒充公主?他疑惑地看着身旁的阿宓,却兀地笑了起来,他的小徒儿还真是个迷呢!
此刻,密林的马车里,方霖君和霍莹莹满是无奈,阿生则是在一旁傻傻地笑着,因为他们的公子爷唤不醒,所以只能被刘青扛上车来,并且一直睡到现在。而老墨却不在车上,只在一天前留下一纸书信,便不告而别,也未写何时回来。为了这事,方霖君还被气坏了,说老墨吃完喝完就拍屁股走人,把他骂了个遍。
“流连…”阿宓回头看看谁后的马车,然后瞪了一眼秋月离,“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