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以为你是内阁大学士穆清的人,听命于姬雲,现在我才知道,你原来只是茹夫人的一条狗,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杀我。”
柳湛冷冷道:“夫人是天之骄女,她想要谁死,谁就得死。”他的声音虽然冰冷,但眼神却是火热的,好似只是提起她,就让他感觉激动不已。
“堂堂世家子弟,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半老徐娘,柳湛你还有真出息。”
柳湛冷冷的笑了笑:“现在小太爷还有心情管我的闲事,你还是考虑一下是自己喝,还是我叫属下来帮助你喝。”
“我喜欢喝酒,但不喜欢喝毒酒,所以哪一种我都不会选。”
柳湛狞笑道:“那恐怕就由不得小太爷你了。”
梁隆意幽幽道:“是吗?”他说着,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
柳湛一怔,随即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却听到外面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来人……”凄厉的惨叫声打断了柳湛的话,有五六个人跑了进来,惊惶的叫道:“大人,外面有贼人突袭,他们打进来了。”
柳湛阴狠的笑了笑:“不管他,先送小太爷上路吧,别错过了好时辰。”
梁隆意岂会坐以待毙,他的武功不弱,只是他的手臂受伤,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行动毕竟迟缓了些,但柳湛没有了后援,想要逼迫他喝下毒药却是难以办到的。
梁隆意腰间的软剑如神龙出海,虽然他的手臂上又添了一道伤口,但那六个人却全部被杀死,鲜血在地面上流淌。
柳湛的胸前也被刺伤,他趁那几人围攻梁隆意的时候,窜出了门,消失在晨曦中。
梁隆意也没有追,缓缓地坐下将手臂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他刚刚包好,西门就掠了进来;“主子,走吧。”
梁隆意起身走出室外,只见廊檐下和院中倒卧了许多尸体,鲜血在地面上肆意的流淌,汇聚成诡异的图案。梁隆意没有看那些尸体一眼,只是看着戒备森严的后院沉思。
叶心萍虽然性格乖张,但聪明的很,从安芸熙被困宫中一事,就可以看出她的心思缜密机警。绝不会无的放矢,她既然看出梁睿别有用意,而且胸有成竹,那关在后院的两个神秘人的身份必然是非同寻常。
可安芸熙已经送走,梁庆远在京城,梁睿是不可能同时将他们抓获,也没有那个本事。除了他们两人,梁隆意实在想不出梁睿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他的。越是猜不出,他心里就越焦虑紧张,素来坚定的梁隆意此时却是心神不宁,犹豫了一下便走向后院。
梁睿对梁隆意十分忌惮,派了重兵来监管他,但看似寂静的后院防卫比他的监牢还要森严。即使西门的轻功无双,都无法攻进去,无数的暗卫守卫在侧。
西门护在梁隆意的身边,看着胶着的战况,不由焦急的问道:“主子,我们是出其不意的攻打进来的,如果皇帝得信,派人回援,我们想要出行宫就难了,还是先走吧。”西门的话音刚落,前庭已传来大批人马冲过来嘈杂的声音。
梁隆意咬牙沉声道:“撤退。”
西门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和众人护送梁隆意从侧院出了行宫,去山上和周瑾瑜汇合。
得知梁隆意已经脱困,周瑾瑜和二龙山上的兵马没有了顾忌,厮杀更加惨烈,康晔渐渐落了下风,勉力支撑。
眼看御林军和康晔带领的兵马节节败退,周瑾瑜就想要亲自冲上去。
梁隆意拦住了他:“不要妄动,梁睿必定还有后招,因为皇爷爷留有遗诏,除非梁王府犯下造反谋逆的大罪,否则绝不能降罪,所以他也要趁机把我的罪名坐实。
现在不过是示弱要引我们上钩,后面必然还隐藏有兵马,等他忍不住亮出后招的时候,你再出马不迟。”
听到厮杀声越来越近,梁睿终于坐不住了,大手在桌子一拍道:“传令,让京畿营发兵。”
身受重伤的康晔退了下来,一夜不休不眠的混战,他一筋疲力尽,加上受伤,脸上惨白如纸。可是闻言,他也忍不住起身道:“皇上,擒贼先擒王,何不再等片刻,我们现在示弱,周瑾瑜见胜利在望,很可能会亲自冲下来,到那时……”
梁睿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到那时,朕已经束手待毙了。”
康晔见梁睿震怒,不敢再多说,只得退了下去,别的官员更是吓的战战兢兢,巴不得京畿营的兵马马上出面来保护他们。
全副铠甲的京畿营官兵,从山后的树林里杀出来,和御林军形成合围之势,要困住二龙山的兵马将他们全部围歼。
二龙山的兵马再彪悍,毕竟也奋战了一夜,体力消耗殆尽,面对多出自身数倍的官兵被逼的手忙脚乱,御林军和京畿营的兵马趁机合围,战况险象环生。
见二龙山的兵马几乎被困死,站在行宫高台上的梁睿不禁一笑,可猛恶的利箭破空声将笑容凝固在他的唇角。
一时间飞箭如雨而下,前方的御林军纷纷倒地身亡,那些利箭从远处的山林中射来。那么远的距离,力道依然没有丝毫减弱,将那些御林军射杀,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草地,猛恶的利箭破空声好似阎罗的索魂曲。
担心战况,受伤了也不肯下去休息,依然站在高台上的观战的康晔,看到那些剽悍猛烈的箭雨不禁失声惊呼,失血的脸色更加的苍白。
在他身边侍候的副将江延不禁问道:“将军怎么了?”
康晔长叹道:“败局已定无力回天。”
江延不解的继续追问:“将军何出此言,御林军和京畿营的兵马都是正规军,不是这些出身草莽的匪兵可以对抗的。”
康晔冷笑:“这些可是安斌亲自训练的飞羽卫,岂是这些整日呆在京城繁华之地,养尊处优的御林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安斌的声名在武将中,可是如雷贯耳,备受尊崇。江延闻言不由大惊失色:“这……这是安将军麾下的飞羽卫,那要启奏皇上吗?”
康晔淡淡地看了一眼前方皇帝的身影,面容虽然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战机,稍纵即逝,现在已无力回天,何必去自讨没趣。”
“安将军镇守边疆多年,对皇室忠心耿耿,怎么会协助叛军?”
康晔叹息道:“梁隆意是安斌的女婿,如今国公府被害的如此模样,他的儿子儿媳又被害死,泥人还有三分火性,何况是英雄盖世的安斌。”
“那皇上不是自掘坟墓吗?听说去追杀安瑞靖夫妇的就是大内的人。”江延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将军,梁隆意有二龙山的兵马支持就算了,如今连安大将军都站在他的身边,那我们……”
康晔沉声道:“我们静观其变好了。”
两人说话间,那凶猛的箭雨总算停了,可御林军和京畿营的兵马还没来得及喘息。一个铁塔般魁梧的大汉,带领着几百灰衣人就从西侧的山坡杀了下来,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却极其悍勇。
为首的壮汉力大无穷,吼声震天,一柄大刀舞的霍霍生风,他的脚下堆叠罗列了许多残缺的尸体。跟在他身边的人也骁勇善战,锐不可挡,却好像并不听令前方的猛汉。
那猛汉也不在意,反而撇开他们杀到了周瑾瑜的身边,大声叫喊道:“大哥……”
周瑾瑜看到他也很是高兴,砍杀了一个御林军,百忙中回首:“二弟。”众人顿时就明白,眼前这个威武不凡的猛汉就是二龙山的二当家周猛。
二龙山的兵马彪悍,那些灰衣人骁勇,还有樊宇姜焕在二翼辅助,不一会就杀的御林军和京畿营的兵马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可是眼看胜利在望,梁隆意的脸色依然沉重,阳光透过树丫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周瑾瑜带兵越逼越近,站在行宫的高台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剑上的血迹。
眼看御林军和京畿营的兵马节节败退,梁睿恼怒地在栏杆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眼神狠戾的扫射了一下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向后挥了挥手。
片刻,明泉和几个太监就带着两个女子走上了高台,那两个女子身材消瘦,头上都罩着黑布,肯不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靠那些太监的牵引才走了上来。
上了高台,两人瑟缩地靠在一起,双手紧紧相握,但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明泉将她们推到栏杆的边缘,掀开了她们头上的黑色头套,露出了她们菜色的脸。
两人长相不俗,只是脸色蜡黄,神情畏怯,年长的大约四十多岁,年少的也二十出头,两人长相近似,一看便知是母女。
高台上的大多都变了脸色,年少的是因为两个女子的美貌,年纪大的却是惊与那中年女子的身份。
江延见众人都大惊失色,连康晔的脸色都阴沉了许多,不由问道:“将军,她们是谁啊,您认识吗?”
康晔低声道:“梁王府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