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更是脸色一变,吓得慌忙磕头告罪,“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她就知道此办法稍有不慎便会惹得皇上厌烦,可她有什么办法,此事本来是打算等过几天再爆出来的,华儿实在是太冲动,太冲动了……
皇帝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然后看向了于式微,“二丫头,你说那个人是个女子,让她出来为你作证,此事便会真相大白了。”
于式微福了福身子,恭敬道:“是皇上,这人不是旁人,而是臣女的远方表妹鹿月。臣女与她约在云香楼是觉得那里鱼蛇混杂,不会引人注意,不会让人觉得臣女与敏亲王有任何瓜葛,毕竟鹿月是敏亲王殿下的侍卫。”
皇帝听罢看向了陆安,“去敏亲王府传鹿月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有人喊道:“不用传了,人来了。”
说罢,两道一蓝一白人影已经来到了德政殿,鹿月一身白衣锦袍,脚踩一双鹿皮靴,头上玉冠束发,赫然就是白天寒江月的打扮。
而寒江月,则是穿了一身深蓝色暗花织锦直裾衣衫,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取了一缕在鬓角处编了一根长长的小辫子,在他脸侧垂落如流苏,衬得那出尘的气质中又透出一丝勾人的妖孽气息出来。
余下青丝的在他身后散落如九天银河,飘飘洒洒,纤尘不染,他绝美如画的脸上挂着一抹邪魅笑意,若说平时的他是翩翩儒雅的谪仙,那么此刻的他,绝对是一只勾人心魄的妖孽,一举一止都透着无尽的风流潇洒。
于式微发觉自己竟然看出了神,慌忙垂下头来,沉声道:“皇上,鹿月表妹来了,皇上有什么尽可问她便是。”
寒江月既能在这个时候赶来,必然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了,此局,应当迎刃而解了。
皇帝点了一下头,威严问道:“鹿月,你是静雯公主的表妹?”
鹿月抱拳道,面无表情道:“是,皇上,这件事不是秘密,于府的人都知道。”
皇帝又看向唐氏和于荣华,“她们是表亲关系,你们可知道?”
唐氏毕恭毕敬说道:“静雯公主说是她的表妹,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真的去追究过到底是不是她的表亲,当日敏亲王突然就带着鹿月上门去认亲,还一箭射死了静雯公主的生母,死无对证,所以,臣妇也不得而知到底是不是。”
“一箭射死了二丫头的生母?”皇帝震惊的看向了寒江月,“这又是怎么回事?”
寒江月打恭作揖,一派淡定,“皇上,这件事臣待会儿再说与皇上听,现下该让鹿月站出来说清楚。”
皇帝压下心底的疑问,平静下来道:“鹿月,今日是你去了云香楼,与你表姐约在了云香楼的房间?”
鹿月回答,“是,皇上,臣女因为想念表姐,便写信约了表姐出来,又怕人看到,怀疑小姐与王爷有什么,所以才约在了云香楼,外界都传言我家王爷倾慕表姐,所以我们才特意避了嫌。”
她的话几乎与于式微说的一模一样,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来。
于荣华和唐氏对视一眼,眼底一片阴霾,于荣华不甘心说道:“皇上,我们家的下人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个男子,应该让他来指认一下是不是鹿月姑娘。”
皇帝也觉得应该让于荣华彻底死心,对着家丁说道:“你看看鹿月姑娘是不是你见到的那个男子。”
家丁小心翼翼的将鹿月端详了一番,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鞋子,一样的玉冠,家丁仔细想了想,确定道:“皇上,就是她。”
此言一出,唐氏瞬时瘫在了地上,像是一下被抽走了灵魂般,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败了,纵然计划的这么缜密,可她终究还是败给了于式微。
她现在终于认清了,自己压根就斗不过于式微,一开始就不该惹她的。
于荣华却是没有认清,激动的逮谁咬谁:“寒江月,去房间的一定是你对不对?你们别以为弄了一个鹿月来打掩护,就能瞒天过海,偷情的是你们两个,一定是你们两个。”
寒江月的眸色瞬间变得一片阴鸷,冷冷的看着于荣华,“你敢诽谤本王?”
只一眼,就让于荣华感觉掉进了无底深渊里,排山倒海般的恐惧感包围了,可一想到于式微那张脸,她被吓飞的胆子一下又回来了,“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哭着喊道:“皇上,皇上啊,您千万不要被于式微的表面给蒙蔽了呀。”
“法华寺一事,其实是于式微陷害臣女的,臣女是中了毒,才会丢了名声。上上次宫宴,臣女也没有推她,是她拿针扎臣女,臣女才不小心推了她。上次宫宴,也是她故意将荷包给调换了,是,臣女是设计要陷害她,可是臣女终究不如她棋高一着啊皇上,她绝非表面这般无害,她卑鄙无耻,不计手段,总有一天会祸了我们大云朝啊……”
祸了大云朝?
皇帝本来是只想给于荣华一个小小的惩戒就算了,却没想到她越说越离谱,心底那种对她救命之恩的感谢也变淡了不少。
“罗义县主,不可恣意胡言。”
于荣华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才不管皇帝是不是愿意听,泪眼婆娑苦口婆心的喊道,“皇上,您可以不相信臣女说的话,但是总有一天您会明白的,于式微出生在七月十五盂兰节,就是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煞女,盂兰生啊,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呢?她早晚都会祸了这江山啊……”
皇帝越听越不爱听,挥挥手道:“罗义县主联合赫连王爷陷害静雯公主,本罪不容恕,朕念及其救驾之恩,便褫夺封号,罚面壁三个月。其母唐氏,纵容其女,罪不容恕,先撤掉其二品诰命身份,回府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于荣华哭的泣不成声,在一片不甘之中,被人拖了下去,唐氏也被人带了出去。
赫连城知道此事已经败了,也不再多言,对着皇帝拱拱手道:“陛下,小王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告退?”皇帝冷嘲一声,“赫连城,你从来到我大云朝,便开始兴风作浪,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赫连城心中一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心虚,“小王不懂陛下的意思,今日父汗来了书信,要小王马上回去,既然来了皇宫,小王便在这里跟陛下辞行了,一会儿小王回去后便会启程回漠北,还行陛下恩准。”
太后冷笑了一下,“恩准,当然恩准,最好快点滚。”
赫连城眸色一暗,咬了咬牙,决意不跟这个老婆子计较,而是等待皇帝的话。
皇帝道:“准奏,朕祝王爷一路顺风。”
“谢陛下。”
赫连城走后,于式微也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子,脸色发白道:“皇上,臣女来的时候,家中三个婢女被母亲打成了重伤,此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臣女便先告退了。”
皇帝掐了掐额头,“准奏,朕也累了,陆安,我们走。”
太后看了一眼地上被忽略的家丁道:“二丫头,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了,哀家也头痛,便先回宫了。”
“等等太后。”于式微三步并作两步,抓住了太后的手,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微笑道:“太后,这是臣女为您配制的药丸,可以治头风之症,您每日早中晚各吃一粒,不出三月,便可痊愈,剩下的药,臣女会尽快配好。”
太后眼底有一丝泪花闪过,声音有些哽咽,“你被她们陷害至此,却还想着我这个老婆子,特意给我带了药来?”
于式微晃了晃太后的手,笑的明媚如花,“太后,臣女改日再来看你好不好?”
“好,好……”太后感动的泪水险些落下来,赶忙离去,不让人看出她饱经风霜的眼眸里透出的心疼之色。
直到太后走远,于式微终于坚持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哗的一下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一手扶在心口上,眸色阴寒,该死的赫连城,方才那一张,打得五脏六腑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痛。
寒江月吓得脸色一变,惊恐的跑上前,一下将她抱在了怀中,“微儿,你怎么了?”
于式微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淡淡道:“没事,今日谢谢王爷解围,他日,定会相报,告辞。”
于式微推开了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寒江月强势给拦腰抱起,“我送你。”
说罢,不由分说便带她出了皇宫。
夜色如铁,星河流淌,太师府内,另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悄然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