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村长的怒吼下,一切都准备就绪。
只见村里及附近村的所有许氏男丁,都赶了过来,恭敬的站着祠堂前的空地上。
这时,村长和村里的一些老人,外加附近村的几个老人,都已经换上了孝衣,头系白带,腰间别着草鞋。
见此情景,我不由一愣,村长他们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只有死者的亲戚才会穿戴,一般就算与死者关系再好,也不会有人穿戴的,毕竟这东西不吉利。
而且作为爷爷的孙子,我也理应要穿戴才对,可看村长的样子,似乎没有为我准备这样的衣物。
见状,我急忙问道:“村长,我……”
因为村里发生大事,村长虽一脸沉重,见我问他,依旧勉强笑道:“瑝仔,你不用,这是我们许氏一族欠阎叔的,理应由我们这些老头来偿还!”
欠我爷爷的?还有偿还?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我实在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明白,那就是我不用这样穿。
虽然不解,可村长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抱着爷爷的骨灰坛,跟在村长身后,往祠堂走去。
这时,我分明听到站在一边的几个警察中,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冷笑道:“出了这么大事,他们居然还有心情搞迷信,真是有够奇葩的!”
“闭嘴!这是人家的事,你多嘴什么!待会引起********,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之前与村长交代过的年长警察当即怒斥道。
显然,年长的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特别是在这种时候,一个不好,就可能激起民愤。
被训斥了一顿后,那年轻的警察虽有些不服,倒也没在多说什么。
这时,村长带头,十几个村里及邻村的老人等在后头,我们终于走到祠堂前。
只见村长先是恭敬的念着什么,随后取出两张写有奇怪符纹的白纸,往祠堂大门一贴,这才推开大门,当先走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许氏祠堂,跟在村长身后,好奇的打量着祠堂内外的一切。
还记得小时候的许氏祠堂,大门两侧挂的是纸质红灯笼,现在已经换成现代化的灯笼了。
小时候,每月的十五,爷爷都会和村里及其他村有威望的老人,进入到祠堂中。
不过,那时候的我是不许进的,就连靠近都不让。
也不止是我不让进,就连村里的女人也不许进,无论是不是姓许。
现在,我终于能进许氏祠堂了,可爷爷却只能永远留在祠堂里了。
走进许氏祠堂,让我印象最终深的是厅堂正中,那个大大的黑木架子。
架子上,摆着一个个坛子,样式和装着爷爷骨灰的坛子一样。
村长示意我停下,他和几个老人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随后,村长从黑木架子前的供桌上,拿下几枚龟壳,交给那几个老人。
紧接着,村长和几个老人拿着龟壳,用力摔向地面。
嘭!嘭!!嘭!!!
几声过后,龟壳碎了一地。
村长和几个老人见状,原本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禁不住同声道:“成了!成了!成了啊!终于成了啊!”
看着激动得抱成一团的村长和几个老人,我有些不解,什么成了?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这是一件很令人激动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瑝仔!快,将你爷爷的灵供起来!”村长这时喊道。
什么都不懂的我,只能按着他们的指示,将装有爷爷骨灰的坛子,放到黑木架子的一处空位上。
因为离得近,我分明看清楚那黑木架子摆着的其他坛子,都贴有写有红字的黑纸。
那些黑纸上最开始的几个字,无一倒外都是什么什么宗,或什么什么派之类的,接下来才是第几代弟子,然后是那弟子的姓名。
只是,让我感到有些不敢置信的是,那些弟子的姓都只有一个。
就是和我一样,姓阎!
这样说起来,黑木架子上供奉这些,都是我的长辈了!
从摆放的位置看,爷爷的骨灰坛摆得最低,只有另外一个坛子和他摆的一样。
按中国人的习俗,自然是位置越高,辈份就越高了。
那就是说,除了和爷爷摆同一个位置的那人,是和爷爷同辈份的外,其他的都高过了爷爷了。
可为什么我的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同爷爷一个辈份的人出现过呢?
好像也没听爷爷提过!
不对,好像爷爷有提过的!
我记起来了,当时爷爷有教过我一些奇怪的礼法,这些礼法是用于久不相见的同门在相遇时,能够认出彼此是同门来。
这套礼法很繁琐,除了最开始用于辨认同门的礼外,还有表达自己辈份,以及询问对方辈份的礼。
更有在知道对方辈份,根据对方不同的辈份,执的不同的礼。
可以说,繁琐复杂到了极点。
当时我在学的时候,感觉除了爷爷和我之外,便没有再见过任何同门过,学这些好像没用。
就这个问题,我也问过爷爷。
当时,爷爷的回答是说,我还有一个师叔祖在外面,万一日后遇到了,也好彼此相认。
后来,我上学后,因为离村子远,所以是寄宿的。
记得有一年,爷爷来过学校,让我暑假不要回去,说他要去接我的师叔祖回来,如果没再来找我,就连寒假也不要回去。
说完,留下了一些钱,便匆匆离去。
直到那年的冬来,爷爷才一脸疲惫的再次来到学校,告诉我寒假可以回去。
同样是说完,便匆匆离去。
直到那年寒假,我回到村里后,问过爷爷关于师叔祖的事情。
当时爷爷只是简单的回答,说了声师叔祖走了,便不在言语,莫多的沉默着。
当时的我还小,对于这个回答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师叔祖来做客后,很快又回去了。
因此也就没再多问,只是当作平常往来,自然也就没能发现当时爷爷有无异状。
现在看来,爷爷当时说的师叔祖‘走了’,是这种方式的‘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