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怎么骂我看不起我无所谓,但请您别扯到我妈!”
程菲已经在极力控制情绪,但是说出来的话,声调都变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妈苏华美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自己丈夫变心了还死缠着不放,丢不丢人?现在你这个做女儿的,又死活缠住着我儿子,母女俩一样贱骨头!只不过你妈死得早,不用丢人现脸,你,说实话,不过是我儿子玩过的女人罢了!”
郑秀云轻蔑眼神,是赤裸裸的鄙夷,直戳程菲心脏!
程菲的血液已经沸腾,小脸铁青得吓人,她霍地站起来,眼里迸出愤怒!
“怎么?想打我?你敢吗?”
郑秀云好整以暇地坐着,头微微上抬,丝毫不畏惧,唇边的那抹蔑视,是如此的深!
如果她不是方伟的母亲,程菲没准就拿起桌上的温水泼过去!
但是她不能!
指甲使劲掐进肉里,疼痛提醒程菲要控制情绪,要控制情绪!
郑秀云看着程菲沉默却激动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这时,噔噔噔的脚步声响,她侧头看了看身侧的楼梯,一个熟悉而颀长的身影出现。
郑秀云突然快速拿起面前的温开水,泼在自己脸上,随即伸出食指,指着程菲激动地大叫:“你疯了,敢泼我?你有没有一点礼貌道德?”
还在愤怒激动中的程菲,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完全不知道郑秀云这是在玩哪一出戏?
“菲菲?”
一声叫唤,把程菲的视线吸引过来。
在她面前几米处的楼梯口,方伟突然出现,满脸欢喜,向她疾步而来。
只是,快到她面前时,发现母亲郑秀云一张脸湿淋淋的,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一块,头发一缕缕地搭在额上,别提多狼狈了!
“妈,你怎么了?”
方伟顾不上程菲,赶紧搀扶着母亲。
“儿子,妈不过跟程菲闲聊而已,可能是妈啰嗦,说话不分轻重,惹怒了她,她,她一杯开水就泼过来……”
郑秀云说得凄然,委屈。
程菲突然反应过来,郑秀云这是在冤枉她呀,好让方伟知道她的跋扈、泼辣、无礼。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冤屈?
忍不住高声说:“我没有!我没有!”
方伟看着母亲发上、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妆容也花了,一点都没有往日的端庄雍容,而程菲,还在激动地辩驳,声音之大,让他皱了皱眉头,声音不悦:“你别激动。”
转而递过纸巾给郑秀云:“妈,擦一下吧。”
郑秀云气哼哼地说:“儿子,我今天约程菲出来,就是想聊聊你们之间的事,告诉她一些咱们家注意的事项,谁知道二话不合,就惹怒她,她一杯水泼过来!脾气这么糟糕的女人,怎么能做方家的少奶奶?”
“阿姨,东西可用乱吃,话不可乱说,您不能这样冤枉我!我什么时候泼你了?是您自己泼自己的!”
方伟表情一凝,疑惑掠过脸上,似乎,他不相信程菲的话。
程菲急了,身体前倾,看着方伟,目光是热切的恳求:“你要相信我,我怎么敢这样做?那是你母亲!尊重长辈这点礼仪我还懂!”
方伟没有说话,眉头间的深沉更浓烈了。
“儿子,妈怎么会撒谎?不信,你问问旁边的人。”
郑秀云求证的目光转向邻座的那两个年轻女孩子。
其中一个黄衣服的女孩子,犹豫一下,指着程菲说:“我们可用做证,就是这个女孩泼了这位阿姨一脸的水。”
另外一个白衣服的女子马上附和:“就是。我刚才听见他们吵架了,这个女孩子还说‘阿姨,我和你儿子的事不用你管,你年纪大没事做可以跳广场舞!’说完,就拿杯子泼阿姨了!”
怎么会这样?
程菲震惊的目光在那两个女孩子和郑秀云之间切换。
按理说,这两个女孩应该跟郑秀云不认识,可为什么这她们会睁眼说瞎话?
只怕,她们这一说,方伟就信了。
“方伟,我真的没有……”
“什么都别说了!”
方伟绷着脸,瞥来一抹别有用意的目光,跟着扶住母亲:“妈,你衣服湿了,我先送你回家换。”
“嗯。”
郑秀云转过身时,阴冷的目光轻飘飘地投向程菲,嘴边那浅浅的得意,看得程菲一颗心往下坠,而冷气却从脚底涌上来。
她手足冰冷!
郑秀云自导自演这一出戏,她并不难过。
她难过的是方伟的不相信!
再也没有比他的不信任更能伤害她了!
恍恍惚惚中,桌上的手机在响。
程菲机械地拿过来一看,原来是物管打过来:“程小姐,你楼下的住户投诉说你家卫生间漏水,能否麻烦你回来处理一下?”
“好,我马上回去。”
多大的憋屈都只能丢一边,程菲立刻开车赶回家里。
物管刘叔早已经在她家门口等着。
看见她回来,刘叔松口气,说:“程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30楼住户,因为你卫生间漏水,导致他家卧室的一面墙都发霉长毛了!!”
“不会吧?”程菲很是惊讶,一边开门一边疑惑地说:“我家的卫生间,平时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漏水?就算漏水,也不会导致墙壁发霉长毛那么严重吧?”
“那个住户,因为经常出差不在家,没注意天花板渗水情况。等他今天早上出差回来,就发现卧室一面墙都长白毛了,劈头就把物管骂一顿!”
程菲立刻想象到,一面墙长毛的恐怖场景,她心有歉意,对刘叔说:“对不起啊,连累你了。你先替我检查一下卫生间吧。”
刘叔进了卫生间查看,很快就查到漏水位置。
找到问题所在就好办得多了。
程菲让刘叔马上安排人修补,她转身跑到楼下的3003房,打算跟业主道歉,并承担修补墙壁的费用。
她摁下门铃,一会儿门就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出现,在她头上落下一片阴影。
目测这个男人身高有一米八八以上,因为程菲不得不仰起脖子。
对方穿着灰色带领T恤,黑色西裤,汲着一对拖鞋,那张皮肤略微粗糙黝黑的脸孔上,一双深亮的眼睛正警惕地望着她。
程菲没来由地感觉到这张面孔有点熟悉,但因为对方的沉默,一股压迫欺近过来,让她没空搜索关于这个人的印象。
她立刻露出笑容,说:“先生,您好,我是楼上3103房的业主,我姓程,因为我家卫生间漏水,导致您家卧室墙壁发霉,真的很抱歉,能让我进来看看实际情况吗?”
那个男人眸里警惕减弱,却换上“原来罪魁祸首是你”的恍然。
“进来吧。”
他终于开声了。
是一把深沉暗哑的声音,非常有质感。
程菲朝他微笑颌首,便走进他的卧室。
果然惨不忍睹,雪白的墙壁已经变成锈色,斑驳发霉。
程菲倒吸一口冷气,转身对那个男人说:“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原来渗水那么严重,我已经叫物业办我修补卫生的漏水处,另外,您家卧室的天花板和墙壁的修补防水工程的费用,由我来付,您觉得怎么样?”
因为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程菲这时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身材超好,T恤贴在身上,垂直烫贴,看不到丝毫赘肉。
而他的五官,大气深沉,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沉稳内敛。
看样子,他应该不超过三十五岁。
“各付一半就行了。”
他的声音说得平和。
程菲动了动唇,还想坚持付所有费用,但对方这时看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却有隐隐的不可抗拒。
她怔愣一下,这气势,很有派头啊......
“那好吧。”她便不再坚持,递过一张卡片,“上面有我联系电话,关于装修的事情,需要我配合的,可以随时打给我。”
对方接过来,认真地看着,随即抬眸,丰润的唇边有浅浅的温情:“原来你叫程菲。”
程菲微笑回应:“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刚才她进去看到他的卧室,简洁、干净、整齐,这应该是一个自律性很高的男人。
而且还是单身......
因为他的房间看不到丝毫女性用品,甚至只有一个枕头......
年纪不少,长得如此英伟,却又自律干净,难道是......
Gay?
程菲为自己脑里跳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一跳。
“我姓高,你叫我高景......高景就行了。”他在说自己名字时,语速滞了一下,似乎不太想报出名字。
程菲理解为他的戒备。
这年头,不是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
“高先生,那就这么说定了。有事可以随时打给我,不打扰了。”
说完,程菲转身就走。
“程小姐......”
程菲快到门口时,突然听见高景在背后叫她。
她转身,眼里平静,等待着他的询问。
高景缓缓走近,眸光深亮,能看清楚他黑色眼珠,泛着幽幽光芒。
“我们,好像见过?”
这话并不像调戏,说得很认真,程菲也从他脸上看不到半分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