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久而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堆积在堕地思维之中的困惑和愤恨越发的严重。为什么‘我’会诞生?为什么‘我’偏偏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不得不去履行这种扯淡的‘职责’?这一系列的疑惑不断的积攒,不断的空转,无人可以解答,也无人可以使其从中解脱。然后,也是最后,这个家伙在某一天突然得出了结论,那是一个扭曲至极的答案。拜其所赐,这也让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蓝银色头发的少年极其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他——堕地发现,如果让寄宿的优先顺序颠倒。那么他就不再会是一个被‘职责’所困的武器,转而变成更为完善的一条生命。”
“优先顺序颠倒?人类能寄宿到他身上?”
有些发蒙的吴皓,脱口而出的疑问却引来了对方斥责的目光。
“不,怎么可能,你是蠢吗?不过嘛,这句话你也说对了一半。”少年收起斥责的目光,转而闭眼点了点头。“他仍然会寄宿到人类的身上,但,他会调整宿主跟被寄宿者的关系。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逼疯了一些人类也害的他们的肉身受损。那个时候,他还稍微有那么点良心,在逼疯宿主之后,不会久留而是直接离开,起码,让那些人能得到救治的机会。”
“也就只有开始时这个样子了......”
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便接着开始讲述。
“但后来,他连最低限度的同情都消失了。跟人类划清了界限,认定自己为人类之上的智慧物种,生命体的最完美进化。”
说到这里,他不禁嗤笑了一下。
“在思维之中,调整了自己跟人类的优先顺位之后。他便无情的完善自己的实验,冷漠的看待着肉身的崩坏,然后不做留念的寻找下一个试格者。反噬宿主,击溃精神面,将记忆也好,思维也罢,全都融入‘堕地’之中,最后,再占据空下来的皮囊。”
“以上便是——堕地。”
象征着灾祸的名讳,从少年的口中传出,于艳阳之下融入空气之中。空留下一片死寂笼罩着双方。
一时间,与季节不符的恶寒包覆了吴皓的脖颈。让他的双肩有些发抖。
于两腕发力,攒紧双拳的同时,驱赶走了缠绕己身的恶寒。他用舌头湿润了一下有些干涸的双唇,接着问道:
“那,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虽然做好了会被对方瞪视的心理准备,但蓝银色的少年却只是无言地低下了头。
“那是我的错误。我没有阻止堕地,而是任凭对方完善自己的目的。大概,就连我都认为人类并无值得我为此出手的价值......吧......”
与回应不符的,是对方有些落寞的自白。
他接着说道。
“在当时的我看来,这连威胁世界的危机都比不上。于是,我冷眼旁观,跟‘时律’一同站在中立的位置之上。但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堕地宣言,要将‘我们’也一并吞噬,变成‘统一体’。变成他所认为的‘最完善的生命体’。”
“‘时律’什么话都没说,而我却对此愤怒不已。但是,但是啊。吞噬了那么多人类的他,吸收了数以万计的情绪的他,变的无坚不摧。我当时的宿主在他的面前如风中残烛一般被他轻易碾碎,枷锁就这么断裂,我的本体便席卷了那个世界。”
双手环胸的少年,两手不断的发力,攒紧了双臂。
“我们开始了争斗,我们唤来了末日。人们四处奔逃,人们被无情的灾难席卷,人们的居所和他们脆弱的防具皆被风暴撕成了碎片。但......但是啊,纵使我们的争斗发展到那种境界,堕地却仍在狂笑,他的力量也越发的强大。因为灾难,因为人们的绝望和恐惧,这一切的连锁反应,为堕地唤来了取之不竭的能量。然后,我......”
他有些不甘的,愤恨的抿紧双唇。
“我害怕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我被恐惧压倒了。我甚至开始哀求,恳请对方饶我一命......”
“但他不会这么做,肯定的。他疯狂的嘲笑,辱蔑着身为同类‘我们’,并让那团雾气包覆住我,想借此,将我吞噬......”
“后来,始终不语的‘时律’突然摆脱了自己的宿主,突入我们之中并释放了自己的力量。那家伙的力量,外加上我跟堕地这两种能量团块的冲突,就此撕裂了整片空间......”
“我们被卷入崩塌之中,但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将会坠往何处,而是在那片混沌之中,竭尽全力的逃跑。堕地就紧随其后,一边狂笑,一边蔓延着雾气......”
说着,他将视线对准了吴皓。用一种难以估摸的眼神凝视着对方。
“那个时候,在坠入一片虚无之中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听到了‘时律’的声音。”
“那个家伙,这么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调整语气。模仿着某个人的声音,平静而悠远的说道。
“‘此处未尽之事,在另一处自有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