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好朋友
吃火锅那天之后，贾芊芊粘着许光明，比从前更紧密了。起初，曹苳总还打电话问，
“我媳妇跟你在一起吗？”
后来就变成短信下达命令了，
“早点送她回家！”
许光明最好奇的是，那件貂皮大衣，从没见贾芊芊穿过，难道是怕被许光明要回去？
“怎么不穿上次送你的大衣？”
“没有鞋配！”
“哦！”
“改天我们逛街吧？我想配一双长筒靴。”
这是想许光明再送她一双长靴吗？
“算了吧！你跟曹哥逛吧！”
“他不懂！”
“我也不懂啊！”
“不懂就得学啊！女人要学着打扮！”
……
这种时刻，许光明总觉得自己智商着急，怎么就是婉拒不了她呢！
“你就没有别的朋友吗？”
“当然有啊！”
“找……”别人陪你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贾芊芊堵上了，
“但是我跟你最要好啊！”
可以不要那么好吗？！
“其实我觉得你眼光挺好的，所以逛街买东西就想叫上你！”
“我喜欢的东西，你未必喜欢，还是算了吧！”
许光明一边仔细挑选毛巾、牙刷，一边想，如果有一天，我死掉了，你还能坑谁？多接触一下其他人吧！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许光明暗自决定，下次还是先把这祸害送回家，再来采购吧！
“阿光，你男朋友……”
“怎么了？”
“不见他花钱啊！”
“他也没啥需要买的吖！”
“我是说他都不给你买东西的！你不要看他长得还过得去，就被人骗财骗色的……玩够了就分手……趁年轻漂亮，找个靠谱、能过日子的……”
……
贾芊芊呀贾芊芊，说别人，你倒是头头是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情况。Max确实没给许光明买过什么，因为Max的钱，在许光明手上，谁让他对金钱概念感不强呢！如果说男人一定要为女人花钱，才证明是爱，那么Max为许光明投资加盟的咖啡店，算吗？
“他妈说，要我们明年生孩子。”
“那你们七月份就要努力一点儿了！”
“为什么？”
“据说四五月份生的孩子聪明！”
“你说真的吗？”
“假的！”
“到底真的假的！”
……
其实什么真假又有什么关系？以曹苳“见酒不要命，有烟就吃饱”的生活方式。不是我说话恶毒，如果他能让贾芊芊怀上健康的孩子，并且能让孩子安全的出生，就算幸运了。
“你说，我生还是不生啊？”
你能不能怀上，还不一定呢！之前做了那么多次人流！
“要是生了女孩怎么办？”
女生不错啊！真的生了男孩，才不好办吧！为了他将来娶媳妇，你还要攒钱买车、买房！你以为这世上，还有几个你这么傻的女人！
“你曹哥又不出去赚钱！”
早就知道了，介绍他去当保安，他没去。
也许是发现曹苳的不去上班事说漏了，直到许光明送贾芊芊到家，贾芊芊一路都表现得异常安静，她在观察许光明，因为他们约好，第二天帮贾芊芊和曹苳还信用卡，贾芊芊怕自己稍有不称许光明心意，许光明就会反悔。但是许光明这人，你不说话，她通常就不会主动跟你搭话。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五彩斑斓，让车窗内静默的气氛，更显尴尬，贾芊芊的内心也是，酿了太多五谷杂粮，醉了。
第二天一早，直到红色吉普停到银行门前，贾芊芊也没能放下心来，因为身边的曹苳，呼吸间还带着一股酒气，
“阿光！”贾芊芊远远向许光明招手，甚至还有些激动的跳跃着。
许阿光，你还真是快啊！才几个小时不见，身边的男人就换了！
“什么情况？”
贾芊芊悄悄问许光明，满眼闪着八卦。
“郑律师。”
“你们好！”
郑律师边问好，边友好地伸出手，
“这么正式！”
贾芊芊有些胆怯，这样的场景，他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现实里，她还是第一次见，想到什么，都只敢悄悄跟许光明说。
“郑律师是我请来帮忙的。”
“帮什么忙？”
“我想跟你们签个欠条。”
“CAO！还要我们还啊！”
本来昏昏沉沉浮在银行椅子上的曹苳，突然清醒了。还真是想得美，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
曹苳猛地起身冲向许光明，把许光明拎了起来，不知是被酒气呛得，还是那种姿势让她呼吸不畅，许光明不住地咳嗽，本来惨无血色的脸，都憋红了。
“曹苳！把阿光给我放下！”
哼！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不过，我给你更充裕的时间，还不会问你们要利息。”
“阿光！”别再说了！难道想让曹苳打死你不成！
“你们不用立即决定，起码也得是曹哥清醒了才能签。”
Max从设计公司赶到银行，通红的脸，满是傻气，但还是很好看。贾芊芊暗自庆幸，幸亏他刚才不在，不然几个人就得直奔进派出所。
“山药红枣芝麻糊！”
Max献宝似的举起手上的保温桶，还晃了晃。
“我们去车里吃！”
喝了芝麻糊，放下靠背，许光明在车里小睡了一会。Max守在车里，视线一刻也不肯离开他的许光明。发际线处，新生的碎发，倔强的挺立着，Max总想为许光明捋顺了，总也不成功，只好任他们翘着！浓黑的眉毛扭曲着，Max最不喜欢许光明这样，因为他不喜欢她痛苦。
许光明翻身了，这是快要醒了！Max迅速将视线移向窗外，不料却看到，曹苳愤懑的冲出银行，稍站了一下，点烟，然后迈开大步，离开银行。贾芊芊也跟了出来，她上前，拉住曹苳的一条胳膊，却被狠狠甩开，倒在地上。曹苳也蹲了下来，捡了什么东西，擦干净，起身离开，看也没看一眼还坐在地上的贾芊芊。贾芊芊突然起身，冲向许光明的车，也不顾眼前有车经过，用她那不知是冻得通红，还是磕破了的双手，猛砸车窗，
“许光明！你给我滚出来！”
泪水鼻涕冲刷了贾芊芊的脸，劣质的化妆品开始脱落，整张脸像调色盘一样，
“你给我滚出来！”
贾芊芊还在不住的，敲打着车窗，只是越来越无力。
终于，许光明打开车门。贾芊芊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狠狠的送了一巴掌给许光明。许光明只是把几乎哭到脱力的贾芊芊拉进怀里，说
“我们去逛街！”
“好。”
Max很不理解许光明对于贾芊芊的友谊，但是他知道，自己能做到只有陪伴和保护了。
“我们等曹苳到三点。”
C市的大商场不多，贾芊芊都很熟悉，因为她几乎在每个商场，都有过工作。只是说到买衣服，她从不去那些地方。我想很多女孩都有一种叫做“试好了，就想买”的病。贾芊芊就是这种病的重症患者。认识曹苳之前，她还小，又工作没多久，从小家境就不好的她，还没真正接触过专柜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穿的都是些地摊货；认识曹苳之后，还是因为太小，人太单纯，工资、奖金全被曹苳母子坑光光，地摊货都买不起了，逢年过节，也穿不到一件新衣服。与其试了，买不起，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倒不如干脆不去逛，不去试。
这些年，贾芊芊唯有两次逛商场买衣服的经历，一次为了自己婚礼，想给妈妈买套体面衣服，最终还是买不起，此事告吹；一次就是现在，目的是为那件貂皮大衣配一双长靴。如果非要说两次有什么共同点，就是都有许光明陪着，
“我觉得，你该先回家，换那件大衣出来。”
“不用了，太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我们不是开车了嘛！”
“我都说不用了！”
贾芊芊愤恨的冲进卫生间，她感觉自己窝囊极了，许光明买那件大衣，花了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婆婆把大衣“送给了”老姨，换了五千票子。从老姨家出来之前，还扬言说，
“这算啥破玩意啊！过两天，我们母女俩，一人买一件更好的！”
配长靴？还是算了吧！
“芊芊，你还好吧？”
许光明有些焦急了，
“芊芊！”
“我没事儿！我在补妆！”
哪里是补妆，贾芊芊干脆洗了个干净，不过假睫毛还在，前两天哄骗许光明买的好东西，非得是用温水和卸妆水才能把它弄下来。
“讨厌死了！感觉皮肤干干的！”
“那怎么办？”
“我们去专柜试补水套！”
贾芊芊没拽着许光明直奔奢侈品，不是她有良心，只是因为她觉得奢侈品专柜的货，营养成分太高，她还年轻，暂时无福消受。专柜导购礼貌热情，咨询客人意见，
“美女，您需要点儿什么？”
“补水美白的，最好是一个系列的！”
“那您可以试试我们这款产品，针对十六至……我给您试一下。”
所有东西试了个遍，贾芊芊凑到许光明耳边，
“试了那么多，什么也不买，好像不太好！”
“那就买呗！”
“好！你先帮我垫上！”
贾芊芊花了七八百，买了四五瓶许光明并不关心的东西，还从导购那争取了一管六十九块的唇彩，
“过两天就有处销活动，我只是提前要了份赠品！”
在甜品店里享受了下午茶，三个人又逛了很久。Max悄悄买了一个水晶吊坠。贾芊芊收获了一套化妆品，一条裤子，一双长靴，正准备再配一件小衫，但是曹苳发来一条“通知”短信，
“两点半，银行，带那个什么律师来”
没想到，许光明真的让贾芊芊二人签了欠条，一式三份，
欠条
贾芊芊、曹苳，于X年X月X日向许光明借款人民币柒万元（大写），定于X年X月X日起，五年内偿还。如果超出还款期限未还，违约金为每月人民币柒佰元执行。
特此为据
欠款人：贾芊芊、曹苳
地址：XXXXXXXXXXX
电话：XXXXXXXXXXX
X年X月X日
除了欠条，还附带了三人身份证正反面复印件，还有一些其他条款，细致到，万一许光明在这期间死了，夫妻二人要把钱继续还完，接收还款账户，是许爸爸的银行卡。
贾芊芊死活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许光明，又不差这七万块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