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堡会议室内,刘仁玉以下,堡中几位大佬分别就坐。
“大人,不知招卑职等到此开会,有何吩咐?”李继业先自开腔问道。
“方才有信使来报,说是建奴奴酋黄台吉率领大军袭破边墙,杀入近畿地区,现在只怕已经围困京师,皇上召天下兵马勤王,吴大帅特令我等三日内到榆林会合,否则军法从事。今儿个找你们来,就是商讨出征事宜的。”刘仁玉说道。
“建,建奴。”
一听到建奴二字,“咕咚,咕咚。”会议室里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咦,你们很怕建奴吗?”刘仁玉奇怪道。
“不,不怕。”场上众人都哆哆嗦嗦地说道。
看到场上众人汗出如浆,明明怕的要死,却又努力装作不怕的样子,刘仁玉思忖有顷,随即恍然。
刘仁玉原来所在的那个时空,满清在王朝末年比明朝现在的情形更加不堪,被列强和小强单挑殴打,混合双打,还有联合暴打,每次都被打的屁滚尿流。
那些八旗子弟到了那个时候,祖宗的本事早就忘光了,就会跑马遛狗养鸟,所以在刘仁玉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八旗子弟就是乌合之众的代名词。
可是在这个时代,八旗军兵的兵锋正锐,是东亚大地上最强大的武装,蒙古,朝鲜,还有大明都被他们压着打。
自万历末年建奴起事以来,明军动不动就被他们打的全军覆没,他们的名声在大明的地界上自然是极为响亮的,是以俗语有云:“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绝大部分明朝人对建奴那是较为畏惧的。
这几年,明军就算是打了两次大捷,但是那都是在被动挨打的情况下获得的,战争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建奴手中,所以现在一说到建奴,大多数明朝人还是极为害怕的。
想通此节,刘仁玉心中已有计较,他认为只要战胜一次建奴,就算是在以多打少,以众欺寡的前提下获得胜利,也要打破镇北堡军对建奴的畏惧心理。不过在此之前,作为主帅,先要提振一下手下们的士气。
“怎么了,你们这帮没卵货,还没有见着建奴,就吓成这等熊样,所谓将为军之胆,你们这个鸟样子,你们手下的兵还怎么打建奴,都他娘的给我精神点。你们这些时日的训练都他娘的白练了吗?”刘仁玉假装发怒道。
众人听了刘仁玉的一顿当头棒喝,猛然间醒悟过来,对啊,咱们现在手提经过了严格训练的雄师,还有刘大人这等人物统领,还怕建奴作甚,未战先怯,真是徒然惹人耻笑。
为了在刘仁玉面前挽回形象,众人开始表态了。
“对,大人说的在理,额铁牛才不怕建奴,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难不成建奴还有三头六臂不成。大人,打建奴的时候您派额打头阵,额一定一往无前。”铁牛说完,又特地锤了几下桌子。
这一次,李继业没有再说铁牛在刘仁玉面前不讲下属的素质,他先称赞铁牛道:“铁牛真乃壮士也,”而后又表决心道:“但我也有信心的,我军训练日久,可谓兵精将强,就算那建奴素称悍勇,我等也怡然不惧。”
“额实在是手痒难耐,却想试试建奴成色如何?”武术家杨德胜也道。
“额何二狗旁不晓得,只知道大人叫打谁,就打谁,便是建奴又怎的,照杀不误。“何二狗昂然道。
“嗯,甚好,大丈夫当如是也,不要听到建奴的名头就怕了,有什么好怕的,跟着我打仗,情报先探查清楚,方略制定妥当,到时候就算打不赢,我让你们的部下都练骑马,逃跑还怕跑不掉吗?你们说是不是?”刘仁玉见大伙儿的信心上涨了一些,就换个脸色,温言道。
“正是,正是。”众人各自回应道。
刘仁玉等大伙儿鼓噪一阵,便开始布置出征方略。
“我们与建奴交战,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我意,只带经过长期训练,且剿过匪的那几个最早的旗出战,新兵全部留在镇北堡中继续训练,训练之余还顺便防备蒙古人和流贼。我大军出征作战,堡内不能没有方面大将坐镇。嗯......,”刘仁玉思忖有顷,突然唤道:“二狗。”
“卑职在。”
“我觉得你经过历练,已然非常沉稳,另外在镇北堡一役中所献方略堪称妙计,故而坐镇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把担子挑起来,建设,训练,一样都不能拉下。”
“是,承蒙大人厚爱,敢不尽心竭力。”
“嗯,甚好,你所部那一旗还需精干军官统领,你可有适当人选,给我推荐一下。”
“大人,卑职举荐本局副百总马文山。”
“哦,此人是何来历,有何专长?”
“大人,这马文山卑职曾经细细打听过,这厮实在是个异数,在陕北这块儿人吃人的地界儿,他居然在极度乏食的情况下长出一身腱子肉。另外这马文山虽说不甚高,但他身形极宽,力气极大,下盘极稳,前几年他们家逃荒的时候,遇到寻常几个山贼,强人,他提一根粗大木棍,将个横扫千军耍的密不透风,生生打死几个匪盗强人。”
“是吗,他学过功夫吗?”
“不曾学过。”
“自学成才啊,真有一套。你接着说。”
“是,大人。其他流民在看到他的神勇之后,都聚在他们一家左近寻求保护。等到大人您招揽流民的时候,马文山为了给自个儿的老娘找个安稳的窝子度晚年,便在镇北堡落脚,接着为了分到好田,他又毅然投军,等到投入军中,说是要选副旗总,他这个旗里的恰好都是原先跟着他那些流民,这个副旗总又有谁敢跟他争,于是副旗总便是他马文山了,后来,大人您又扩军,他又成了副百总。所以卑职才举荐他。”
“此人武功也算高强,那他脑子好使不?该不会是李逵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汉吧?”
“大人,这个马文山虽然长得粗大,然做起事来却是极为细致,卑职只说一件事儿,大人就可以知道此人绝非粗汉。”
“哦,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此人训练之余,还可以自行缝补衣物,他的针线活儿做的,啧啧,就连翠芝都是交口称赞。额觉得马文山这厮长的这般粗大,还能做针线活儿,必然是粗中有细,有智计的人,大人,您觉得呢?”
刘仁玉听了何二狗额描述,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了施瓦辛格缝十字绣的场景,他想上一阵,就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应声道:“嗯,嗯,说的很有道理,这个人不错,就让他代你出征吧。你散会以后自去与他分说任务,我就不叫他来了。”
“是,大人,额记下了。”
“嗯,好,二狗留守镇北堡,继业,德胜,铁牛,仁杰,都各统本部兵马,备足二十日的口粮,带好军械,铠甲,明日一大早就在校场集合。”
“大人,为何要备足二十日的口粮,我军出征兵士都骑马,而辎重有马车运送,不出10日便可到京师,到了京师,朝廷自然会派发粮饷,咱们又何必动用堡中集藏呢?”李继业觉得既然为皇帝打仗,朝廷肯定会发粮饷的,于是他不解地问道。
“我且问你,若是到了京师,朝廷不派粮饷,你怎么办?饿着肚子打仗吗?”刘仁玉反问道。
“这,咱们为朝廷打仗,朝廷必然会派粮饷的吧。”李继业被刘仁玉一问,支吾半响才很不自信地回复道。
“我问你的是,若是朝廷不发粮饷,咱们怎么办?”刘仁玉紧咬不放道。
“那咱们就只有饿肚子了。”李继业终于投降了。
“然也,咱们出征,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咱们就自己带粮食,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你们可记住了吗?”刘仁玉道。
“我等都记住了。”众人应声道。
“嗯,甚好,天君。”刘仁玉又唤道。
“大人,天君在。”
“我大军明日出征,不知何时才能回返,堡中一应事务,与二狗商量着办,民事你负责,军事他负责,如果碰到大事委实难以决断,就差人报告于我,我自会定夺。明白吗?”
“是,大人,卑职记下了。”
“好,你们都下去准备吧,明日出征。”
“是。”众人轰然应诺,然后各自回返,去忙着做出征前的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