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元与神一魁带着定边营的1000余名老弟兄自军营中奔出,便快马加鞭,径自投西南方向而去。
期间,神一元一边儿跑路,一边儿数次神色悲戚地对着神一魁哽咽道:“一魁,应登与我恩如兄弟,如今他便是死了也没能得一个善终,你也听到了,那伙儿杀千刀的要割了他的首级去邀功,他死了都不能的一个全尸,我于心有愧啊!”
“哥哥,形势危急,也只能暂时委屈高大哥一下,等到咱们缓过劲来,自当为高大哥建一个衣冠冢,逢年过节,也好祭奠于他。”神一魁叹上一口气,安慰自家哥哥道。
“也只能如此了!”神一元先是神色黯然地叹息一阵,便又对着神一魁说道:“咱们牵走马房中的所有马匹,料想那帮子人也没办法远逃,想来这个时候官军应当在砍杀那些个没法逃走的人,争抢子女玉帛,咱们正好可以脱身。”
神一魁闻听此言,皱眉思索良久,乃曰:“也不尽然,城头上守军喊话说要是咱们不投降,便要杀光咱们这些.......,这些狗汉奸,说不得官军还是要追击咱们。”
“嘿,虚言恐吓,谁个不会用,他们.......”
神一元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自己手下惊恐万分地嘶声大喊道:“祸事了,官军来追我等矣!”
“他们果真来追了!”神一元回头一看,正好发现刘仁杰带着数十个骑兵在追击。
“哼,官军太也小瞧咱们了,就派这么点儿人来追,一魁,与我返身截杀他们。”
神一元还以为官军就派这么点儿人来追,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于是他决定返身厮杀一阵。
“哥哥,不可,这伙人定然是官军侦骑,大部人马必然在他们后面儿,咱们若是与他们战作一团,被官军大队人马包围,咱们就全完了。”神一魁见自己的哥哥要做傻事儿,赶紧出言劝道。
“唉!窝囊,不说了,跑。”
神一元知道自己的弟弟言之有理,但是眼见得几十个人就追着他们这些曾经的精锐边军1000人跑,他还是有些郁闷,但是他为形势所迫,又不敢回身与之交战,是以只能闷着脑袋接着跑。
“无病,蒙古人并未与他们跑在一处,看来先前那流贼所言不虚,蒙古人和神一元部真贼是真的要跑了。着你立即回报将军,请将军速速带人来追。我继续吊在他们后面儿追踪,然后我每隔一段儿便释放烟花,为将军指明方向。”刘仁杰转过头来对着随行的孙无病下令道。
“是,二爷,卑职这就去。”孙无病答应一声,便径自策马返身,回返靖边堡报信去也。
“咱们接着追。”刘仁杰发上一声喊,接着便带着手下们继续追击神一元所部。
却说那孙无病策马疾驰一阵,便看到自家将军带着大队人马立在神一元所部的营长处,正自等候着。
“报........,”孙无病径自奔至刘仁玉身侧,拱手躬身道:“禀告将军,蒙古人与神一元部并未逃在一处,蒙古人走西北方向,神一元奔西南方向而去,敌军是真的在逃跑,并无图谋。”
“是吗!如此甚好,仁杰何在?”刘仁玉问道。
“还在追击神一元所部流贼。”孙无病回复道。
“我等如何知道他们在何处?他如何像我等指明方向?”
“刘千总说了,放烟花为号,指明方向。”孙无病回复道。
“好,诸位,与我一同出击,杀流贼。无病,当先领路。”
“是,将军。”孙无病得令,便当先一步,前方领路,刘仁玉自带着所有手下们紧紧跟随。
“呦.........,啪!”一朵儿烟花直上天际,在半空中炸开,绽放出绚烂的色彩,煞是好看,若是逢年过节,品着香茗,赏着烟花,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神一元看到这朵儿逐渐凋零的绚烂烟花,却是冷汗直冒,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儿。
“苦也,官军侦骑正释放烟火,告知他们的大队人马我军的方位,我军断然难以逃脱了。”神一元眉头皱起,甚为忧心地对着自家弟弟神一魁道。
神一魁听了自家哥哥的话,默然无语地看着吊在他们身后100步远,不紧不慢跟踪着的官军侦骑,整颗心逐渐被绝望的情绪所填满。
原先他们奔逃的时候,特意到马房中牵走所有的马匹再跑,一来是想断绝其他人的退路,为自己逃跑获取时间,二来则是想着万一官军来追,他们一人双马,总能逃出生天。
不成想官军也是一人双马,紧追不舍,这下神一元与神一魁便甚为绝望了。
“一魁,哥哥跟你说个事。”神一元闷着头很是跑了一阵之后,忽然转过头来,面色和洵对着自家弟弟道。
“哥哥,你有何事?只管说便是了。”神一魁见自家哥哥这个时候摆出这副表情,知道自家哥哥要说的话必然大不寻常,于是他便沉声回上一句道。
“造反的时候,你本来不情愿的。”神一元微笑道。
“你我兄弟,本为一体,哥哥反了,弟弟焉能不反。”神一魁淡然道。
“官军追逼甚急,咱们迟早会被追上。”
“追上便追上了,能与哥哥同日死在一处,甚好!”神一魁决然道。
“不可,神家只你我二人而已,若是你我都死在此处,我神家就绝了后了,如果是这样,到了地下,老母亲还不得又把咱们打死一次。”
“哥哥,你究竟想说什么?”神一魁不安道。
“造反这件事,我是主谋,与你无干,我这就带着人殿后,你带着其他人快快去受招安,只有受了招安,你们便又是大明的子民,料想刘仁玉那厮也不敢妄杀。”神一元循循善诱道。
“哥哥,不可,咱们兄弟........。”神一魁正欲分说,不提防神一元一声暴喝道:“你今日要做神家的不肖子孙不成?”
“哥哥,我.........”神一魁张口结舌,久久不能言语。
“前面有个路口,两旁皆为山隘,骑兵难行,我待会儿带人守住路口,你只管带人去花马池便可。”神一元表情坚毅,心意已决。
“哥哥,那我就走了,日后我自当为你立下衣冠冢,逢年过节,祭奠于你。”神一魁眼眶湿润,哽咽道。
“莫忘了你高应登高大哥。”神一元善意地提醒道。
“哎!”神一魁重重答应一声道。
“罢了,你速速带着700骑先走,我带着其他人断后。”神一元先是对自己的弟弟交代一句,然后便勒停马匹。
其余的叛军们见神一元勒停了马匹,也都各自勒停马匹。
“弟兄们,我神一元待你们如何?”神一元举目四顾,大声问道。
“老哥哥平素待咱们不薄,这两天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夜夜做新郎,没说的,老弟兄们都很快意。”一众叛军们如是说道。
“好,咱们眼看着就要被官军追上了,到时候咱们必死无疑,我不忍心看着弟兄们跟着我我一起赴死,这样,你们这就杀了我神氏兄弟二人,交给官军自赎吧。”神一元决绝道。
“老哥哥说的什么话,咱们若是想这么干,早就干了,如何还会等到今天,这个话还请哥哥休要再说。”一众叛军们面色甚为不悦地激声道。
“好,众位兄弟重情义,我亦深知,不过现在官军追逼甚急,若是咱们一起跑,只怕迟早会全被追上,我觉得与其咱们全军覆没,倒不如留下几百人守住这处隘口,把官军挡上一阵,也好让其他弟兄逃生。我就想问问你们,有谁愿意留在这里与我一起断后,我需要三百人。”神一元目光炯炯地问道。
一众叛军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主动站出来。
神一元看了看已然停下脚步,立在70步开外的刘仁杰所部侦骑,万分急切地说道:“事急矣!若官军大军掩杀而至,我辈俱成糜粉。今日在此战死的弟兄,其他逃生的弟兄们必将恩养你们的家人。还请弟兄们早作决断。”
一众叛军们听了神一元的这句话,相互之间看了一阵,又看了看手持兵刃,一脸戒备的刘仁杰所部官军骑兵,还有那道展示己方方位的绚烂烟花。
最终,一个黑脸汉子大咧咧地挺身而出,满不在乎道:“人死鸟朝天,左右这几天也很是过了一阵舒服日子,哥哥,我黑娃跟着你再拼杀一次吧。”
“好,黑娃果然是壮士,没给咱三秦子弟丢脸。”神一元击节赞道。
“娘的,算我一个。”
“还有我。”
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过不多时,便凑齐了3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