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鹏见弓箭对山下的官军毫无作用,便又下令道:“来啊,上滚木,扔石头。”
“是,掌盘子。”喽啰们得令,便将钉满铁钉的圆木和大块儿石头推至山顶平地的边缘,然后将它们全部推下山去。
那些个圆滚木和大石头借着山势,一路疾速下冲,声势颇为惊人。
杨德胜所部兵士看到这些物事自山顶滚将下来,都是吓得面无人色,毕竟此时他们正在爬山,山上除了低矮灌木之外,没有任何可以藏身,躲避的地方。
“完了。”杨德胜看到这些东西呼啸而来,无计可施地说道。
“啊。”
“哎呦。”
快速滚动的圆木带着巨大的动能,一下子就砸在了几个兵士的身上,尖厉的粗大长钉虽然不能破开三层重甲,但是却可以将盔甲砸的凹陷进去,似的被砸中的兵士骨骼折断,身受内伤。
杨德胜看到自己手下朝夕相处的兵士顷刻间死伤无算,顿时恼怒无比,而恰在此时一根圆木气势惊人地呼啸而来,正指着杨德胜砸了过来。
“快快护卫千总爷。”杨德胜的亲信见自家将主遇险,连忙大声疾呼道。
杨德胜身边的几个兵士见状,便立马横在杨德胜身前,打算用自己的身躯护住杨德胜。
“都给额让开,且让你们看看额的本事。”
杨德胜一把推开自己身前的兵士们,持棍在手,屏气凝神,瞧准圆木来袭的方向,忽然大喝一声:“起”,接着便将夺命棍托在翻滚圆木的底部,借力往上一托,便把那圆木从地上拨起来,飞过自己的头顶,落到山下去了。
“千总爷威武。”兵士们见杨德胜施展棍术,四两拨千斤,将圆木拨走,都是一阵喝彩声。
杨德胜听到喝彩声,脸上却没有半分得意之色,这是因为看见敌人扔的石头,正从山顶上翻滚而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快躲。”杨德胜发一声喊。
兵士们听到这声大喊,都是凝神细看,看准石头的来路,便侧身避过。
很多兵士反应迅速,总能避过石头,可也有反应不及的兵士被石头砸中,断胳膊,断腿,一命呜呼者也有几个。
杨德胜见山上石头源源不绝地滚落下来,觉得不能让贼人这么毫无顾忌地进攻,于是他便下令道:“儿郎们,掷长枪。”
他下完命令,便从地上捡起一根死去的兵士掉落的长枪,用尽全身的力气,弯腰甩臂,将长枪往山上投掷而去。
其他兵士们也都有样学样,将手中长枪用力掷出。
几十杆长枪破空飞出,划出一道道弧线,飞临金翅鹏所部山贼阵列之中。
“有长枪。”
这一声惊呼话音未落。
那些个根本就没有穿盔甲的金翅鹏所部贼众顿时就被长枪穿透身体,惨嚎声不断,鲜血有如泉水一样流个不停。
拜这一阵长枪投射所赐,贼众们扔石头的行动稍微停歇了一阵。
杨德胜趁着这个机会发一声喊:“儿郎们,抽刀,跟着额再冲一阵,山顶就在眼前了。”
“是,千总爷。”
兵士们发一声喊,便从山根中提出所有的劲力,发狠朝着山上冲。
山上的金翅鹏方才差点儿被长枪刺中,还好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身边的一个喽啰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让那个喽啰替自己挡了一枪。
等他将那个喽啰的尸体丢在一边,探头朝着山下一看,发现官军距离山顶只有30步了,他心急如焚之下,马上就放声大喊道:“你们他娘的在做什么,死几个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官军攻上来了,咱们都要死,你们他娘的都给我过来,继续扔石头。”
“是,掌盘子。”贼众们听到金翅鹏的召唤,这才从方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他们马上又搬起石头,直接站起来,望到山下白色的人影就是一石头丢下去。
杨德胜所部好容易爬到距离山顶三十步的地方,又遭到贼众的顽强阻击,这时他们的长枪已经投掷出去,缺乏远程打击的兵器,是以只能一边躲避贼众扔下来的石头,一边继续往上冲。
山上的金翅鹏见官军们虽然时不时地就被石头击中,但是却丝毫不能阻挡他们前进的势头,他大惊之下,就派人去向座山雕要救兵。
结果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出发,就碰上了座山雕派来的信使。
“金翅鹏掌盘子,座山雕掌盘子那边儿吃紧,希望您能够援助些人手。”那信使望见金翅鹏,便说道。
“这倒是巧了,咱老子刚想去找你们要救兵,你们倒来找我要了。罢了,你快去找曹老爹,让他再支应些人手过来,咱们撑不住了。”金翅鹏苦笑道。
“是。”那信使闻言,便转身朝着山寨的东面跑去。
“座山雕,我说的没错吧,咱们这次只怕要祸事了。”金翅鹏望着信使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虎头山西面儿,由于张铁牛所部爬的比杨德胜所部要慢,是以金翅鹏那边儿打了许久,座山雕这边儿才开始。
座山雕按照流程,先是下令弓兵放箭射击,然后等官军靠的再近些,再扔滚木和石头,这样命中率高一些。
不成想,张铁牛所部全部都是弓兵,在70步的距离上,张铁牛所部兵士受到一阵箭雨袭击。
张铁牛所部兵士仗着盔甲厚实,根本就毫发无损。
山上的座山雕见官军的盔甲居然如此厚实,居然丝毫不惧弓矢,自然是吓得嘴都歪了。
而张铁牛见贼众们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放箭,便冷笑一声,对着左右道:“贼人居然敢在咱们面前放箭,真是活腻歪了,小的们,张弓。”
“是,张爷。”
兵士们答应一声,便从箭壶中抽出羽箭,放在弓上,斜指着山顶。
“放。”
张铁牛一声令下。
一排羽箭蹿射而出,直奔山顶。
在山上观望的座山雕看到官军隔着七十步,而且还是在山下就敢放箭,便对着左右狂笑道:“这群官军真是蠢物,在山下,隔着七十步就敢放箭。”
他身边的亲信听到了,便附和道:“掌盘子您说的对,这帮官军根本就不会打仗,隔着这么远就敢放箭,这些箭只怕根本就飞不到咱们这里来。”
座山雕与那亲信笑声未落,忽然看到那些羽箭居然径直飞到己方阵营之中,顷刻间就射倒十几个人。
而且后续还有不少羽箭连续飞临己方阵列之中。
“怎么可能!?”座山雕惊骇莫名。
恰在此时,正好有一枝一件从空中落下,他眼明手快,一把将那枝羽箭拨落在地,然后他赶紧对着自己的手下们下令道:“快去,找门板来抵御弓箭。”
“是,是。”座山雕的手下们得令,便连滚带爬地去山寨之中,寻找门板去了。
张铁牛所部兵士们平日里每天都会练拉弓放箭,而且一练就是三个时辰,得益于铁手套的保护,便是在短时间内开弓数百次也不会弄伤手指。
在这等超高强度的锤炼之下,兵士们的胳膊都是坚硬如铁,寻常的一石弓,短时间内拉个三四十次满弓都不成问题。
是以到了战阵之上,就算是前面爬山消耗掉不少体力,张铁牛所部兵士仍然可以连续开弓,放出了二十多箭。
在弓箭的连续打击之下,座山雕手下那些个没有盔甲的喽啰眨眼之间就被射死射伤40多个。
座山雕见总是这么挨打也不是个事儿,才命令手下们都去找门板来抵御弓箭。
他手下的喽啰们闻言,连忙去找门板去也。而乘着这个机会,张铁牛带着手下们赶紧往上攀爬,眨眼的功夫,就距离山顶只有30步了。
座山雕的手下们跑到山寨里把门板拆下来,抬着来到阵前,却发现官军不再放箭,而是在疾速爬山。
座山雕见状,急忙下令道:“来啊,上滚木,扔石头。”
他的喽啰们闻言,便径自举着石头,抬着滚木,来到山顶的边缘,打算瞄准了再扔。
不成想他们刚一露头,就被官军的弓兵们射中咽喉和脸颊,又是伤亡惨重。
“娘的,都不要露头了,给我趴着把滚木和石头给我推下去。”被门板保护着的座山雕下令道。
他手下的喽啰们得令,便趴在地上,用门板挡着身体,将石头和滚木用力往下一推。
石头和滚木借着山势的作用,一路往下滚将下去。
张铁牛所部兵士们见贼人放出滚木和石头,都是连忙躲避,可是这个虎头山实在是陡峭,而且也没有什么大树和山洞,是以还是有不少兵士本滚木和石头砸中,顿时骨断筋折,或伤或死。
而正在此时,恰好有一个滚木直直地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张铁牛冲了过去。
“张爷小心。”兵士们担心地大喊一声。
张铁牛却是怡然不惧地大喝一声,将手中长棍举过头顶,看准滚木的来路,猛地一棍砸将下去,居然生生地将那滚木砸停在山坡上。
“张爷威武。”兵士们见张体牛如此生猛,便爆发出震天喝彩声。
“跟着额接着冲。山顶就在眼前了。”张铁牛大声喊道。
“是,张爷。”兵士们齐声应道。
此时,山上的贼众虽然还在扔石头,但是由于是趴着扔的,准头很差,是以很难再击中张铁牛所部官军。
座山雕见官军越靠越近,担心待会儿近战打不赢官军,于是在忧急之下,便派一名亲信去找金翅鹏要救兵。
结果金翅鹏那边儿也是有些吃紧,于是那名亲信便又去找曹老爹要救兵。
过不多时,那名亲信倒是回来了,只是救兵没有见着一个,而且那亲信也是浑身带伤,血流满面。
“怎生个情况!?”座山雕看到自家亲信这等情状,便颤声问道。
“掌盘子,不好了,南面儿和山门那里都有官军杀过来了,曹老爹死了,您说咱们怎么办啊?”那亲信语带哭腔,跌声问道。
“完了,山寨完了。”座山雕听到这个消息,便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