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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电梯里的十几秒钟

我想,更使我心痛的是,我错过了当时那个时间。

我是指,在电梯中的那十几秒钟。

我曾看过一部电影,电影中男主角时常幻想自己有使时间冻结的能力。在某个瞬间,他幻想时间停止,眼前一切静止不动,他可在其中自由行走。在那段时间里,他褪去了眼前的女人的衣物,画下了她们美丽的胴体。影片最后,他与喜欢的女人发生了误会,他幻想在那一刻时间静止,他在那里面坐了两天,仍然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倒不是说,我也要让时间冻结,用我的眼睛扒光他的衣服——很久之后莉莉安很猥琐地说我当时肯定是这么想的。

我所想的是,在那一瞬间,在我与他手指相触碰的那一瞬间,我内心天摇地动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居然有一种强烈感觉,我想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事后我不想去分析,这感觉从何而来,那是一种十分本来的、无可名状的反应。

但是时间太短了,根本没有足够时间给我天人交战,如果有什么设备可以拍摄到我的大脑,便可以看到当时我脑中的风驰电掣。我在想,我到底该不该去握住他的手。

当时,那种感觉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觉得此时去“握住他的手”这件事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有一种说不出来、说不上来的意义。

就像我是海里的、江中的船,一直荡在水中,此刻我却突然遇到一个对我而言、我所感受到的那是我的“锚”的东西,我想抓住它,仅此而已。

或者像是我是一个在时空中飘荡的人,无处落脚,没有来处,没有归途,那时,我却突然感受到我身边有一处强烈的磁场,告诉我,那是指引,那是指引。

我想,或许我那时如同枯树寻根。(后来莉莉安听到这句话时对我邪魅而****地一笑。这个女人怕是没救了,恐怕在她眼里世间只剩下了“黄色”这一种颜色。)

事后我想,或许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你在这世间的根。靠着这根,你才知你是真的,万事万物是真的。你才可存活。

你要遇到你的跟,才知我所说的是真的。

在那电梯中的几秒,恐怕将是我此生中永生难忘的几秒——无论未来我与那位先生是否会有交集。若是没有,只怕它会永远存留在我心里,像个梦魇笼罩着我,挥之不去。

我将一直以为在那背后将有更美更好的东西、更美更好的地方等着我。在那处天地里,光芒万丈,日月同辉,鸟语花香,云是棉花,天是糖果,江河湖海都是美酒,在云雾深处有一处仙境,有一位世外仙姝等待着我,与我同生同在。

而那一切,在当时的我看来,只在我一念之间。我想,若我勇敢地握住他的手,那一瞬间我将一脚踏入那个天地,那个光芒万丈的天地。世界将为我轰然变色,或许他将转过头,对我嫣然一笑。

可是时间太短,瞬间,电梯已到,在8楼,他走了出去。

那时,才是我最深知“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突然落到地上,摔成一团,世间也像突然关了灯,一切都暗淡下来。也许世间本来就是这么暗淡,只是此前那一时突然明亮起来。

此后,那电梯中的短短时刻一直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我像那部电影中那位清瘦的男主角一般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我也和他一样,希望自己能有使时间冻结的能力,我将在那一刻使时间停下,给我足够的时间思考。

当我动一动手指——解冻时间后,我必会握住他的手。令我此生再无此憾。

另外,我也一直在想,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因为,在我们手指相触那几秒,他一直没有移开。

或许,他是有意的,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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