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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婉香之殇

鸟语花香景气盎然,勃勃生机的翠绿桃红让沈琤心里的阴霾散去,她站立许久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内宫的事情太复杂,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想象的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辅佐宇文垣,他要怎样就怎样,这不正是自己重生的愿望吗?沈琤舒展了双眉,去找宇文垣,可是奇怪,他怎么不见踪影呢?连那苏静瑶都看不到影子了。

问过侍女,得知宇文垣去了后面的庭院里,沈琤踱步走去。远远的听到围墙内银铃般的笑声,“高一点,再高一点儿。”女子的声音轻快动听。

转过墙角,沈琤站到了门口,眼前这一幕有几分熟悉,粉色衣衫的女子坐在秋千上,面如冠玉的宝石蓝色衣袍身形笔直站在身后,手轻轻推着女子的后背,荡起的衣袂在微风中舞动,女子的发丝妖娆飘逸。这是前世的情景,推秋千的还是那个男子,只是坐在秋千上的不再是沈琤,而换成了苏静瑶,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宇文垣和他的未来王妃,在葱郁的树下画下这温馨浪漫的一幕,映在沈琤的心里是伤悲,她莫名的心痛了。

沈琤没有打扰他们,只有苏静瑶这般美好的女子才配得上宇文垣,他们是天生一对,连太后和大王都要撮合,苏静瑶能帮助宇文垣登上王位,她的身后是苏钦的十万大军。而她沈琤,除了带兵打仗,还会什么?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而她只有不到十年的时间了,应该让宇文垣找一个能够天长地久相许白头的女子,苏静瑶是最好的人选,沈琤能看的出来,她喜欢宇文垣,而宇文垣也不反感苏静瑶。

不知不觉中沈琤走到了花园处,这是内宫里她最喜欢的地方,摇曳多姿的海棠花今日开的正艳,花团锦簇于枝头,在微风中轻轻舞动,散发着淡淡香味儿。沈琤走上前轻轻闻花香,心里顿时舒服不少,也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琤妃。”有女子声音轻轻唤道。沈琤回头看,婉香轻轻走了过来,带着浅浅的微笑,恬静美好。原来宇文瑞得到消息后带着婉香到宫里来给苏钦看病,婉香不方便在身边,远远看到沈琤,便走了过来请安。

沈琤许久没有见到婉香了,心中欢喜,伸手拉过她坐在花园的椅子上说话。“婉香,你最近可好?怎的很少来找我啊?”很久未见,沈琤心里倒是有些想念婉香。

婉香垂下了头,微微卷翘的睫毛上下动了几下,终于抬起了眼睛,“琤妃,请您有时间了劝一劝四王爷。”

“劝他什么?早些娶你过门吗?”沈琤打趣道。

“奴婢怎敢奢望,也不会有这要求。”婉香轻轻咬了咬嘴唇,终于将满腹心事告诉了沈琤,她最亲近的人也只有沈琤。

原来太后和大王给宇文瑞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丞相的女儿,相貌家世都是无可挑剔。可是宇文瑞一口拒绝了,为此和大王闹的挺僵硬,他甚至扬言只娶婉香,若是大王不同意,宁愿一辈子不娶。婉香劝过他几次,可是这宇文瑞油盐不进,认准了死理儿。

“若是七王爷像四王爷这般痴情就好了。”沈琤最欣赏宇文瑞的重情重义,“能够得到四王爷一心一意对待,是你的福气。”沈琤安慰婉香,她真心替婉香感到高兴,宇文瑞是婉香的良人,前世他们是苦命鸳鸯,今世一定要幸福,这是沈琤的心愿。

婉香心中明白,可是她出身卑微,也不能这么自私,宇文瑞是王爷,一定要娶个门当户对的王妃才合适,所以她再三坚持恳求沈琤说服宇文瑞。

沈琤笑道:“婉香,既然四王爷认定了你,你又何必为难于他呢?就算到最后你逼着他娶了其他女子,他的心里可好受?没有哪个男子喜欢自己心爱的女子太大方。”无需多说,这个道理婉香比她明白,毕竟她的心思细腻,在宫里呆久了,也能琢磨透男人的心。

婉香叹了口气,“难道琤妃不肯帮婉香吗?”

沈琤心底划过一丝惆怅,婉香这丫头到底是心地善良,四王爷的王妃,不只有多少人盯着呢,难得宇文瑞认准了婉香,这婉香若是坚持一下,宇文瑞一定能下定狠心抛弃一切娶了她为正妃,从此荣华富贵,尊不可言。可是她偏偏推辞了,到底是为宇文瑞想的多一些。可是这样委屈自己,值得吗?

沈琤不是不想帮婉香,而是她知道宇文瑞的心意,也知道婉香的心思,她想成全他们,“婉香,四王爷向来淡泊名利,也不在乎名声,他要的是一份真挚的感情,是一个可以相守终生的人,而你就是那个人,所以我只会劝你珍惜宇文瑞,不要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四王爷有自己的主意,你听他的就是了。”

婉香没有任何欢喜之色,反而心事重重,她还要说什么,太后的侍女走了过来,“婉香姐姐,太后听说你来宫里了,请你过去叙旧。”婉香犹豫了一下,起身告辞离去。

沈琤望着婉香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这个女子痴情一片,只是出身低微了些,但愿与宇文瑞白头到老不相离。

可是沈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是她与婉香的最后一面,这个痴情的女子就在当天的夜里悬梁自尽了。

婉香走的那么突然,沈琤听到消息时脚下踉跄,摔倒在了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涌出了眼眶,打湿了地面。为什么会这样?前世的婉香走的遗憾,以为这是能够弥补,她却又走了同一条路,难道这是注定的吗?

沈琤后悔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如果当时她多说几句或者她给婉香出个主意,她就不会走向绝路。本来这一切可以避免的,是自己大意了。

沈琤悲痛之余,想到了与婉香见面的情景,当时的婉香还没有寻死的心,莫非是太后逼她?想到这里,沈琤浑身冰冷,心也冷了,是太后,是内宫逼死了婉香。否则这个柔弱的女子不会自尽,她深爱着宇文瑞,绝不舍得离他而去。

沈琤急忙入宫见太后,她要替婉香讨个公平。

太后正在听乐曲,谁也不见。带着一股冷风寒意沈琤闯进了太后的寝宫,乐曲戛然而止,这让太后很是不满,“沈琤,几时变得如此没有礼数了?宇文垣是怎么教你的?”

沈琤忍着心中的怒火,“太后,您究竟对婉香说了什么?逼死了她。”

太后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茶碗里的水溅了出来,身旁的侍女吓坏了,急忙收拾清理。太后声音清冷,一如往日的威严,“王家有章法规矩,谁若是坏了规矩,哀家都不会轻饶。沈琤,不要以为哀家心疼你就不会责罚,婉香阻碍了瑞儿的婚事,是她自找的。垣儿的婚事若是被阻碍了,哀家也不会宽饶。”随即命人将沈琤拖出去。

沈琤心中替婉香不值,她摆脱了两旁的侍女,“太后,你拆散了他们,不仅害了婉香,也会害了四王爷。”

“大胆!”太后震怒了,清脆的碎瓷声从地面传来,太后竟然将刚收拾好的茶碗一掌扫落,茶水洒了一地。她站了起来,手指着沈琤,“来人,将琤妃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侍女拉过沈琤刚要往外走,身后又传来太后怒不可遏的声音,“不,就在这里打,哀家要亲眼看着。”

于是沈琤被按在了地上,两位上年纪的执事婆子走了过来,手中持着木板。沈琤怒视着太后,这个老太婆真是蛮横不讲理,自己认了吧。

“祖母,怎的要给孙儿的爱妃施如此酷刑?”宇文垣和宇文瑞走了进来,他伸手拦住了板子,扶起了沈琤,“空有一身本事,不知道躲吗?笨蛋。”低声呵斥,却是让沈琤心里温暖无比。

宇文瑞一身白衣,没有任何装饰,憔悴了许多,眼睛通红,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请祖母允许孙儿厚葬婉香。”

太后正在怒火上,自然没有好气,“怎么个厚葬?”

“以正妃的规格。”宇文瑞的语气坚决,哪里像是来商量的,更像是来通知太后的。

这让太后大为光火,“不行!”一个侍女不配下葬,草草掩埋了才是。这若是应了宇文瑞,岂不是认了婉香这个妃子?太后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宇文瑞跪地不起,他坚持着。可是太后的心意更难改变,起身走了。宇文瑞孤零零的跪在地上,绝望了。

宇文垣和沈琤扶起了宇文瑞,宇文瑞却似发了疯一般,推开了两人,跌跌撞撞走远了。宇文垣和沈琤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为宇文瑞难过。宇文垣拉过沈琤,“太后为何责罚于你?”

沈琤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两人又是唏嘘感慨,“此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起了。”宇文垣叹了口气,拉着沈琤走出了内宫,自从那日沈琤将婉香送给了宇文瑞,他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他太了解太后的心思了。

快到府门前时,沈琤忽然想到前世婉香死后宇文瑞也跟着死了。她拉着宇文垣匆匆赶到四王爷府,宇文瑞的王府里本来人就少,这下更是冷清,沈琤直奔他的卧室,踢开房门,看到了一封书信,是宇文瑞留下的。上面说他要和婉香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生生世世在一起,谁也不能拆散他们。宇文瑞走了,这让沈琤伤心之余有些欣慰,至少他没有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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