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光线太暗,肖潇看不清男人的脸,但现在不同了,她不仅看了,而且还觉得颇对自己的胃口。
墨焱因为大量失血,又不知道怎么爬上了11楼,导致伤口被拉彻大发了,即便是有肖潇精妙的止血手法,绷带上还是氤氲出了血色。
她看了看男人的脸,接着伸出手挡在眼前。
手掌遮住了墨焱的大半张脸,也让肖潇的记忆舒活了过来,她的直觉没有错,这个男人她真的见过。
就是那天送林初去医院的时候,带着人马堵截他们,最后被裴修鹤摆平的那个首领嘛!
天不怕地不怕的肖潇咬住自己的拇指思考起来,到底要不要救这个男人?
不救,有悖医德,但是救了怕救的不是个好人。
“……水…”床上的男人又呓语了一句,剑眉微微皱起,此时就像个柔弱无助的孩子。
算了,肖潇翻了个白眼,默念着药王孙思邈的大医精诚去厨房煮补血汤。
墨焱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身处火焰地狱一般,炙热的气息环绕着他的身体,宛若有一只火焰的巨蛇随时准备把他吞噬下肚似的。
“快醒醒。”
谁?墨焱不确定的想,那声音分明是个女声,并且还是那么的陌生。
多年来养成的敏锐感官在有人接近的瞬间迫使他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滚烫的水顿时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看着墨焱委屈的捂着被补血汤烫红的额头,肖潇再次给了这个男人一个大大的白眼,谁让他好死不死偏偏要抓她端碗的手,被烫了活该啊。
“起来。”她用命令的语气说,“喝了这碗汤。”
墨焱却显得很警惕,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即将入口的是毒药一般。
她没好气的想把碗端走,“真是好心没好报,不喝算了。”
就在肖潇即将把那碗汤端走之际,墨焱慢慢的伸出了手,咕咚咕咚几声以后还给她了个空碗。
她用困惑的眼神盯着男人,目不转睛到看得墨焱脸上有些微微泛红。
“为什么这样看我?”
“我在想……”
“?”
“你刚刚一口气喝下去不烫吗?”肖潇好奇的问。
墨焱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炸了,他还以为那碗味道怪怪的东西就是要特别烫的喝下去,现在他的口腔内壁都还被烫得发麻。
真是……干!
“行啦,汤也喝了,该去睡了。”肖潇做了个起来的手势,然而男人一动不动,她柳眉倒竖,“你睡这里我睡哪儿?”
墨焱还真蹙着眉思考了会,然后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个空位。
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肖潇忽然觉得也许应该让他自生自灭的,她强压着把墨焱踹出去的冲动,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这里是我家,你有意见吗?”
“没有。”
“那你就该听我的,出去睡沙发,我上了几天夜班了,困得要死。”
“……哦。”
墨焱还真的起身给她让了位置,肖潇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把卧室门关上反锁,去附带的卫生间洗漱了下然后跳上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才换了床品的床铺上残留着一丝冷淡的香气,不知怎的,她就联想到了男人的那双眼眸。
呸呸呸!
肖潇在心里唾弃自己,瞎想些什么呢,赶紧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几番折腾下去,她才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直到卧室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被反锁的卧室门锁忽然咔咔的轻轻响了几声接着被人从外面轻柔的推开。
进来的人是墨焱,他将手里的一根回形针随意的扔在了垃圾桶刚刚他就是用它打开的门锁。
几缕温柔的月光从室外照了进来,落在床沿,像是铺就了层洁白光辉的地毯,亦像是圣洁的白纱裙摆。
床上的女人睡得很沉,有些卷曲的黑发落在她耳边,显出几分俏皮少女的感觉。
咔哒,室内多了抹白光。
然而它是凌厉的,是寒冷的,象征着死亡。
墨焱提着匕首站在原地,每一个见过他真容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下手的时候从未犹豫过。
然而他现在却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之中。
他的视线挣扎了番,接着落在了女人细嫩的脸蛋上,匕首微微抬起,只要他膝盖弯曲,腿部用力,就能像狮子一般凶猛的扑上去杀死猎物。
这时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肖潇咂了咂嘴,背对着他,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竟然让他渐渐的放下了手里的匕首。
墨焱凝视着肖潇的脸庞半晌,最终转身出了卧室。
随着门锁啪嗒的一声轻响,床上的女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哼,和你姑奶奶我斗?
她可是狂读千本网络小说的人,怎么可能对这种桥段不熟悉呢?
重新回到客厅的墨焱并不知道卧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坐在沙发上,伤口隐隐作疼,握惯了武器的手指抚上被包扎好的胸口,他不禁想到了那双替他捆扎绷带的玉手。
暗色之中,客厅里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在一支烟将尽的时候,阳台上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个犹如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了墨焱的面前,他拿着烟岿然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首领。”那人恭敬的半跪在他面前,低头道。
“处理完了?”他沉默了许久才问。
“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一个都没有逃掉。”
墨焱将手里只剩烟蒂的烟屁股摁熄,用他的伤换任务成功,这笔买卖不亏。
那人惊讶的看着他正在动作的手,首领不是从来不碰烟的么?今天怎么……
忽然隔壁的房间里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动静,手下立刻起身想要冲进去查看,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墨焱出手阻止二楼。
“首领……”那人低声喊道。
月光下,气息凛冽的男人缓缓的冲他摇了摇头,“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二天,肖潇起来的时候,房子里面除了她空无一人。
客厅和厨房被人打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洁净一新让人目瞪口呆。
墨焱虽然走是走了,但是还在桌上留了个信封。
肖潇拿起来掂了掂重量,她小时候拿习惯了抓中药的小秤,导致她之后买东西用手拿一拿就知道对方有没有缺斤少两。
果不其然,里面除了一沓红色的钞票以外还有一个颜色暗沉的木牌。
她把木牌取出来,上面串着根红色的绳子,看样子是戴在脖子上的。
肖潇垂眸看了那木牌许久,然后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当护身符,说不定哪一天就排上用场了呢?
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她咚咚咚跑下楼,骑上小电驴往医院走去,本来打算买车,但是云山堵得和狗似的,开个奔驰都不如甩着两根腿跑步来的快,要来何用!
刚到医院就有护士在楼上看见了,肖潇车还没挺稳,那边就有人从楼上跑下来,还边跑边气喘吁吁的说:“肖医生!出事了!”
讲道理,肖潇最怕的就是听见这句话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哪个床有病危了么?”
“不……不是的……”
“噢,你吓死我了,那你慢慢说。”她在得知不是某某病人又作死以后,不禁拍了拍胸口,把快蹦出喉咙的心脏摁了回去。
小护士支支吾吾的,左顾右盼,一整个暧昧的样子,肖潇都要开始不耐烦的时候,她才说:“肖医生你之前不是转了个孕妇去病房么?”
“是啊,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一口气噼里啪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今天科里来了个不讲道理的,找不到床位,硬是把那个孕妇赶出来了……”
“……”
“肖医生?”
肖潇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抡起胳臂就往楼上走去。
小护士连忙跟上在她后面喊道:“肖医生你冷静点,冷静点,我们再想想办法啊……”
然而,肖医生根本听不进去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初交代给她的事儿办砸了,下次见面得跪手术刀了。
简直开玩笑!
她把衣服换了以后,倒是没有先去找那个占床位的人理论,而是先去找了孕妇佳佳。
佳佳被护士们重新安排回了走廊上的床位,大冬天的走廊里的暖气不足,要是穿的单薄一点准感冒。
“咦?肖医生?”佳佳视力不错,远远的就看到了肖潇过来,她对这个十分照顾她的外科医生印象非常好。
肖潇走过去,伸手一摸脸都要被气绿了!
那明显是医院提供的薄被子,她之前还看到佳佳的老公给她专门送了厚被子过来的,“你怎么盖这么薄?被子呢?你老公去哪儿了?”
“我还没告诉他这件事情……”佳佳低下了头,脸上隐隐约约的有些委屈,“最近过年了,他工作忙,我不想告诉他。”
“没事的,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去给你讨要一个公道会来。”肖医生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让路过的小护士在给她拿一床棉被过来,她盖的实在是太薄了,要是感冒也会因为怀孕而控制给药,到时候大人小孩都痛苦。
坐在病床上的孕妇一听,脸上出现了些感激的神色,但是又有些迟疑,“肖医生,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那个人……那个人不太好对付,昨晚硬是把我给骂出来了,我连一句话都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