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緑桥。”浅薇见到緑桥兴奋极了,“终于追上你了,你家流冰小姐正到处找你呢。”
流冰?难道殿下已经将真实身份告诉了这个男子?但他怎么称殿下为‘小姐’?緑桥觉得莫名其妙。
浅薇见緑桥的表情瞬息万变的:她不会误会我吃天羽流冰的豆腐吧?忙解释道:“我对流冰小姐并无非分之想,我也是女的。”
什么?緑桥深吸万变的脸变成了震惊:她是女的!为什么会将真实身份告诉她?难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快带路!”緑桥的心很不安很不安。
“流冰小姐。”浅薇笑得灿烂无比。
这是流冰第一次见到浅薇真实的笑颜,让他的心荡漾荡漾,原本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但他还来不及品味完这感觉,脸却马上冷了下去——他看到了浅薇身后的緑桥。
緑桥看到天羽流冰的装扮和表情变化——便知她真的猜对了——殿下宁愿穿女装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殿下学成回宫后,见过他真容的人都已命丧黄泉,若不是自己是从小侍候他的侍女更是他的师妹,恐怕也难逃一死——但现在,殿下却让米修见着他的真容,还将真名——就连天羽王朝也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真名……告诉了米修——她一直深爱的殿下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浅薇喝了口茶,整整爱家的帆布挎包,笑着告别:“既然已经找到了緑桥,那我走了,后会有期。”
如果他没记错,她离开风笳夜的时候是很伤心的吧,为什么现在离开他会这么高兴!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
“等下。”天羽流冰冷冷的命令。
“还有什么事情吗?”浅薇很有耐心的回头问。
“我们会再见的。”流冰笃定的说,此时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也许吧。”浅薇淡淡笑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轰隆隆。”緑桥看着那碎成粉的桌子,心,针扎一般的痛,却又战战兢兢——殿下发火,她可能性命难保。
“不是已经叫你先回天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流冰的火山彻底爆发了。旁边的客人吓得连滚带爬逃走了,小二掌柜也躲得远远的——他们的胆子都快吓破了。
“奴婢担心殿下所以……”緑桥颤抖着说。
“你怀疑本王的能力?”流冰嗜血地说。
“奴婢不敢。”緑桥知道现在想保命就得把米修找回来了,“奴婢现在就去将米修小姐找回来,然后马上回国。”
“不用了。”流冰知道现在浅薇是不会自愿呆在他身边了,“你回师傅那儿去反省,没本王的命令不得下山。”
“是。”緑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这个时候有异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米修小姐终于离开那个祸害了。”玄一隐在屋檐上,看着在街上走走瞧瞧的浅薇,顿时松了口气。
“是啊。”玄二突然冒了出来。
“怎样?主人什么时候会来?”玄一很庆幸主人不是在浅薇和流冰分开前出现。
“就这两天了。”玄二很郑重其事的说,“不过主人不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来,而是为了追查大烟帮和朝廷命官勾结之事而来,顺便将十五皇子少傅带回宫。”
“明白。”玄一笑道。
“不过那天羽流冰到底是什么人?”玄二皱着眉说,“主人派了组里一半的人去查都没查到。他长成那样,不可能这么默默无闻,而且天羽皇室宗谱根本没天羽流冰这个名字。”
玄一耸耸肩说:“谁知道呢?只要他别再出现在米修小姐身边,管他是谁呢。”
玄二白了玄一一眼,不再言语。
浅薇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着,对这个时空,她可谓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的……唉,怎么感觉好孤独,好想……风笳夜。
那女子?恋蝶?浅薇顿时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向恋蝶奔了过去:“恋蝶,我们又见面了。”
“公子是?”恋蝶绝得浅薇好生面善,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更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米修啊。”
“米修?”恋蝶喜出望外,“想不到会在这儿遇到你。诶?跟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风笳夜……浅薇的眼底浮起一丝伤感……
恋蝶看到浅薇的落寞,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尴尬不已。
“恋蝶,走了。”远处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叫着。刚好打破了她们的尴尬。
这好像是……妓女?浅薇心里一惊:“恋蝶……难道你?”
“王少爷一直追到了洛城,恋蝶只有卖身怡红院才能逃过……”恋蝶苦笑道:“恋蝶现在是怡红院的花蕾,若在百花宴是夺得花魁便可卖艺不卖身,倘若技不如人,当怡红院的姑娘也比当王少爷的小妾强。”
“你需要丫鬟吗?我当你的丫鬟吧。”浅薇一是想帮恋蝶,二来也是觉得好玩,三是想见识一下所谓名妓的风采。
“怎么行呢?”恋蝶惊恐,“你是恋蝶的救命恩人啊。”
“你别把我当丫鬟看不就行了嘛。”浅薇调皮的笑笑,“只要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就行。我现在一个人无处可去,你就当成是收留我。”
“这……”恋蝶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花蕾,顾名思义就是未****的花儿,百花宴是花蕾盛开的日子。怡红院的前前‘妈妈’据说是先皇相好的,所以就算达官显贵也不敢在那儿撒野,况且这怡红院不同于别的机缘,那儿的女子可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扫眉才子「才女」。花魁更是才色双绝,所接待的客人不是达官显贵便是文人墨士,这凤栖国的文人士大夫们也不把光顾怡红院为低俗不雅之事,相反还津津乐道呢。
“这位姑娘是?”老鸨看到浅薇顿时两眼发光。
“我是恋蝶的丫鬟。”浅薇知道这老鸨脑袋里在想什么,她不想给恋蝶添麻烦,便忍住对陌生人的排斥,笑道,“我不卖身,你也不用付工资给我,只要像对待别的丫鬟一样给我吃住便可以。”
“怎么可以。”老鸨谄媚地笑着,“你长得这么水灵,妈妈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忍心让你当一个小小的丫鬟呢。”
“那我走了。”浅薇收起笑淡漠地斜了老鸨一眼。虽然她很喜欢古代那些奇女子「大多都是名妓」,但让她亲身体验,她可不想。
“好好好,就当丫鬟就当丫鬟。”不管如何,先把人留住,老鸨还在想着如何让浅薇成为她的摇钱树。
浅薇摇了摇头,有这样的老鸨,看来这怡红院风光不了多久了。
“我采那些露出墙头的朵朵娇花,攀折那些垂在路边的条条绿柳,所采的花是蕊红娇嫩,所折的柳是枝翠条柔。我是个关会拈花惹草的风流浪子,凭着折柳攀花的老道经验,知道弄得花残柳败才罢休。我半辈子就是玩花弄柳,一生一世里与柳花同眠而宿。”
“我是全天下最有名气的花花公子,放荡子弟的头头。我但愿那些红颜美色永不衰褪,光彩常驻。我在如云的美女中消遣时光,借酒忘忧消愁。我会品茶画竹,善于打马藏阉,精通五音六律,还有什么可以使我心头发愁。整日相伴的是银筝姑娘理筝,笑倚银屏;或者是携玉手,并玉肩,一起登上玉楼;唱着《金缕衣》曲调,捧着华贵的酒器斟满美酒。你暂且不要以为我已老了。我可以说是风月场上最有名的头号老手,比所有的风流浪子更风流。我在姑娘群中还算是个总头领,曾游玩过许多州府。”
“你们这些嫖客,不过是刚从茅草岗,沙土窝里窜出的兔羔儿,初到风月场上游走。而我已是个经过笼罩,网锁等各种磨练的硬皮老野鸡,对付各种阵势都非常纯熟,经了那些暗弓冷箭铁枪,可从来不曾落到别人的后头,我偏不管,什么人到中年就要万事皆休,绝不肯虚度这岁月春秋。”
“哈哈……”三声大笑一齐想起。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浅薇站在恋蝶旁边,很无语地看着那三个正互比风流的大伯,嘴角直抽筋——野史里所记载的怡红院高雅多了,看来着怡红院快Bye了。
浅薇快吐血,恋蝶却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心陶醉于自己的琴声之中——已经习以为常……只要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就可以拒绝接不想接的客了。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却难拓你的美,真迹绝,真心能给谁……”
“错了错了,腰要更柔软一点……这边要小碎步……”
以上,就是浅薇在青楼生活的概况,早上睡觉,下午教恋蝶唱几首中国风的歌曲,教恋蝶跳舞,晚上在恋蝶旁边当小丫鬟。刚开始还挺新鲜的,但过几天就真的好无聊了,但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再熬熬吧,百花宴后在离开。
“恋蝶。”老鸨春光满面地走进浅薇的房间,“恋蝶,快梳理一下,白大人点名要听你唱曲儿呢。”
“是。妈妈。”
这白大人名白月半,是洛城的知府,他是怡红院当红花旦云娘的相好,但是他如果跟一个叫黄崇的大个子一起的话一定会点恋蝶去唱曲儿,好像是黄崇特别喜欢听,白月半就投其所好。白月半一个知府,怎么算也是朝廷命官,而黄崇只是一个江湖人士,好像是什么大烟帮的帮主,但白月半却对黄崇很是恭敬——这让浅薇很好奇。
浅薇平常在外人面前都尽量装得傻愣愣的,在加上素面朝天,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时候,她却是微微皱眉——因为一条白色的长蛇正睁着绿幽幽的眼睛狡黠地盯着她。
浅薇皱眉:那个人真是变态,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的,但,干嘛抱着一条蛇来逛青楼!他不知道那样会吓着人吗!而且重点是,那条蛇为何一直盯着她看!
那蛇的主人似乎也发觉了怀中之蛇的异样,顺着蛇的视线,幽幽看了浅薇一眼。
浅薇打了个冷颤,这个人绝不简单!而且刚才黄崇好像叫他主人来着。来头应该不简单,惹不起的人,躲。
浅薇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恋蝶的芊芊玉指——她可不想跟那条蛇大眼瞪小眼!而且她最讨厌也是最害怕的东西就是蛇了——那恶心的爬行动物。
那那条蛇见浅薇不理它了,慢慢从那白衣人怀里滑下,幽幽爬向浅薇,而浅薇却没有发觉……
“啊!”浅薇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腿,低头一看,发现是那条白蛇,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狠命地将那蛇甩开。
那白蛇没想到浅薇的反应那么激烈,一不小心就被甩得老远老远,但它也不气馁,又幽幽爬向浅薇……
“你这只臭蛇,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浅薇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很白痴地恐吓着白蛇。
白蛇却是看笑话似的看着浅薇,也没有改变方向……
看着白蛇越来越近,浅薇本能地逃跑,那条蛇‘倏倏’在后面加快了速度。
浅薇跳到椅子上,花容失色,大喊:“喂,穿白衣服的,把你家的蛇叫回去啊,咬了人你可是要付医药费的,还得蹲大牢呢!”
那白衣人不紧不慢地说:“在下名叫木简瑾,不叫‘喂’。而且银蛇很喜欢姑娘,是不会伤害姑娘的。”为什么一向‘生人勿近’银蛇会一直想靠近这个女子?
“它喜欢我是它的事。”浅薇直直地盯着白蛇,脸色极其难看,“但我不喜欢它啊!快把它收回去,不然我就把它杀了,顿成蛇汤!”
“银蛇,回来。”木简瑾并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但看到浅薇吓成那样,却也于心不忍。
“呼……”浅薇拍拍胸口舒舒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时——“pong!”她站得太后面,那椅子平衡失调,浅薇直接向后摔下——痛死了。浅薇摸着受伤的PP,今天太不吉利了,没被蛇咬却还是摔了,真是的!
呃?浅薇防备地看着浑身散发着邪气的木简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下只是想扶姑娘起来,并无恶意。”木简瑾像是看穿了浅薇的顾虑,友好地解释着。
“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爬起来。”浅薇不理会木简瑾的援手,他不是好人,至少看起来不像好人。
为什么他会对这个女子有着别样的情愫?但这感觉……怎么好像是看到灵异物品的感觉?木简瑾淡雅的笑藏着一丝不善的邪气。
确实是一个恐怖的人!木简瑾这一笑没‘勾引’到浅薇,却让浅薇对他更敬而远之。浅薇摸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敢问姑娘芳名?”木简瑾很书生地问着。
“我叫米修。”浅薇淡离疏远地应着,想让木简瑾知难而退,别在招惹她。
“在下想帮姑娘赎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木简瑾,很厚脸皮地继续。
“多谢公子美意。”浅薇翻翻白眼,学着他文绉绉地说,“米修并未卖身青楼,所以不劳公子为米修赎身了。”
“你竟敢这样对我家公子讲话!”大个子黄崇看到木简瑾已经如此‘低声下气’,浅薇却不识抬举,很是生气。
“米修做错什么或说错什么了吗?”装傻充愣可是浅薇的强项,“米修很礼貌地在回答公子的话啊。”
“你!”对于浅薇的装傻赖皮,大个子黄崇一时无语。
“哈哈。”木简瑾看到浅薇耍赖皮的可爱样子和黄崇吃瘪的表情,忍俊不禁。
“你看你家公子都笑了,就说明没事啦。”浅薇笑得很假很夸张,其实她是想说——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在下觉得跟米修姑娘真是一见如故,想跟姑娘交个朋友,不知姑娘是否愿意?”木简瑾居然还不死心!
“承蒙木公子抬爱,米修怎么会不愿意呢?”浅薇很口是心非地说着,如果不是怕连累恋蝶,谁会对你这种不懂得看人家脸色的人交朋友啊!大烟帮帮主的主人?
听说凤栖和天羽交界地和周围地方很多人都迷上了一种奇怪的药丸,而且不吃的话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身瘙痒难耐……大烟帮——难道是卖大烟的?
-----浅薇很郁闷地回房,这木简瑾怎么那么烦人!天天来就算了,还总是用哪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她!现在她无比期待百花宴的到来,因为她现在就想马上离开。
“唔。”浅薇一进房门就被人捂住了嘴。是小偷?还是采花大盗?太倒霉了。
“小修,是我。”一阵很好听很熟悉的声音抽动了浅薇的心。
风笳夜?浅薇转过头,眼眶很不争气地红了,却又强装镇定的问:“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她的么,但为何会那么久才来?
“执行公务。”风笳夜淡淡的说,他极力地隐藏自己的感情——他,不想再吓跑浅薇。
“哦。”这明明是她一定要得到的答案,但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心,好难受。
看到浅薇的失落,风笳夜的心底漾起一阵涟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还是在意他的,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不管如何,他一定会让她毫无顾虑地留在他身边,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执行公务?”浅薇从失望中回过神来,“可这里是青楼耶。”
“本王正在追查与大烟帮暗中勾结的朝臣名单。”风笳夜顿了一下,尽量淡然地说,“顺便带十五皇子少傅回宫。”
是‘顺便’啊……浅薇很郁闷,不过,大烟帮?她听说过……黄崇,木简瑾!
“殿下,那个大烟帮帮主好像是木简瑾的手下,叫黄崇。他们最近一直和一个叫……叫白月半的人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风笳夜挑眉看着她。
“他们是恋蝶的常客啊。”浅薇淡淡地笑着,“要不要用美人计套木简瑾的话呢?”
“你是要恋蝶去套他的话?”风笳夜并不认为恋蝶的胆识和应变能力。
“当然不是。”浅薇神秘地说着。
“那是?”风笳夜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浅薇调皮地笑着,“那个木简瑾好像对我有意思哦。”虽然不是男女之情,但确实是对她有兴趣。
“不行!”风笳夜的脸冷得不像话!
“开玩笑的啦。”浅薇吐吐舌头,“那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便可以。”她每次的帮忙都会受伤,他不想在将浅薇牵扯到什么危险之中。
“哦。”浅薇扁着嘴,很委屈,为什么不让她帮忙啊,不相信她的能力吗?
“你马上离开这里。本王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住处。”风笳夜一想到她若留在这烟花之地,便会有登徒浪子用不干净的眼神看她,就想一把火烧了这青楼。
“不要。我要留在这儿,我要帮恋蝶夺得花魁。”浅薇撅着嘴,像在赌气。
“那本王也在这儿住下。”风笳夜淡淡地说。
“什么?”浅薇的眼睁得大大的,很惊吓。
“本王出宫的时候约儿再三要本王好好保护你。”风笳夜扯着慌——为了这个丫头,居然要他堂堂翼轩王这样撒谎,真是太扯了!
“那殿下你要睡哪里啊?”浅薇皱着眉,他不会是想当‘嫖客’吧……不行,他不可以去哪个姑娘那里,谁都不可以!
“就这里。”风笳夜不在意地说。
啥?浅薇不禁想起那天在草丛发生之事,霎时面红耳赤。
“本王睡床上,你睡地上。”风笳夜说着已经走到床边,躺下便睡了。
风笳夜!你丫的也太不绅士了吧,居然要女生睡地上,而你一个大男人睡床上!真是的,现在三更半夜的,要她临时去哪里找一床棉被呢!难道要她和衣躺在地上!
“叩叩。”敲窗户的声音将浅薇拉回神。
“是谁?”浅薇机警的问,风笳夜却好似没听到什么似的,头也不回。
“小姐,主人要属下给您送一床棉被过来。”外面的人恭敬而不低下地回答。
“主人?”浅薇很奇怪,是谁啊。
“就是七太子殿下。”玄一解释。
浅薇这才打开窗户,见那人左手抓着绳索,右手抱着棉被。浅薇忙接过棉被,有点抱歉地说:“谢谢你了。”现在外面很冷的,这样吊着绳索,很辛苦吧。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玄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时候不早,属下告退了。”说罢拱拱手,便顺着绳索滑到对面的屋檐。
铺好地铺后。
浅薇躺在地铺上,嘟着嘴,偷偷看着床上的风笳夜——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为什么风笳夜忽然会变得这么不绅士?她认识的笳夜从不会这样对她的啊,即使是刚开始她凭空出现在他房里的时候也只是很冷漠但还算绅士的啊。
是在告诉她——他那天会那样那样做是因为雄性的本能反应,而不是因为喜欢她吗?如果是这样也好,不喜欢她,那她离开后他便不会痛苦。
浅薇这样想着,可潜意识里还在搜寻着别的理由——但却没找到——这是好事啊,为什么心里会空空的,而且好痛好痛……她根本没想到风笳夜是不想让她再逃开才出此下策的。
嗯……浅薇睁开惺忪的眼,看到风笳夜已经穿戴整齐。
“殿下……”浅薇揉揉眼,好似呓语般叫道。
呃?风笳夜瞳孔一缩,看着依旧睡眼惺忪的浅薇,心猛的快跳了几拍——小丫头,你可知你现在的样子有多撩人,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般勾人心魂。
怎么了?浅薇看风笳夜好像有点奇怪,不禁问:“殿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本王还有事,先走了。”风笳夜打开窗户,准备离开。
天还未全亮。
“殿下你不先吃饭在走吗?”
“不了。”风笳夜淡淡说道,“如果有人想对你不利,记得反抗,有人会帮你的。”
“哦。”浅薇的脸爬上了甜蜜的笑,却咬着下唇不敢太夸张,“那你记得要吃早饭。”
“嗯。”那娇滴滴的声音让笳夜的心又起了名为love的化学反应,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赶紧离开……
“玄二,你说我们是该跟着主人还是继续看着这米修小姐?”他们俩是玄冥组的顶梁柱啊,怎么成了保护小丫头的护卫了,这不是笑话吗!
“当然是继续保护米修小姐。”玄二给了玄一一记超级大白眼,“你还不知道对主人来说米修小姐有多重要!”
风笳夜一接到玄一玄二的信,脸色奇臭无比:早知道会让别人趁虚而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浅薇的!
他马上将手上的事儿全抛给了风笳阳,准备快马加鞭奔到浅薇身边。但风笳阳对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义,将史上所有的红颜祸水事件一一列出。
为了不让世人以为浅薇是红颜祸水,他才答应先处理好手中的公务,再去找浅薇。于是,扣去吃喝拉撒睡的时间,风笳夜一天整整用二十个小时在工作!这才日行千里赶到洛城。
“唉,那继续当一个小丫头的护卫吧。”玄一无奈地说,“话说也没人会伤害米修小姐啊。”
“你还想让天羽流冰那种人出现在小姐身边吗?”玄二真想把玄一拍死。
“明白。”玄一可是还记得风笳夜一到洛城时脸有多么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若不是他们及时说米修很排斥那个天羽流冰,还一有机会就离开了,他们恐怕就非死即伤了。
今天,心情莫名的好呐……也不算莫名的吧,想着可以继续留在风笳夜的身边,浅薇开始哼起了蔡依林的《就是爱》。
“小修。”云娘的丫鬟小红端着托盘记得想热锅上的蚂蚁,见到浅薇像见到救世主一样,“小修,你帮我把这茶送到我家姑娘的房间好吗?”
“怎么了?”浅薇不明所以。
“姑娘今天的客人,好恐怖,我见到他就止不住的发抖。”小红哭丧着脸说。
“真有那么吓人吗?”浅薇捋着自己的头发,好奇的问,“是长得太吓人了,还是性格吓人,还是就感觉很吓人?”
“都有!”小红的眼都红了,“他的左眼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点了小姐,进了小姐的房间也不说话,就只顾着喝茶,让人感觉心惊肉跳的。有时候会抬头看小姐一眼,这一看差点把姑娘和我吓出病来。”
“是吗?”有这么恐怖的人吗?浅薇还真想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呐。
“我总感觉他来者不善,现在太阳还在呢,他就来怡红院就已经很奇怪了,而且他一点都不像是来找乐子的,倒像来喝茶的,咱怡红院的茶并不比茶馆的好啊。”小红皱着眉说。
“嗯,好了好了。我帮你把茶端进去吧。”浅薇拍拍这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太谢谢了。”小红豆快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浅薇叩叩敲了两下门,然后轻轻推开门进去。‘和蔼可亲’地笑着说:“小红突然肚子不舒服,就叫我帮她把茶端过来。”
“谢谢你了小修。”云娘看到浅薇,安心了许多,“那就麻烦你在旁边侍候着了。”要她自己一个人和这恐怖的刀疤男继续共处一室,那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让人害怕。
“是。”浅薇笑了一下,余光看了被小红描绘得像魔鬼一样的男人,确实长得有点对不起人民大众的说,但应该没卡西莫多吓人,你想人家卡西莫多长那么畸形却那么善良,我怎么可以带着有色眼镜看长得不好的人呢!浅薇今天的心情很好,连带着,整个人也阳光了许多许多。
她对刀疤男友好地笑了一下,就算他性格扭曲也不是他的错吧,话说如果她一直被人用有色眼镜对待,她指不定现在就心如蛇蝎了呐。
米修,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可是想不到会是在这种地方。刀疤男回了个淡笑给浅薇。刚才她和小红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对浅薇的感觉又好了几分——都已经到上限以上了。
这个笑……浅薇不禁打了个冷颤——好恐怖啊,她不是什么菩萨,虽然想着不可以歧视别人,但还是会怕怕的啊。不行,得转移注意力。
浅薇转着眼,目光扫遍了云娘房里的一切,独独将刀疤男忽视。诶?那个黑不溜秋的箱子跟这屋子太不协调,云娘虽不算什么大家闺秀,但她也是怡红院的当家花旦,每天有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来她这儿下棋喝茶,照例来说闺房里应该都是精贵之物,为什么会有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箱子?而且那黑箱子的锁看起来却精致无比?
刀疤男顺着浅薇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个黑箱子,但他并未有多少疑虑,他并不知道云娘是白月半的相好,而且他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在云娘这儿找到线索,而是为了方便偷听而已。不过她还是怕他的……这让他有点不爽!
一个时辰后。
“小修。”小红极不情愿地走了进来,“恋蝶姑娘在找你。”
“知道了。”浅薇呼了口气,“既然小红来了,我家姑娘又在找我,那小修就先告退了。”
云娘点点头,笑着说:“你去吧。”
“小红,我有点事情想麻烦你,你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浅薇友好地笑道。
“嗯。”刚才她才情浅薇帮忙来着,小红不好拒绝。
浅薇将小红拉到僻静的地方,紧张兮兮地问:“小红,我刚才看到云娘姑娘房里有一个黑箱子,不仅不雅观,而且那黑箱子散发着妖气啊!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将这种不祥之物放在云娘姑娘房里?”
“还能有谁。就是那白大人呗。”小红嘟着嘴,“白大人那么有钱却送了个破箱子给姑娘,还嘱咐姑娘要看好,真是太小气了!”
是这样啊,说不定是重要的线索啊,要跟风笳夜说才行。
她为什么要问小丫鬟那个问题?刀疤男微皱眉抿了一口茶,重任在身,他没去多想。
啊,在睡了啊?浅薇一‘下班’便匆匆赶回房里,但进门才发现风笳夜已经睡下了。她进来他都没发现,一定是睡得很沉了。追查过程一定很难很辛苦,那个白月半狡猾得跟狐狸一样,黄崇又比猫还警觉,而木简瑾就整一个迷,听说来无影去无踪的。
明天早上再跟他讲吧……浅薇不忍心叫醒风笳夜。
可结果却是……浅薇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床上,可风笳夜已经离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没事没事,晚上再说吧。浅薇收起地铺,心情有点压抑啊。
“小修,你看我刚才跳得合格了吗?”恋蝶温柔地笑着,她对自己的舞已经很满意了,正是名师出高徒,她才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学会如此美的舞。
“啊?”浅薇回过神来,抱歉地搔搔头,“很好很好。呵呵。”
“你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要不要先去休息?”恋蝶担心地说。
“我没事。”浅薇鼓起精神笑道,“离百花宴只剩三天了,要抓紧时间练习才行。”
“小修,谢谢你。”恋蝶感激地握着浅薇的手。
“不要那么客气啊。”浅薇灿烂地笑着,“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们算是有缘啊。”
“呵呵。”看着浅薇,恋蝶也笑了。
是啊,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风笳夜,我从异时空来到这里,两次都砸在你身上,这是修了几世几年的缘呢……但结果却只能是有缘无分吧……
咦?今天那木简瑾怎么没带那条恶心吧唧的白蛇过来?每天跟它大眼瞪小眼的,突然不见还觉得挺奇怪的。
“小修想银蛇了吗。”木简瑾笑着问。
“您老人家想太多了。”浅薇脸色淡淡。
“今晚银蛇在家里看家,明晚会来的,不用太想它。”木简瑾自以为是地说着。
“我听过看门狗,还没听说过看门蛇的。”浅薇很不客气地说,“而且还是只看门一天,难道您老神机妙算,知道今天晚上你家一定会遭贼?”
“小修真是天资聪颖。”木简瑾的脸皮依旧很厚,“今晚还真的有贼。”
“既然知道有贼你还出来?”浅薇全把木简瑾的话当鬼话。
“一日不见小修是如隔三秋啊,我怎么能因为家里遭贼就不来呢。”
“恶心。”浅薇摸着自己的鸡皮疙瘩。
“呵呵,那实话告诉你吧。”木简瑾满不正经的眼里透着杀气,“我是要那贼自投罗网。”
难道是风笳夜?浅薇的右眼狠狠跳了一下。
没人!昨晚的这个时候,风笳夜都已经在睡了啊!难道真的是……
不会的不会的……浅薇揪着心自我安慰,不要自己吓自己,风笳夜不会有事的,那个木简瑾只是在胡说八道罢了。
但一等再等,浅薇都已经到了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地步了,但风笳夜还是没出现。
“叩叩。”浅薇喜出望外——“殿下!”——但希望破碎后是满满的恐慌与失望……
“小姐,殿下有事无法分身,特叫属下来告诉小姐,还请小姐不用担心。”玄九尽量装出镇静的样子。
“殿下他……”浅薇咬着苍白的唇,“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玄九急急否认,“夜深了,小姐早点休息。还有,百花宴一结束玄一和玄二会来接小姐的。属下告退。”说罢‘嗖’的一声便不见了。
“喂……”看到玄九的反应,浅薇心里的不安又添了一层,风笳夜……
风笳夜,笳夜,笳夜……浅薇一,夜难眠……
“小修,你怎么了?”
“小修,你没事吧?”
“你这丫头在发什么呆啊!”
一整天,浅薇像是被抽了魂一般,浑浑噩噩,脑袋里满满是对风笳夜的担心。倒开水满了出来也不知道,走路的时候可以撞到墙,下楼梯的时候直接滚了下去……
那三个人居然红光满面的……浅薇看着木简瑾三个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心,拔凉拔凉的。
他们今天是有事情要商量的吧,从前木简瑾都会死皮赖脸地叫她给他倒酒的。浅薇竖起了耳朵听着,也许真的和风笳夜有关……
听不到啊!浅薇很郁闷,只好主动出击了:“木简瑾,你家那条看门蛇怎么没来?不会是昨晚看家时英勇就义了吧。”
“哈哈,小修关心银蛇啊。”木简瑾哈哈笑道,看得出他心里很高兴。
“您又想太多,我只是希望听到它被人炖成蛇羹的消息罢了。”浅薇不屑地说。
“那小修恐怕要失望了。”木简瑾骄傲地说,“银蛇是受了点伤,但调理几天就没事了。但它可是不辱使命,咬了那飞贼,这天底下只有我师父解得了银蛇的毒。那飞贼命在旦夕咯。”
黄崇似乎也是高兴过了头,居然毫无顾忌地说:“风笳夜居然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看来外界所传的什么翼轩王智勇双全,足智多谋,都是唬人的。”
真的是……风笳夜?浅薇的心一抽,连呼吸都失去了控制。
木简瑾听到黄崇的话,整个脸变得超严肃超严肃。
“公子?”黄崇心惊胆战,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什么教主会突然变脸?
“我们都上了风笳夜的当了。”木简瑾忽而淡然道,“好一招声东击西。我想风笳夜已经得到那批解药了。”风笳夜真的不简单,看来自己是小看他了。
“什么?”黄崇吃惊不少。
“先到白府,再到大烟帮,故意露出马脚,暴露行踪,假装是在找花名册,为的就是把我们全部的注意全都放到他身上。而真正的目标就是我们的那批解药。不过,我们只是损失了钱财而已,但他可是陪上了一条命,他中了银蛇之毒命不久矣了。”木简瑾抿了一口茶,“现在大烟帮已经无用武之地了,先休息休息吧。”
“公子……”黄崇还想挽回什么,毕竟大烟帮是他多年的心血啊。
“好了。”木简瑾威严地说,现在旁边有外人,不能多说什么。
风笳夜你个大笨蛋!浅薇差不多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她厌烦地看向木简瑾,却看到他正向白月半使眼色,白月半则是很确定地点点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浅薇是把这奇怪放心上了。
木简瑾使的那个眼色……是在询问,在确定?确定什么?事情有没有办好?然后白月半给了肯定地答案……为什么是向白月半使眼色而不是向黄崇?那应该跟大烟帮没什么关系,那么是……跟朝廷有关系……
本王正在追查与大烟帮暗中勾结的朝臣名单。
是这个原因吗?不过既然风笳夜有到白月半的府邸查过,绝对不会只是做样子给木简瑾看,而且白月半很镇定的……是没查到吧,那么,白月半会将花名册藏哪里呢?会不会是给云娘的那个黑箱子?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要去证实。况且白月半的家财都是取之无道的,放在云娘那儿说不定会连累到云娘呢。嗯,决定了,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一个字——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