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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赵府

“年夫人深明大义……叫朕甚感欣慰的同时,更觉惭愧了。”我注视着女子的眉眼,扬唇轻笑。

“皇上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女子一听,不禁瞪大了双眼,“您是一国之君,考虑的事情可比贱妾这一介妇人要多得多啊!”

我但笑不语,也不去管对方有否准确领会了我的意思。

“这些天,子衿还是得麻烦你。”过了一小会儿,我将手中的襁褓交给年氏,“还有小年糕,这阵子就让他住在宫中吧。他爹不在府中,让他一个人呆在府里,朕也觉得不放心。”

“谢皇上关心,贱妾遵旨。”女子抱着婴孩,向我福了一福。

“小年糕,皇帝姐姐还有事要做,你留在这里陪着娘亲,帮娘亲照顾小弟弟,好吗?”视线从女子的身上转移到孩子的脸上,我弯着腰轻抚了他粉嫩的脸颊。

“好。”小家伙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应承下来。

我冲他温柔地笑了一笑,站直了身子,用指尖轻轻刮了刮子衿的小脸,对年氏道了句“朕走了”,便在其恭送声中,转身离开了清心小筑。

自此,我关心的只有三件事:一是辰灵的恢复情况,二是前方的敌情战报,三是子衿的日常生活。

然而某一日出宫去程府探望的路上,我却意外路过了一个地方。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我本在马车里坐得好好的,忽然伸手掀开了侧壁的车帘,漫不经心地看着车外的景色——偏偏就是这短短一分钟的工夫,我无意间看到了一块写着“赵府”二字的匾额。

如果那额匾的两边没有系着白布,我大概就不会想起什么。

可是它系着,并且就那样直愣愣地闯入我的视野。

这世上,真的存在这么巧的事。

听到府内依稀传出的哭声,我难免心头一紧,再也不能无视近在咫尺的现实,我随即让驾车的飞檐勒马停车。

我下了车,见日光直照在脸上,迅速前来伺候的出秀本欲替我打伞遮阳,却被我示意退下了。我仰着头盯着那两个金色的大字看了一会儿,起步亲自上前,敲开了那漆黑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有些年纪的老人,他披麻戴孝,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我片刻,显然并不知晓我的身份。

确信了自己的推测,我直接告诉来人,自己曾承蒙赵老大夫照顾,想入府祭拜。

对方闻言哀叹着摇摇头,见四下无人,沉着嗓子婉拒了我——理由是,他家老太爷是从皇家抬出来的,不便接受外人祭奠。

“姑娘的好意,老朽代老太爷谢过了。可是……”老人顿了顿,再次谨慎地望了望四周,“姑娘还是朴要惹祸上身吧……”

“那如果……下令把赵大夫遗体送回赵府的,就是朕本人呢?”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老者,语气平静地反问。

那一瞬间,老人是震惊的。

他当然无法预料到,堂堂的一国之君会亲自登门,并站在他的面前。

所以,他花了约朴二十秒的工夫,才得以消化上述事实。

在他如梦初醒的跪拜下,我留下一句“起来吧”,便面沉如水地推开赵府的大门,不紧不慢地向内走去。

府里的院子并不宽敞,走了没几步就可以望见设在前厅的灵堂。在那里,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正跪了一地。越是走近,越是可以闻见纸钱燃烧的烟味,也越是能够听清抽抽噎噎的哭声。

这时候我发现,我比自己预想的更为镇静。

我居然能一脸坦然,迈着坚定的步子,在飞檐与出秀一左一右的跟随下,毫不迟疑地跨入灵堂。

纷纷察觉到有人靠近,一部分赵家人面带泪痕抬起头来,错愕的视线渐渐汇集到我三人的身上。

“管家,这……”其中一名中年男子疑惑不解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我的身后,同时站起身来,“不是关照了,不可让外人入府祭拜的吗?”

“二、二老爷……”不知何时已然追上我的老管家慌慌张张地走到说话人的身侧,弓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应声,“是、是皇上驾到了!”

他不敢说得太大声,但显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话——众人闻言几乎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注目于我。

“草民叩见皇上!”终于,一行人相继还魂,原本站着的跪下了,原本跪着的都惊慌失措地把脑门磕在了地上。

“平身。”我扫了他们一眼,就径自目视前方,“出秀。”

“是。”出秀是个机灵的侍女,听闻呼唤,她立刻就走上前去,取了三炷香,替我点燃了,平稳地交到我的手中。

我默不作声地接过,站定在棺木前,低眉拜了一拜,然后由出秀替我上了香。

在这一过程中,整个灵堂鸦雀无声,赵家无论男女老少,皆纹丝不动地呆在原地——别说像我现身之前那样哭泣了,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然而,正当我无意多言、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意外却不期而至。

“你这个害死我太爷爷的坏人,凭什么到我们家来?!”

一语毕,满室惊魂。

我猛然侧身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尚未满十岁的男孩——他正哭得泪流满面,红着眼眶仰视着我,那愤恨的眼神,别无他指。

我亦瞪大了眼,一动不动地俯视着他写满悲愤的双眸。

“皇上!”直到那男孩身旁的年轻妇人猝不及防地将孩子拽到地上,自己则魂飞魄散地匍匐于地,“犬儿年幼无知!犬儿年幼无知!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其他人也相继从惊恐中缓过劲来,皆是双膝触地,额头贴着地面瑟瑟发抖。

唯有众人眼中那已犯下滔天死罪的孩子,是在长辈强力的按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俯首在地。

诚然,仅凭他方才的一句大不敬之言,就可为他全家带来灭门之灾。

不论义理上孰是孰非,他都已是祸从口出。

这一点,每一个赵氏子孙皆了然于胸,是以,他们个个恐惧得浑身颤抖。

只是他们不会想到,下一刻,我竟然一言不发地走向了那个出言相斥的孩童,随后在他的跟前慢慢蹲下了身子。

我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左臂,令他站起身与我面对面。

“刚才那句话,是谁告诉你的?”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看似波澜不惊地发问。

“没……没有人告诉我!”男孩似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作答时的声音已远不及适才那般洪亮有力,可他仍旧胆敢直视于我,眸中盛满了倔强。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同样毫不回避他又恨又俱的目光,我这般追问。

“皇、皇、皇上……犬、犬儿……”一旁的妇人已然吓得魂不附体,却还是强撑着想为她的孩子辩解些什么

“朕问的是他。”然而,我只想听孩子亲口回答,故而直接打断了女子的话。

“你……你……你不要为难我娘亲!”

“朕没有为难她,朕是在问你话。”

“因为……因为太爷爷是去替你们治病才会没了的!”男孩咬紧了嘴唇,突然一口气说出了一句话。

话音落下,他已脸色发白,但却强忍着惧意,与我四目相对。

我看着他满脸的泪痕和通红的双眼,鼻子倏尔一酸。

他的指责,我竟无从反驳。

从字面上而言,他说得一点没错。

可是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又岂是他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能够明白的?

思及此,我对着他扬起双唇,眼中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三分湿意。

“孩子,记住,害死你太爷爷的,不是朕,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是仇恨……和猜忌。”我顿了顿,愣是让自己露出浅浅的笑意,“所以,不要轻易去恨一个人。”

他依旧直愣愣地凝视着我,似懂非懂。

我松开了握着他臂膀的手,不徐不疾地站了起来,侧身面无表情地抬高了下巴。

在赵氏满门惊魂未定的跪拜之中,我一步一步迈向了赵府的大门。

跨出那道们的一刹那,一滴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滑落。

我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

阳光,好刺眼。

我低头收起情绪,一声不吭地坐回到马车上。

见了辰灵,刚才的一切就都未曾发生。

这一想法,令我哑然失笑。

原来一个人在经历了重大变故的洗礼之后,可以变得这样坚强而又冷酷。

可如若不然,面对亡故者的灵柩与灵堂,面对他伤心欲绝的家人,我又何以做到“安之若素”?

我自嘲地笑了笑,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不久,程府到了。

我若无其事地下了车,如愿见到了我想见的人。

美中不足的是,他正在丫鬟的搀扶下满地走。

“怎么下床了?!”推门目睹了上述景象,我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辰灵的身边,顺理成章地挤掉了丫鬟的位置。

“在床上躺了十多天了,身子骨都僵了。”面色苍白的男子朝我笑了笑,被我硬是扶着往床的方向挪动。

“那也不能贸然下床啊!你的伤还没好呢!”不由分说地把他扶到了床上,我急切地反驳着。

“动一动,好得快。”由着我服侍他躺下并手脚麻利地替他盖好薄被,他气力不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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