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多钟,天气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能见度不是太好,奔驰车行驶的速度一直控制在六十多码。
“师姐,真的没什么危险,你干嘛非得跟着我呢?”
聂光明再一次无奈地向师姐解释道。
穆岚冷着脸道:“没危险需要动用三辆矿车拉人?许文和亲自带着自家的护矿队出动?”
聂光明哑然无声,随即辩解道:“我就是以防万一,让他撑下场面。”
“还糊弄我!知不知道当时如果起了冲突会有多危险!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穆岚气恼地道。
“不至于的,实在不行我就把和赵家的关系告诉孟飞龙,他铁定不敢动手的。”
“你不是很有钱吗?干嘛冒这么大的风险,用这种手段来解决?”
聂光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道:“就是想给咱们家武馆出口气而已,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
穆岚的心被深深地触动,她没想到聂光明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是了她家的武馆,或者说是为了她。
“其实,孟飞龙也没那么坏。”
“啊?师姐你为什么这么说?”
穆岚轻轻叹口气道:“孟飞龙的传销团队解散的时候,他跟我妈说过那都是骗人的,还分了不少钱给她。”
“但是师娘已经被洗脑了,听不进去对不对?”
“没错,后来他知道我家里过得不太好,曾经三番五次的上门送钱接济,都被我爸给赶了出去。”
听完她的话,聂光明苦笑着道:“我昨天可是逼着他自抽了十几个耳光呢!”
“什么!”穆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聂光明道:“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日后他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再给他找补回来就是了。”
穆岚忽然捂着嘴笑道:“他是罪有应得,他这些年做的坏事数都数不过来。”
她目光闪烁着道:“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好吗?张师兄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金色的光球出现,融入身体里。
聂光明喜道:“没问题!”
付出总会有回报的啊!二师兄你的耳光没有白挨!
车子缓缓停下,司机小吴道:“老板,嘉德投资公司到了。”
“师姐,我们下车吧。”
“嗯。”
聂光明看到门口的停车位上,有辆眼熟的江淮商务车,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穆岚奇怪地问。
聂光明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些往事罢了,以前我还坐过这辆车呢。”
他见旁边听着的是辆奥迪A6L,叹道:“看来小马哥也发达了。”
二楼的窗帘晃动了下,过了不到一分钟就有个光头男子大踏步从走下了楼梯。
“聂少过来啦,欢迎欢迎。”小马哥热情洋溢地道:“快里面请,咱们有话进去说。”
他身边有个又矮又瘦的四五十岁的男子,长得面目猥琐,但是穿西装打领带,鼻梁上还架着副金丝眼镜,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聂少大驾光临,嘉德投资实在是蓬荜生辉啊!”他客气地招呼道,一张嘴就露出了参差不齐的黄牙。
聂光明总觉得他有点眼熟,问道:“马老板,这位是?”
“我是公司的理财分析师,兼职投资顾问陈立诚,聂少你好。”他伸出干枯细弱的右手道。
“你好。”
小马哥回过身来道:“二位快请进,我已经让秘书泡上茶了,咱们坐下慢慢聊。”
聂光明拉着穆岚的手,对方轻轻挣了下就没再反对,两人像是普通情侣一样携手进了投资公司的大门。
不出所料,大厅里面除了摆放的一人高的两只花瓶,还有几株盆栽,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
墙壁上贴着大幅的广告宣传语,中间最醒目突出的是‘年收益率20%’。
小马哥领着他们到宽敞的经理办公室坐下,有个身穿OL装,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为他们端上茶水。
“聂少你可是我的大恩人呐!”小马哥感慨地道:“当年若不是你的当头棒喝,恐怕我现在还在外面瞎胡闹呢,哪儿有今天这番光景。”
聂光明简直无语,这句话槽点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陈立诚恭敬地道:“马总你是大器晚成之相,早晚要成就大事的。”
小马哥略带得意地道:“大事不敢多想,最近公司发展势头一片大好,营业额几乎翻倍的增长,若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公司在A股挂牌上市,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聂光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问道:“马老板,你的野心不小哇!”
“做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小马哥慷慨激昂地道:“我做的时下最火热的屁吐屁产业,而且是线上与线下互相结合的‘互联网+’模式,这是未来的行业大势,我们公司已经站在了这个风口浪尖上,下一个马云,下一个……”
“行了行了!”聂光明赶紧挥手打断他道:“我今天过来不是听你吹牛皮的,有正事要说。”
小马哥脸色不虞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看看营业流水账,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陈立诚也吹捧道:“马云、马化腾都姓马,现在就差老板你来凑足第三架马车,方能成就万世不易之基业。”
聂光明拍着脑袋道:“我总算想起来了,你不是立交桥下算命的陈瞎子嘛!怎么现在又是分析师又是顾问的?”
陈立诚脸上一红,道:“聂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穆岚放下茶杯道:“没错,就是你!我妈以前找你给我看过手相。”
陈立诚尴尬地道:“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你们说的应该是他吧,我可是正经的金融学院出身,怎么会去干摆摊算命的营生。”
小马哥为他开脱道:“陈顾问是我请来的高人,他在投资理财方面是非常专业的人才。”
聂光明站起来道:“你们一个是混黑道的大哥,另一个是算命的瞎子,现在混在一起放高利贷,还跟我扯什么屁吐屁?”
小马哥急道:“我这是工商局注册的正规公司,绝对不是高利贷!”
“不是高利贷?那我问你,柳兴国在你们这里借了三十五万,怎么连两个月都不到,就变成了四十六万?”
小马哥苦着脸道:“聂少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柳兴国他借的分明是四十万!”
聂光明一愣,柳姨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说谎,难道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陈立诚解释道:“聂少,我们嘉德投资是民间融资公司,借贷是有手续费的,那五万已经被当做手续费扣除了。”
聂光明怒道:“还说不是高利贷?这不就是九出十三归的把戏吗?”
“此言差矣!”陈立诚摇头晃脑地道:“行有行规,全华国的投资公司都是这样,又不是单我们一家。况且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借贷人也都清楚,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情。”
聂光明冷声道:“我不管你们这是行规还是高利贷,马老板,我就问问你柳兴国的债务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小马哥迟疑了下,道:“按理说我们是正规公司,既然有了合同,就应该按照合同里规定的来执行。”
见聂光明脸色不对,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聂少你对我有大恩,怎么着也得为你破次例。这样吧,只要他把本金还了就行,就当是我私人借给他的。”
“三十五万?”
“当然是四十万。”
“呵呵。”聂光明冷笑起来,道:“看来我上次说过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今天我就替齐东市的父老乡亲,除了你这个祸害!”
“你要干什么!”小马哥吓得站起来躲到老板椅的后面,他面色惊惶的道:“我现在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你可不要乱来,小心我报警!”
穆岚赶忙拉了他下,道:“光明你坐下,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聂光明暗叹一声,师姐你就看不出来我是在做戏吗?
被她连拉了几下,聂光明才不情不愿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马哥舒了口气,他以前就怕聂光明,昨天小弟给他汇报了在柳家看到的情景,心中更是觉得对方高深莫测,哪敢轻易得罪。
“聂少您别着急,我们可以再商量嘛!”陈立诚好言好语地道。
小马哥点着头道:“那聂少您说怎么办?”
“我说?”聂光明声色俱厉地道:“我要是说,一分钱都不想还,你待怎样?”
“那怎么行!这都是投资人的血汗钱,可不是我自己的啊!”小马哥惶急地道:“被他们知道了,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聂光明还想再恐吓他几句,穆岚却抢先道:“我们只还三十五万,你答不答应?”
小马哥跟陈立诚交换了几次眼神,叹口气道:“行!聂少您都发话了,我哪儿敢不答应。”
聂光明转过脸去,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陈立诚躬身哈腰地道:“我这就把借贷手续拿来,聂少您稍候。”
十几分钟后,聂光明跟穆岚两人被小马哥送到公司门口。
待他离开后,聂光明抱怨道:“师姐,那个坏东西干嘛还得给他钱?”
“本来就是借的钱,哪有不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