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光明措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好在门缝十分窄小,尹月夕泼的水又不多,倒是没有淋湿了他。
尹月夕冲着大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用一块干净的布幔包在身上,躲到看不见的角落里去了。
聂光明抹掉溅到脸上的水珠,脑海中依旧在回味那极具美感和冲击力的画面,久久不能自拔。
有的女孩子乍看上去很美,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积少成多之下,本来就算相当喜欢她也会变得渐渐冷却下来,甚至会发展成讨厌或者敬而远之。
而有的女孩子属于那种看上去就很漂亮,接触下来发现人家不光脸蛋好看,性格和为人处世更有讨喜之处,从而变得对她越发着迷。
尹月夕无疑属于后者,聂光明最早对她只是出于一种对美丽生灵的追求,但是随着交往的加深,他越是了解尹月夕就越喜欢她。
勇敢、坚强、敢爱敢恨、有决断、懂得付出,种种优点简直说都说不完。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她!
女人洗起澡来总是很麻烦的,即便只有小半盆水擦擦身子,尹月夕也足足用了接近半个小时。
“月夕,好了没有?你再不出来我可闯进去啦!”
聂光明守在大门外,有点不耐地喊道。
吱呀一声,神堂的大门被打开,尹月夕身上的衣装已经打理整齐,只是脸色有点发白,看样子冻得不轻。
聂光明心疼地道:“我早说给你多烧点热水了,你偏偏不听。”
“哼,别提你那蹩脚的借口了,你那点花花心思我还不知道?”尹月夕的嘴角轻轻上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聂光明顿时语塞,他一开始还真是打的这个主意,而且也确实付诸了行动,自然无从辩驳。
“月夕,你真美。”
看到她刚刚梳洗过的娇美容颜,聂光明由衷的赞叹道。
“这还用你说!”
尹月夕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仰着小脸得意地道。
聂光明不由地笑了起来,“再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我吃掉。”
“你……”尹月夕羞急地道:“少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给我做饭去,我饿了。”
“咦,月夕,我发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聂光明捏着下巴道:“在你家的时候,不是一直都是你照顾我来着,怎么现在变化这么大啊?”
“本小姐天性如此,好吃懒做,爱指使别人,你现在才知道,晚啦!”尹月夕做个鬼脸道。
聂光明摇摇头,不再跟她斗嘴,夕阳洒下了最后一抹余晖,很快天就要完全黑下来,在没有灯光的情况下做点什么都不方便,还是抓紧点时间为好。
他脱下外套披在尹月夕的身上,淡淡地道:“多穿上点衣服,别着凉了,我去生火做饭,等火烧起来我叫你,你再过来烤烤火。”
尹月夕的嘴角弯了起来,她对聂光明的表现十分满意,看来自己没有挑错人。
虽然聂光明背回来的东西看上去很多,但是真的用起来的时候,还是非常拮据。
食材就那么几样,甚至连个厨房都没有,更何况聂光明也并不精于厨艺,这顿晚餐的滋味可想而知。
傍晚七点多钟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守在火堆旁,每人手里捧着一个饭盆,吃着缺油少盐的饭菜。
“怎么,不喜欢吃吗?先忍忍吧,过了这两天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
聂光明见尹月夕的筷子在碗盆里杵来杵去,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连忙出声宽慰道。
“不是。”
尹月夕露出个笑脸,“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咱们在这里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聂光明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随口找的借口,但是这都不重要,不能给予她好的生活条件,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寻找我,我们的主要是薛雷那边的人。班德洛毕竟是个外国人,即使他背后的势力再强大,也不敢在华国光明正大的行动,现在这个当口上,他们不会贸然行动。”
聂光明心里明白,不管是谁找到自己,恐怕今后都别想得到自由身。薛雷还要好一点,起码他代表的是政府一方,或许里面有很多阴暗的交易,但是绝不会吃相太难看。
而班德洛的一方人马就不好说了,手下有着伽罗佩这样的杀手组织,亚洲前十的黑蝎子在班德洛嘴里只是个随意可以丢弃的小角色,难以想象这样的组织会有多大的实力,他们背后所图肯定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尹月夕放下筷子擦擦嘴角,道:“光明,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你想好了没有?”
聂光明咽下口中的饭食,抬头道:“先离开了齐东,然后往东去,找个港口想办法找条船溜上去,咱们去华国的南方,最南边的那种。”
“啊?为什么啊?”
尹月夕忽然记起聂光明曾经说过自己的怪梦,惊讶地道:“你不会是想去找自己的出生地吧?”
“也不算出生地吧,可能是我长大的地方。不去找找看的话,总觉得心里有点遗憾。”
聂光明始终对那个梦耿耿于怀,如今种种线索串联起来,再加上班德洛的出现,他父母被害的事情几乎被坐实。
而那个在梦中挥手向他跑来,最后被机枪子弹打中身体,死状凄惨无比的应该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不知道父母做了什么,才会惹得对方出动直升机追杀,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不过追寻真相的意念,早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撼动。
尹月夕紧紧抿着下唇,她的心里是有几分不赞同这个想法的。
在她想来,既然他们已经从风暴漩涡中逃离出来,自然是要放下所有的一切,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利用手中的钱财过上平淡如意的生活,或许过个几年十几年,说不定别人也就忘了他们,还可以偷偷地回来也未可知。
班德洛留给她的是深深的梦魇,和无法战胜的阴影,她再也不想与这样可怕的人物打任何交道,同样希望聂光明也如此。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说说看。”
聂光明吃了个八成饱,虽然口味不尽如人意,但是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见尹月夕一直抿着嘴不说话,明显心中有事的样子,他主动开口问道。
“没什么,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支持你。”
尹月夕思虑了半天,最终放弃了劝说的打算。
她不知道自小没有父母是种怎样的感觉,但是那一定很痛苦,大概就像自己瘫痪在床的时候没有区别,都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
或许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心愿,自己怎么能去阻止他呢?
一时间,各有心思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神堂里只能听到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摇曳的篝火带给人温暖,却无法祛除他们内心的忧虑。
有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这句话用在聂光明身上可是大错特错了。如今的他,正现在深深地苦恼当中,只是当着尹月夕的面,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和挫折,也要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这是十多年的生活历练教给他的经验。
“我吃饱了,你休息会儿,我把碗筷刷了。”
尹月夕不再像白天那样有心情说笑,也不再支使聂光明干这干那,主动揽过这项差事。
“我先给你烧点热水,用冷水刷碗太伤手了。”
聂光明也站了起来,抬步往后院走去。
尹月夕坐回到火堆旁边,心情忽然明朗了许多。即使有着再多的风风雨雨,有这样的男人陪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挂上了一丝笑意。
在没有手机电脑和网络的月老庙里,夜间的生活显然是乏味无趣的。
做完手上的活计,两人守在火堆旁,既不想谈那些让人败兴的话题,也想不出什么能让人轻松的事情。
良久,尹月夕轻轻叹了口气,“你困不困?昨天是你值得夜,今天换我来吧,等我抗不住的时候再叫你。”
聂光明的眼皮直打架,昨晚他根本没睡什么觉,白天又做了剧烈的体力活动,付出了大量的精力,早就有点支撑不住了,但是想到自身的危险处境,一直在咬牙硬顶罢了。
“我还可以,还是你先睡吧,我还能再熬一阵。”
尹月夕直接起身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胳膊道:“别逞强啦,我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说可以。”
聂光明不好意思地笑笑,顺从地站了起来。
“呐,桌子只有一张,我们挤挤勉强够用,反正一天了也没什么人过来,咱们还是先别管那么多,否则人家没找过来,咱们自己把自己拖垮了。”
聂光明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道:“你等一下。”
他接着火堆微弱的亮光,找出几个装着调料和香油的小玻璃瓶,依次在大门的内侧摆开,万一有人进来的话,很难不碰到它们。
“行了。”聂光明拍拍手回到供桌旁。
尹月夕笑了起来,“还是你有办法。”
放下一桩心事,聂光明也轻松了不少。
“傻站着干什么,快点上来啊。”
尹月夕已经整理好了简陋的床铺,回头冲他说道。
“唉!”
聂光明痛快地答应了声,翻身上了供桌。
寂静的夜里,他搂着尹月夕温软的身体,鼻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渐渐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