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齐东市,空荡荡的街道上一辆接一辆的警车闪烁着警灯飞速开往出城的各处路口。
薛雷坐在其中一辆指挥车上,面色凝重的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汇报。
齐东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了,找到一个会走会跑的大活人显然是不容易的,更何况这人还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
回到新建的穆家武馆,见到阔别已久的师傅后,穆天雄激动地老泪纵横,他也跟着撒下了热泪。两人在一起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吃饭的时候又陪着已经戒酒的师傅喝了整整一瓶白酒。
没想到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手下竟然打电话告诉他说聂光明不见了!
薛雷猛然惊醒,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个人守在门外,他又叮嘱过每五分钟进去看一次。人怎么可能不见了呢?那可是在十二层楼,足足有四十米高!
但是到了医院的病房翻遍了每一处角落,甚至连根本藏不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以后,人确实是找不到了。
手下告诉他说,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只有窗户开着,不过没见到绳索之类的攀爬物品,他们还用手电筒照着上了次楼顶,也没有发现有人从上面下来的迹象。
从上面走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只有往下了。
可是三人伸出头往楼下看了看,不由地感觉心虚气短。这么高的楼,又没有安全措施,怎么可能下去?
在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他们索性不再深究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到再说。
最后还是薛雷灵机一动,先回武馆把正失眠的穆岚叫了起来,询问了很多关于聂光明的问题,这才心中多少有了点底。
聂光明在齐东市生活在十年之久,从来都是默默无闻。但是过了今天,恐怕所有警察都会记得他的名字,因为他这些警察大半夜的不能睡觉,在上头的再三的催促下,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他的踪影。
“薛头,所有出城的路口都封闭了,按照你的要求每一辆出城的汽车都会拦下检查,肯定不会有疏漏的。”
警车停下的当口,西装男子缩着身体过来向他报告道。
“但愿吧。”
薛雷轻叹了口气,他可没有那么乐观。
在听到穆岚半遮半掩的讲述聂光明的过人之处后,他就认定此人也是个未被国安局纪录在案的异能者,而且似乎有着多项异能,怪不得上头对他看的那么重要。如果不是自己极力争取外加答应了很多不平等条件,恐怕这次的任务还轮不上他。
幸亏在师傅的严厉呵斥下,穆岚才没有跟着出来。想到当时她焦急无比的样子,薛雷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小师妹,你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恐怕是祸不是福啊!
因为聂光明的消失不见,闹得齐东市满城风雨。而他如今藏身的地方,恐怕别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齐东市远郊,月老庙中。
因为前段时间此处发生了杀人案,连时常过来巡视的业主也不怎么过来了。
神堂的大门被关的严严实实,木质的仿古窗户也被布幔遮盖起来,只有在近处在能够从缝隙中看到,神堂里面闪烁着摇曳不定的火光。
聂光明把找来的木椅在地上砸了几下,然后把小块的木头填在火堆中。
尹月夕双手抱膝,坐在从库房里找出的垫子上,默默地看着他做这一切。
“光明,我们不趁夜离开,他们肯定会把整个齐东市翻遍的。”
“那也不能现在走。”
看到火烧的旺了些,聂光明停止了添柴,把剩下的木料放在一旁。
“恐怕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拉网式的排查了,我们出去正好撞在了人家的枪口上,还是稍微等一等再说。”
“最着急的肯定是薛雷他们,但是他的关系都在燕京,本地的人手就算能调动,跟他也不是一条心。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慢慢松懈下来,那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尹月夕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做法。
“好点了没有?用不用再加点柴火?”
看到她冷得缩手缩脚的样子,聂光明觉得心里十分不忍。
“不用了,只是被火一烤,我有点犯瞌睡了。”尹月夕摇摇头,温和地笑着道。
“那你先睡吧,我在医院里睡了很长时间,现在一点都不困。”聂光明撒了个谎,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人守夜可不行。
“我把供桌般来你将就下,等天亮了我在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咱们得给自己做个小窝。”
听到他的说辞,尹月夕不由地笑了起来。
“说的好像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似的,我没那么娇气,以前我爸干包工头的时候,家里没人照顾我也不都过来了。”
聂光明却是一下子想到了尹东郡那里,也不知道女儿大半夜的跑出来,现在他该着急成什么样子。
本来让尹月夕跟着自己受罪已经够对不起他的了,如果再让人家担心,实在让他良心不安。
“月夕,你父亲那里……”
“我给他留下书信了,就放在卧室的桌子上。”尹月夕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聂光明也觉得有点好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留书出走的把戏,恐怕尹东郡发现后,又会暴跳如雷吧。
“光明,你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尹月夕忽然低着头小声问道。
“什么话?”聂光明一愣,根本就没想起她说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尹月夕用微若蚊呐的声音道:“你不是说要买个小岛吗?”
“呃。”
聂光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候她还提这件事情做什么。现下能够脱身已经是万幸,哪还敢奢求其他。
“我……我把……”
尹月夕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也不知道心中藏着什么秘密。
“光明,你爱我吗?”
“爱,当然爱!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让我不爱你。”聂光明真诚地回答道。
“比穆师姐呢?”
聂光明顿了下道:“多一点点。”说罢他埋下头,不敢正视对方的目光。
不得不承认,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如果尹月夕的分量在他心中没有加重,那才是会让人觉得奇怪,不过当着师姐的面,他可万万不敢说出来。
尹月夕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有多一点点,我就很高兴了!”
“那个,给你看样东西。”
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在内侧的口袋取出一叠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折叠起来的纸张。
“是什么?”聂光明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不过这个想法太大胆,他实在不敢相信,也不觉得尹月夕做的出来。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尹月夕脸上带着笑意,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递了过去。
聂光明拆开了严密包裹的塑料袋,里面是叠成四方块的打印纸,应该是不常用到的东西,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道。
聂光明心里突的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有点颤抖。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东西,这玩意儿说不定真的能换出一座小岛。
“股权转让协议。”
看到文件最上头的一排黑色大字,聂光明忍不住地小声念了出来。
“你怎么把它拿出来了?”
既是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还是惊讶无比。
“这是我的东西啊,我都不在家里了,当然要带着它一起走。”尹月夕说起来振振有词,实际上还是非常心虚的。
聂光明非但没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头都大了。
你也做得太绝了吧,那可是你父亲一辈子的家业,这东西是能随便动的吗?万一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会惹出天大的麻烦!
“我回家后就觉得你可能会想办法逃出来,然后前思后想,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躲起来,等过个十几二十年,就算我们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不定都认不出来了。”
尹月夕的话里透着丝丝的自豪,仿佛在为自己的思虑周全而得意。
聂光明无奈地苦笑,不夸张地说,只要有人愿意接手,把这份协议转让出去,能够让他们两个肆意挥霍一辈子。
可是,你爸恐怕要被你活活气死啊!
“我想办法把它还回去,手里的钱够我们花上一阵子了,以后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
聂光明把文件递还回去,语气严肃地道。
尹月夕一怔,语气微微失落地说:“你好像不高兴。”
“不是。”
聂光明怕她多想,便笑着说道:“我是怕拿了它,以后回来的时候老丈人不让我进门就遭了。
见他说的有趣,尹月夕也笑了起来。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既然爸爸把它交给了我,那么我自然有处置它的权利。”她身子往前凑了一点点,目光灼灼地盯着聂光明道:“我把它当成自己的嫁妆,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