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鉴发髻?”
“品鉴剑垣密匙?”
“先入为主,缓兵之计!”
范渭崇请白骓善留步,众人就感觉有异,听到问话后,略一思索,结合刚刚白骓善算是“被迫”挑起跟定远帮的仇怨,顿时恍然大悟。
白骓善说的是品鉴,那就包含鉴定,而待鉴定的东西是可真可假,而且品鉴的东西是发髻,不是剑垣密匙,这就令人更加疑惑,还有意义么?
打从洛清溪拿出剑垣阵盘,将十年前的那次截击事件大概道出,各方都已清楚,密匙发髻就落在白骓善手里。
当白骓善邀请众人前去东陌门“品鉴发髻”,各方以为是品鉴剑垣密匙,自觉忽略了品鉴的意思,思考如何在东陌门的品鉴大会上获取更多利益。
白骓善转身,没有回应范渭崇,盯着还在那装作认真请教,等待洛清溪解惑的祝天忘。
迫于剑垣阵盘可能被摧毁的压力,白骓善不得已发出邀请,只要阵盘还在,终究还是有机会的。
洛清溪既然要“交代”,决定将阵盘毁掉,那么就决计不会再将阵盘收回,更不可能护送去东陌门,而曲潮臻虽然在大陆四处云游,但不会有意愿卷入这种纷争,最大的可能就是,阵盘应该会“物归原主”,交到祁归疍手里。
从火黎帝国到凤翔帝国,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地,茫茫万里路程,以东陌门和百衡帮的实力,有太多下手的机会,不外乎十年前的剑垣事件重演。
白骓善非常肯定,各方势力均精力集中到以后品鉴大会,现在继续出手抢夺到阵盘的可能性不大。
除了五大宗,基本没有什么人能够从东陌门手里将剑垣发髻抢走,因此就算夺到阵盘,不外乎多些筹码,这些大门派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而作为十年前剑垣事件最大的苦主,祁归疍会继续趟这浑水么?
肯定会,以祁归疍的眼光谋算,相信会有跟白骓善同样的判断,至少能够凭借阵盘,在品鉴大会上多占些便宜。
至于路途风险,一般七镜宗师或者是小势力,也没有胆量去招惹定远帮,更何况是祁归疍亲自坐镇,随身高手肯定不少。
只要定远帮又将丢失阵盘,品鉴大会开不开得成还两说,就算开成,到时品鉴出个仿制品,又有何妨。
至于嫌疑,东陌门不是定远帮,想要质疑也需要实力,嘴炮有用,就不用拼命修炼,最后还是要用实力说话。
时间是最能消磨事物的无上利器。
剑垣密匙落在东陌门手里,等个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又何妨,时间终究会令人淡忘,东陌门也有足够的时间研究堪舆定位,暗中行事。
洛清溪侧眼看了下祝天忘,挥挥手,没有说话。
祝天忘浑不在意,装作没看到白骓善那暗藏杀机的眼神,趁机走到曲潮臻身后,站在他口中的“小舟子”身边。
既然已经开了头,众人都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稍微思索便清楚白骓善的打算,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冥顽不宁。
“白帮主,好算计,佩服佩服,嘿嘿嘿。”
祁归疍平静看着白骓善,不再带有一丝怒气,语气也显得非常平淡,不过皮笑肉不笑,讽刺意味十足。
险些又被白骓善带到沟里,东陌门和百衡帮联手,在半路截止定远帮,十拿九稳。
到时丢失阵盘,祁归疍想想都背后都有点发凉,就算不是最大嫌疑,终归又是脱不了干系。
“居然差点在同一件事上,差点连续两次栽在百横帮手上,到底是剑垣诱惑力太大还是我终究已经太老了?”
祁归疍想了想,转头看着依旧一副神游物外的祁影淳,忽觉不对,心里暗自凛然,看来这十年困境,多少已经影响到心境。
转瞬间,又成众矢之的,这回可就没那么容易打发了,白骓善恨得直咬牙。
连刚刚救了他一命的曲潮臻都摇摇头,看似已经不想再理此事,略为沉吟,道:“今晚本来是小徒要同洛先生告别,恰好遇上此事,本为息事宁人,不料适得其反,还请白帮主自决罢。”
说罢扬手,就要将阵盘抛出。
本来静静站在曲潮臻的小舟子,忽然开口,身体还没全长开,声音很还有点尖。
“前辈,我还没拜师呢,夫子。。。呃”
洛清溪和祝天忘同时瞪向小舟子,把他的话给咽回去。
祝天忘险些气得嘴都歪了,顺手就掐住他的胳膊,劲道应该不小,掐得小舟子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脸都揪成一团。
能够拜入“四大五常”门墙,等于将原本走不通的修行道路无限延伸,其他人还在羡慕看着这个走运的小子,他居然还在磨叽拜没拜师。
换了其他人,真是求都求不来的机缘,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各种眼神看着他,不少眼神甚至都带着狠狠的杀气。
看着曲潮臻闻言不怒反笑,在那笑吟吟摇头抚须,连要抛出的阵盘都停住,看样子似乎对这“小徒”相当满意,众人也就只能感慨同人不同命。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气氛稍显轻松,趁着曲潮臻还没有将阵盘抛出,白骓善赶紧出言。
“火烛军范渭崇范军师吧,传闻范军师算无遗策,协助郁将军镇守蒙昭城,闻名赫赫,幸会幸会。”
白骓善向郁金峦和范渭崇拱拱手,道:“鄙帮下属经常传讯,郁将军和范军师对鄙帮产业颇多照顾,鄙帮上下感激不尽。”
“曲前辈高义,援手之恩,在下不敢忘怀。”
转向曲潮臻,微微躬身,语气显得极为诚恳,接着道:“前辈不愿修行中人互相残杀,伤及无辜,在下岂能再起事端。”
白骓善开声吐气,扬声道:“剑垣密匙发髻乃近期所获,请众位到时莅临东陌门,共同商议剑垣大事。”
“今晚附近损失不少宅院,鄙帮明日派人修葺,损失财物鄙帮自会弥补,到时劳烦范将军派人协助。”
“前辈收得佳徒,晚辈在此先行恭贺,鄙帮备有薄礼,到时还请笑纳。”
白骓善说完,向曲潮臻抱拳行礼,不待曲潮臻回应,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即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事已至此,白骓善最后还是选择退让,光明正大将话挑明,实为无奈之举。
“祁帮主,洛先生,这剑垣阵盘?”
曲潮臻将手里的剑垣阵盘拿出,看着祁归疍和洛青溪问道。
“曲先生,剑垣之事,鄙帮恐怕。。。”
祁归疍不愿意继续蹚这浑水,但一直神游物外的祁影淳好像突然回魂了,接过祁归疍的话。
“父亲大人,这些烦人俗事,怎敢叨唠曲前辈。”
祁影淳向曲潮臻躬身行礼,对祁归疍道:“剑垣之事累我帮不浅,倘若就此退缩,岂不让修行同道耻笑。”
“定远帮风雨数百年,宵小之辈,无耻之谋,岂能乱我帮根基,剑垣阵盘,我帮义不容辞。”
此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落地有声,声音不大,也没都动用真元,却将声音清晰传到周围每一个人耳里。
逐渐走远的白骓善耳里也响起这段话,冷哼一声,脸色冷峻,脚步更加快速。
“好好好,哈哈哈。。。”
祁归疍被打断话,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开声大笑,连道三声好,似乎将定远帮颓丧之气清扫一空。
“祁少帮主修为大涨,未来可期,定远帮后继有人,恭喜。”
曲潮臻将阵盘抛出,向祁归疍道贺。
祁归疍将阵盘接过,笑意连连,向郁金峦和范渭崇拱手道:“此番多有劳烦,稍后再向两位答谢。”
“青溪,剑垣之事多有内情,这些天我们暂住城内,待淳儿境界稳固后再走,明日咱爷俩再叙。”
祁归疍和祁影淳,连同随身高手,尽皆退走。
剑垣之事暂定,暗中潜藏的各方人马也紧急退走,赶紧传讯,早作准备。
范渭崇临走的时候狠狠的瞪了祝天忘一眼,悄悄传声:“小子,瞒了老子这么久,走着瞧,你等着。”
祝天忘笑嘻嘻的看着他,挥挥手,意思是明天再说。
待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一高一矮两个人从附近冒出,正是书馆学生钟鸣昏和劳夕梦。
“夫子,就这样让白骓善那个混蛋走了?”
说话的是钟鸣昏,个子魁梧,比祝天忘高出半个头,很壮实,声音也很响亮。
“主要目的达到就成了,有些事是要相互妥协的。”
祝天忘开口道,“书馆已经没了,找地方落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