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慕千雁回过神来,有些嘲讽的轻笑一声,她何时变得这般傻愣起来,整个精神总是沉沉浮浮,隐隐约约的,也当真的可笑的紧。
摇了摇头,少年弹了弹衣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慢的踱步离去,却在下一刻,突然停下了脚步。
秀眉微微拧起,慕千雁循着声音望去,心里突然有一个隐约的感觉,那种感觉极其的强烈,让她不由得转过身去,慢慢朝着人潮拥挤的放下走去。
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布告栏前传来的。
“哎,原来是一个少年郎啊。”
“还穿着黑色衣服呢。”
“不知道犯了什么罪。”
“是啊,只是这少年郎是习惯穿黑衣还是就这一次呢?”
“哎哟,谁管这少年郎怎么样呢,管好自己吧。”
随着离人群越来越近,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变越发的清晰起来,这更加肯定了慕千雁刚才听到的并非幻觉,而是确实有人在谈论一个黑衣少年。
而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就是这些人口中正在谈论的少年,也许正是她……
不着痕迹的拨开人群,前方之人都自觉地围着那个布告栏形成一个半圆,好让后边之人清晰的看到告示上的内容。
那告示上画着的是一个人像……
而那人像,正是少年模样,头发竖起,眉眼干净普通,打扮的利落极了……
慕千雁的神色,猛然一凌,广袖一扬便似乎不经意的挡住了自己的脸,足尖轻点,便快速的脱离人群而去,转瞬不见踪迹。
而她又极其的巧妙的使自己袖子上的银色镂空边纹对着下方的人群,使那些无意间看到她的人的视线被一片银色的迤逦铺满,使自己的打扮不似符合画中之人的衣衫。
长风起,叶落菩提,残花悠扬的飘落,竟似迷了人的眼。
回到客栈之时,已是上午辰时,客栈内的一些住户已经起来了,也许是因着今天那个孙家大小姐孙若晴没怎么闹腾,客栈内一派和谐的热闹景象。
才一踏进门,慕千雁便见到掌柜的坐在桌子边上忙活着,微微颔首对着那掌柜的打了个招呼,慕千雁便快速的回了房。
因着她住在客栈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是都是在外面的,属于早出晚归的那一类,所以想必很多人都对他不怎么熟悉,出了那个孙若晴和上官轩,罗柯连三人之外,也就掌柜的对她的脸熟悉些了。
这三人倒是不必担忧,想必都不是口舌是非之人,掌柜的昨日冒险暗中告诉她关于柳绿的事儿,可以看出也是个仗义之人,怕就怕在那个嚣张的孙家大小姐孙若晴,一旦发现,肯定会大声嚷嚷,得意不已。
是以……
心中一计生成,慕千雁微微一笑,妖异的红唇慢慢的勾起一抹冷然。
“噔,噔,噔。”
就在这时,几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听这敲门的节奏频率和来敲门的时间,慕千雁心知是张无存他们来了,上前去开了门锁,让几人走了进来。
“公子,不知找我们有何事命令?”
方一进门,张无存便扯着嗓子问道,那脸上的笑容,爽快极了。
桃红柳绿则是安安静静的走了进来,小心的关了房门,对站在屋子中央一身黑色缎子长袍的少年抱拳行了一礼,便默默的站在了张无存的身后。
毕竟就算是在风浅墨身旁,她们两的地位手段也是远远不及张无存的。
“你们今天可有听闻什么消息?”慕千雁淡淡的扫了眼前的三人一眼,开口问道。
“消息?”张无存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眼前的少年是让他说关于欧阳府的消息还是什么的,直到注意到眼前之人凛冽的眼神,才回过神来,知晓慕千雁说的不是关于欧阳府的消息。
对于欧阳府的事情,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神情姿态,因为欧阳府根本不足为惧,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任务罢了。
至于桃红柳绿,则因为一上午都待在客栈里,是以什么都不清楚,也不做发言了。
“你们不知道么?”慕千雁没有理张无存,而是看向桃红柳绿,出言问道。
“奴婢一直都在客栈,不曾出去。”对视一眼,桃红柳绿齐声回道,有些疑惑不解。
听言,慕千雁点了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出去买四顶斗笠来吧,一顶我的,还有三顶你们带。”
这个任务布置的有些奇怪,倒是让这两个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自然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便自行退了下去。
看着房门慢慢的合上,慕千雁坐了下来,示意张无存也坐下,张无存毕竟出去过,她就不信张无存没有听到一丁点儿的风声。
然,倒是慕千雁高估了眼前之人,那告示贴的地方不算是引人注目,也不是人人都爱去凑热闹的,慕千雁能发现也是因为对关于自己的东西比较敏感,是以……
“咳,消息倒有一个,好像昨天夜里闹了鬼,街边上住着的一个女子晚上睡着睡着屋顶上有血滴下来了,然后冲出去后从天上掉下来一具尸体,一个行人也看到那尸体了,可是不知怎么的下一秒尸体就不见了……”
张无存说的兴味,连眼睛里都放出了光芒,别看他一个粗鲁的大汉,对这鬼怪方面的东西可是分外的喜欢,所以出门听来的也就这些玩意儿了,却不想,他没发现的是,眼前原本面上冷凝的黑衫少年,被他这么一说,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几乎可以与锅底媲美。
听着身前张无存的叙述,慕千雁只觉得心里无名一股火起,似乎有一道夜晚尖利的尖叫声在耳畔响起,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是了,昨天她离开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尖叫。
没想到第二天竟能疯传成这样,当真是荒谬之极!
“荒谬!”
一道冷叱声突然响起,一下子就打断了那汉子的滔滔不绝,脸色阴沉的可怖。
“有人在打我的主意,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收拾行囊离开吧。”慕千雁冷冷的看了张无存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身做起自己的事儿来。
她本来叫这些人来是想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这件事儿,问问他们的想法,不过既然都不知道,就按她的来吧。
慕千雁的话一出,张无存一下子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笑容和兴味的模样一敛,忙站起身来,冲着慕千雁行了一礼,便打算去掌柜的那里结了这几日的帐,回马车准备上路了。
就在张无存开们的时候,突然外边一声惊呼声起,然后两个纤瘦的身影冲进了慕千雁的屋内,看那面上模样似乎来得很急,气息尚未喘匀,眼底都有一丝焦急。
“公子……”
桃红柳绿将买来的斗笠递给了慕千雁,正要说什么,却见眼前少年摆了摆手,“我都知道了,所以赶快上路吧,还有,以后别那么急了,又不是逃命。”
说这话的时候,慕千雁的脸上有些不悦,刚刚这两人也太过心急,想必她们正要敲门的时候张无存也开了门,吓得两人惊叫了。
被慕千雁这么一训斥,两人心里都不由得一紧,低下了头去。
“好了,快去准备吧,到时候从后院出去,客栈后门的小路集合,你们出去后都把斗笠带上,我自然会易容。”
告示之上,把她的模样画的不甚详细,她只要稍稍改改自己的五官就成,原本若是就她一人的话根本不必担心会被认出,不过桃红等人根本不可能一一易容,若他们不跟在她身边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于他们和他几乎形影不离,若是因为身边随从的面貌而被人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她慕千雁不是怕被追捕,只不过是怕麻烦而已。
自己本身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够多,再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追捕令,岂不是无暇抽身?
现在这个季节已是临近夏初,窗外已经隐隐有了蝉鸣之声,却是听不真切,行囊打点妥当后,一身黑色缎子长袍的少年轻巧的跃到了床上,将东面朝向的窗户轻轻撬起,人影就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风吹落叶般,悠然无息,一切在正常不过,没有一人发现。
就好像她不曾存在在这个房间过一样。
客栈的后院里,掌柜的住的地方,隐隐约约传来浅浅的呻吟声,似乎十分痛苦,垂死挣扎一般的呻吟。
一个中年人匆匆从客栈的前厅走了过来,进了那传出呻吟声的房间内。
“夫人,夫人坚持住。”掌柜的进了房门,正见自己的妻子侧卧在床上痛苦的捂着左胸口处,那脸色蜡黄,唇色有些苍白发青。
这样虚弱的模样,让掌柜的心都开始抽痛起来,“夫人,夫人,夫人放心,刚刚有几位客官交了房钱离开,我这就给你去请大夫。”
捏着手里轻的不行的钱袋,掌柜的安抚着躺在床上极度虚弱的夫人,心里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