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物质重建的背后,都有精神作为强力的支撑。绵虒镇,作为具有悠久历史文化沉淀的城镇,如果仅仅注重物质上的重建,忽略了精神,特别是文化上的重建,这种重建的价值、社会效应肯定会相应降低,因此,绵虒在物质重建上,更加注重精神重建,特别是精神载体的重建……
一、承传古羌文化
2008年“5·12”地震后,全国上下都在紧锣密鼓,进行着一场空前的“抢救羌族文化”行动。在此前提下,四川省文化厅制定了《四川省汶川地震灾后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保护与恢复重建规划纲要》、《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规划纲要》等灾后重建规划,在这些规划中,保护羌族文化都被放在了第一位。作为羌族文化的故乡——汶川县——绵虒镇,为了进一步保护、传承和弘扬羌族文化,展示羌族人民的精神风貌,加快了汶川推动精神家园的重建。
2009年5月16日,羊角花开,樱桃丰收,地震后的第一个隆重的古羌文化节到来了。绵虒镇三官庙村的村民们载歌载舞,庆祝古羌文化节。县委书记青理东介绍说,举办震后首个古羌文化节,就是对羌族历史典故、民间习俗、音乐舞蹈、工艺美术、释比文化、服装饰品、礼仪节庆等的全面展示,凸现羌族独特的民俗魅力,传承和发扬羌族文化。青理东说,县委、县政府将全力保护民族文化、打造精神阵地、凝聚民族精神,为物质重建提供强大的精神支撑。在隆重的古羌文化节开幕式上,还启动了汶川县羌族文化保护体验区文化工程。六名羌族儿女被授予“羌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称号。群众跳起羊皮鼓舞、唱起羌歌,展示了羌族人民传统的祭祀活动,把古老的羌文化呈现在世人面前。文化节期间还举办了羌族传统感恩祈福莎朗晚会、传统文化作品展览、民间羌绣艺人技艺产品和羌文化产品的展示展销、民生工程项目展示、招商引资项目推介会等活动。对羌族古文化的承传与保护运动,就在绵虒镇轰轰烈烈展开起来。
国际生态安全合作组织成员对汶川古老的羌族文化保护,也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地震造成了地表生态体系的严重破坏,而生态的重建当然包括自然生态和文明生态。物质重建的困难并不可怕,但文明的火种一旦断裂则很可怕。他们建议,应该建立羌文化培训中心或学院保护羌文化,让年轻人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培养他们对本民族的自豪感。为此,汶川一方面在抓紧物质重建的同时,大力加强精神文化的重建。
二、羌锋村的灾后维护修缮
2009年11月9号上午,在释比老人王治升的浑厚悠远的羊皮鼓声中,绵虒镇羌锋村民居维护修缮实验工作举行了隆重的启动仪式。羌锋村在“5·12汶川大地震”中受到严重损坏,在“藏羌碉楼及村寨”(世界文化遗产预备目录之一)的灾后重建重大工程中,羌锋村落民居建筑的维护修缮是重要组成内容之一。为科学、系统地推进羌锋村落民居建筑的灾后维修工作,强力推进藏羌文化走廊建设,县委、县人民政府决定在整体施工进行前,委派阿坝州唯一具有羌族文物建筑修缮资质的施工单位——阿坝民羌建筑保护研究有限公司,组织羌族民间艺人,对羌锋民居村落的10户石砌民居和三座碉楼(一座受损、二座严重损毁)进行维护修缮的实验性工作。
根据工作安排,维修单位将首先对古寨巷道进行清理排危、环境整治。在整个维修过程中,文化管理单位将继续贯彻“尊重自然、尊重历史、尊重文化、以人为本”的文化遗产保护和抢救指导思想,精心组织,周密部署,全面有序地推进;严格落实修缮实验过程中“五定”工作方法(定时、定人、定责、定量、定事),与阿坝民羌建筑保护研究有限公司紧密配合并积极做好协调、监督工作,确保羌锋村灾后抢救修复工作有序、有效地深入开展。
随着维修工作的展开,羌锋村的文化遗产得到了强力保护,为继承人类优秀的文化承传铺开了前瞻性的道路。当我们在羌锋村的村落里行走的时候,修葺一新的村落,更加彰显了文化的底蕴,沉淀出悠久而广阔的人文气息。在这里,可以看到更加悠远的过去,也可以领略更加悠久的历史,仿佛还能看见大禹的身影,我们深信,任何一个民族的沉淀,都是从文化开始,都是从意志与毅力开始……
珠海绵虒情相连
生命的内蕴在情感与毅力的支撑下,一定会产生奇迹。灾难在顽强不屈的生命意志前面,总是被战胜。历史已经作出见证,时光已经写出答案。顽强不屈的绵虒人,在灾难面前选择了坚强,大爱无边的珠海人,在灾难面前挺身而出。当抽象的情感具象化的时候,伟大的爱就变成了伟大的能量……
二、重建规划,量体裁衣
绵虒这个美丽的小镇,仿佛淳朴的村姑躲在深山里。那场旷世的灾难,几乎摧毁了这个“大禹故乡”的历史小镇。灾难之后的重建,再一次找回了小镇的魅力。当我们在镇上四处转悠的时候,我们的感动是真诚的,我们的感慨是发自肺腑的。在这里,千里迢迢的珠海人,擦干泪水挺身而起的绵虒人,正努力寻找这个古老小镇的古老灵魂,正在重塑小镇的新生命。那天早晨,我们坐在镇上一家名叫“聚友豆腐庄”的小饭馆里,抬头,发现饭馆里的墙壁上贴的居然是绵虒小学的规划设计方案,以及绵虒镇灾后恢复重建规划。
老板娘看我们看得很仔细,急忙介绍说,每个到这里吃饭的客人看到这些规划图都很高兴。我们笑了起来,的确,任何人看着这样的规划都会很高兴的。吃了早饭,我们出去走了几条街道,来到了绵虒小学工地。看到工地前挂着这样一幅巨幅图片:双手高擎珍珠的珠海渔女矗立在绵虒镇新规划蓝图前;头戴斗笠、右手执长柄锸的大禹,昂然立于珠海香炉湾畔。这幅图片具有浓厚的象征意义,相隔千山万水的两地,竟然以这种方式紧紧相连。我们在这幅图片下站了很久,想象着遥远的古代,想象着小镇的未来。历史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东西,时光更加让人不可思议。任何一种灾难背后都会产生巨大的变革,这话确然。
据我们所知,2009年初,在汶川县的灾后恢复重建规划设计方案评选活动上,绵虒镇的灾后重建规划一举夺得总体规划、城市设计、单项设计及新农村村庄规划四项第一。获胜的原因在于,该系列方案具有整体性,重视民族和地域文化传承,可操作性强等特点。为了让绵虒镇重新焕发生机,重新恢复历史的文化沉淀与积淀之后所产生的巨大影响,珠海市市长助理、援建绵虒工作组组长陈仁福的基本观点是文化重建。陈仁福说,“旅游业、餐饮业、民俗用品制造等特色产业的发展,都离不开当地独有的文化。”这里有很好很厚重的文化资源,应该以此为根本点,再做纵深辐射。文化立镇是根本,文化修复文化,文化的品位更加彰显。
汶川建县制已有2119年的历史。在1952年之前的500年里,绵虒镇就一直是汶川的县城。绵虒古称寒水驿,是历代官府重要驿站。这座古镇,在很长时间内都是岷江上游的政治和文化中心。汶川的大禹遗迹主要集中在这里。时至今日,还有人习惯地称绵虒为“老汶川”。陈仁福带领珠海援建工作组驻扎绵虒之后,发现历史上的许多遗迹仍然在这里,有些保存得还比较完好。陈仁福说,绵虒镇原来保留有禹王宫、旧县衙和一小截城墙,禹王宫现在还在,尽管已经很破败。“我们的重建不是简单地打补丁,而是要量身订做。”正是在这样的理念之下,绵虒的灾后重建工作主要以恢复绵虒的文化重建为基调,绵虒古镇的重生应是文化的典型样本。陈仁福说,援建工作组在规划设计时,就重视建筑、文化的传承,为了这个文化传承,援建工作组的组员翻遍了这里的县志、文化史、建筑文化资料。在阅读史料的过程中,援建人员发现,“虒”是古代五大瑞兽之一,极具象征意义。现在,援建工作组在镇里四处寻找神韵较好的虒的图像,发掘其中的内涵。
陈仁福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援建工作组组长,热情接待了我们。在谈到绵虒将来的发展时,陈仁福拿起一幅绵虒灾后恢复重建效果图,指给我们看,陈仁福指着未来的绵虒中心——禹王广场——说,我们将精心打造禹王广场,彰显文化底蕴。禹王广场在原来的禹王宫的基础上,修葺扩建后,功能将是多方面的。今后这里既是跳锅庄的广场,也是紧急避难的场所。广场上,大禹的巨型雕塑昂然而立,与黄昏和黎明一起,看着这里每天的变化。禹王广场两侧,由学校、医院等组成的公共服务区依次排开,另一边是居住区。不远处,奔流不息的岷江绕着小镇缓缓东去,珠海渔女雕像就矗立在江边,与大禹的塑像遥遥相望,真正体现出两地深情。陈仁福说,这是珠海在这里留下的唯一的文化痕迹。我们看着远处,群山峻岭相间的远处,那里是大海,在大海的旁边,有一座美丽的城市,最中国最适宜人居的城市之一,那就是珠海。我们一定要撒下生命的奇迹,让重建在文化的底蕴里彰显华章,陈仁福说。
“我们在支援重建时,始终把民生、基础设施优先,并且始终把它们摆在第一位。”陈仁福说。在第一批援建项目规划中安排了绵虒小学、绵虒中心卫生院、汶川县福利院等广受关注的基础设施项目。第二批项目规划中重点打造公路沿线村庄的村容村貌,以及其他整治的项目。第三批项目规划中提出了镇区绵虒老街修复、修建纪念公园等。按照《汶川县学校恢复重建布局调整方案》的规划,绵虒小学将建成一所全寄宿小学,估算学生人数将逐步达到720人,并设立2-3个学前教育班。不久之后,一座设施完善、功能齐备、安全防震的中心小学,就将在这里崛起,绵虒的希望也将在这里诞生。
三、前瞻定位
按照国家“三年援建任务两年基本完成”要求,珠海对口绵虒恢复重建将于2010年8月全面完成。我们前后无数次在绵虒进出,在都汶高速公路上飞奔,常常听见群众的评价,无论是进入汶川,还是从汶川出来的人,他们说,绵虒真的越来越美丽了,以前还没有发现,现在走一趟,感觉一趟比一趟不同。当我们在那个晴朗如洗的春天,站在绵虒镇的禹王广场上,内心深处思绪万千。珠海援建工作组两年来的奋斗,两年来的心血,已经点化了这里的山河。他们与本地群众一道,在这里抒写出一曲曲人生美丽而辉煌的歌谣。
经过两座具有标志性的羌碉之后,大约五分钟,我们就到了绵虒镇区中心绵丰村。西边是川流不息的岷江水,裹挟沙石,汹涌着奔向远方。江的一边,紧邻滑坡,那场大灾难的创伤隐约可见。而在江的另一边,却又是另外一番乾坤,远远望去,绵虒城楼巍然矗立,端庄肃穆,磅礴中有凝练,雍容中有灵动。城楼下面,宽阔的路面,平坦笔直,路面两边,协调的格局配搭,一览无遗地昭示着生命的激情与希望。这条大道与珠海的东西走廊同名,援建工作组给这条道路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珠海大道。
大道连接着三处结点,城门东侧以虒兽造型为象征的绵虒纪念公园,西侧大禹广场,4.5米高的渔女雕塑的渔女生态公园。每当黄昏,夕阳镕金,清风催绿,大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指指点点,走走停停,或追述,或憧憬。夜幕降临,笔直的大道上,灯光璀璨,人影低回。绵丰村村长何光伦告诉我们,地震毁了家园,而珠海援建工作组建的新房,让周边环境不知道好了多少。何光伦说,这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道路好,闭着眼睛走路都不怕摔跟头,更重要的是,大家有了散步的地方,有了玩耍的地方,这条件不比大城市差。村居道路全部通上路灯,珠海援建让河谷乡村亮堂起来。
2010年4月26日,珠海投入资金1.02亿元,援建绵虒镇的16条市政道路已经完成,这16条道路都配备有照明、交通、绿化、管网、消防等市政设施,珠海援建工作组把这些市政设施工程,正式移交当地政府。现在,镇区已经由一个小村落发展成为生活配套较为完善、城镇格局十分完整的明珠小镇。而作为珠海援建工作组,剩下3个月的工作重点,就是继续发掘当地观光旅游资源,打造“大禹故里,西羌门户”的文化品牌。
石纽山山下已经竖起了一幅巨型广告牌,这里是珠海援建项目之一“大禹故里文化景区”所在地。按照市政规划,景区将修建占地80余亩的大禹祭台,成为继羌碉之后绵虒又一重要标志性的景区,而且是最大的景区。景区已经于2010年6月底完工,珠海援助资金投资4000余万元。除此之外,珠海投资299万元的横跨岷江的“人”字吊桥正横跨岷江。岷江两岸连为一体,为当地发展旅游产业打开了新局面。
我们到了渔女公园正对面的和平村,这个村子位于半山腰,是地震滑坡中田地受损最严重的村落。地震时唯一的小路都没有了,在当时上下山几乎没有可能,“是珠海援建工作组给我们修通了道路,住在山上的人下山也很方便了。”61岁的村民苏体春对我们感慨地说。我们看着全部硬化的水泥道路,平整匀净光洁,现在上山的道路,不仅只通到村口,还延伸到村里各组,甚至农户家门口。珠海援建小组成员温代贤告诉我们说,按照上级部署,援建单位的山路工程只需通到村口就可以了,但援建工作组通过综合分析后认为,要做就做到底,做到内心无憾,不能让山民走半截路,回到震前的状态。不仅道路要通,还要在每个高半山村落配一处文化中心、通一条门前路、修一条水源通道。到2009年12月底,绵虒所有高半山村落的道路全部重新通路,所有村落,都建设了安全饮用水工程和农田灌溉工程。在绵虒的14个村落里,河坝区分布只有6个村落,8个是地处高半山的高海拔村落。由于山高坡陡,震后地势变化,援建难度大。2008年8月珠海援建工作组援建绵虒以来,山上山下的民生保障工程却同步推进。民生工程也因此成为珠海援建最先落实,最先交付当地的项目。
四、珠海标准与珠海情怀
在绵虒镇与羊店一二号桥梁之间的岷江岸边,是刚刚建成的羊店村。崭新的格局,体现了一种无声的人文关怀。该村的前生,在高半山区,震后整个村落受损,村民全部迁徙到山下。按照重建规划,村子靠在江的一边,而靠江的一边,必须要修建530米长、数米高、数米宽的江堤,否则迁居山下的村民仍会遭受岷江大水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