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彻悟的程度恰等于他所受痛苦的深度
林语堂博学多才,却独辟蹊径,坚持用英文创作;林语堂一生风流多情,却最终只守在一人身边,他漂洋过海,却始终挂念家园。林语堂以英文书写而名扬海外,他把“humor”译为“幽默”,至今一直沿用。
少年求学经历
林语堂生于公元1895年,林语堂出生的时候,中国正处于甲午战争失败的时期,清政府签订了卖国的《马关条约》,那时的中国正在滑向殖民地与半殖民地的深渊。然后,光绪帝想改革维新,发展国家经济、增强军事实力,但不幸的是,维新变法只不过维持了区区百日,便遭到清政府的镇压,戊戌六君子中有的被砍头,有的流亡海外,中国的形式很不乐观。
林语堂的父亲是个牧师,是个开朗的见过世面的乐观派,而且林父讲话幽默诙谐,常常能逗人发笑。林语堂受他的影响很深,他在后来的《我的童年》中说:“童年之早期对我影响最大的,一是山景,二是家父,那位使人无法忍受的理想家,三是严格的基督教家庭。”
外面世界的风云变化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偏安一隅的县坂仔村。坂仔村四周皆是山,这里是青山环绕的肥沃盆地。
林语堂在这样的地方无忧无虑地生活了10年。那时林语堂的二姐对他很好,常常带他去山外的世界看看,在学校中,林语堂二姐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甚至和林语堂约定一起去大学读书。林语堂的父亲也常常教他们诗歌、古文,还有些普普通通的对子。
然而那时对于女子,人们还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他们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学得再好,还得嫁作他人妻。一旦这些女子到了年龄,父母一般会早早地找个婆家把她们嫁出去。林语堂的二姐便遇到了这个问题。
最后,林语堂的二姐只好应允了婚事,但林语堂却发现二姐流了整整一夜眼泪。二姐对林语堂说:“语堂,你要去上大学了,不要糟蹋了这个好机会。要做个好人,做个有用的人,做个有名气的人。这是姐姐对你的愿望。”
“我上大学,一部分是我父亲的热望。我又因深知二姐的愿望,我深深感到她那几句话简单而充满了力量。这件事使我心神不安,觉得我好像犯了罪。她那几句话在我心里有极重的压力,好像重重地烙在我的心上,所以我有一种感觉,仿佛我是在替她上大学。第二年我回到故乡时,二姐却因横痃性瘟疫亡故,已经有8个月的身孕。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永远不能忘记。”林语堂在自己的书中回忆说。
恋爱那件“小事”
1912年林语堂考进了上海圣约翰大学,当时的圣约翰大学是洋务派兴办的,当时,圣约翰所有科目里就英语最好,而且师资力量也很雄厚,用的教材也是洋务派专门从西方买来的,林语堂的英语基础就是在那时候奠定的。也许当时正在埋头英语学习中的林语堂不知道,爱神丘比特盯上了他。
1912年,林语堂正处于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恋爱了,他喜欢的女子叫陈锦端。
陈锦端出身名门,父亲陈天恩是福建泉州人,是位很有名气的医生。当时陈锦端在离圣约翰大学很近的地方学美术。
林语堂第一次见到陈锦端,就觉得被电到了,整个人都呆了。林语堂只见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喜欢笑嘻嘻甚至有点孩子气的女子。那时,陈锦端就成了林语堂的女神。陈锦端对林语堂的好感则来自于对林语堂的博学多才的惊讶,尤其是在和林语堂的交往中,陈锦端常常被林语堂突然冒出的幽默的言语逗得发笑到肚子疼。
很快地,这两个年轻人便迅速地坠落在爱河里,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往往会把爱情看得很简单,对于婚姻,俗话说“门当户对”,那时的他们还不明白这些,只是陶醉在彼此的爱情里不能自拔。直到一天,陈天恩听到女儿正在和一个穷小子谈恋爱,他火冒三丈,他找到林语堂,并对林语堂说,爱女已经定了亲,林语堂呆住了,眼泪从眼眶里慢慢地滑了下来。
身为过来人和医生的陈天恩知道恋爱对一个人一生的重要性,自己这样做给这个看起来清瘦的小伙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陈天恩只能感叹只怪两人的家庭差距太大了,门不当、户不对。
后来,陈天恩把自己朋友的女儿廖翠凤介绍给林语堂,陈天恩明白失去感情后摆脱痛苦的办法就是迅速地展开另一场恋爱。林语堂明白陈天恩的苦心,他只好装作开心,接受了这个建议。
谁知道廖翠凤一见到林语堂,便喜欢上了这个清瘦的被人称作才子的男人,再加上陈天恩的积极撮合,林语堂只好同意与廖翠凤谈恋爱。林语堂的父母很喜欢这个女孩子,便开始商量订婚的日子。
1915年,心灰意冷的林语堂与兴高彩烈的廖翠凤订婚后回到圣约翰大学继续学业。而这时,林语堂听说陈锦端拒绝了订婚,孑然一身远渡重洋,到美国学习去了。出国对那时的林语堂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他只好天天抱着一本牛津英语,天天背单词,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到国外看看陈锦端。
烧掉结婚证
廖翠凤是当时陈锦端的父亲陈天恩介绍给林语堂的,廖翠凤的父亲是个钱庄的老板,家庭富有,他对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百思不得其解,他问女儿能否改变一下主意,觉得女儿太冲动了,林语堂还没什么钱。但廖翠凤就是喜欢上了文质彬彬的林语堂。廖翠凤说:“再穷我也嫁。”
1919年,出国之前,林家人催林语堂结婚,因为林语堂的生活处理能力实在令人担忧。在结婚的那天,林语堂作出了一个令人惊动的举动:林语堂在征得廖翠凤的同意后,当着宾客的面,把结婚证书给烧了。林语堂说:“离婚的时候必须有结婚证书,我们现在把证书烧掉了就代表我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婚后不久,林语堂夫妇就踏上了驶往美国的客轮。林语堂赴美哈佛大学学习文学,主修文学,廖翠凤就安心地整理家务,照顾好林语堂的生活。在哈佛读了一年,林语堂的助学金却被停了,他的生活起了波澜,林语堂只好前往法国。
在与廖翠凤的朝夕相处中,林语堂对这个凡事不抱怨的妻子开始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情绪,林语堂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子。而在实际生活中,林语堂也摸索到了与廖翠凤的相处之道。比如廖翠凤不喜欢别人说她胖,然而却很喜欢有人赞美她挺拔的鼻子,每次廖翠凤不开心的时候,林语堂就会偷偷地捏廖翠凤的鼻子,然后笑过之后,廖翠凤的心情就会开朗起来。
林语堂说:“怎样做个好丈夫?就是要爱屋及乌,就是太太在喜欢的时候,你跟着她喜欢,可是太太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跟她生气。”
在以后的生活中遇到经济上的苦难,廖翠凤都会把自己的嫁妆拿去当了,她默默支持着林语堂的工作,尽管林语堂最终没有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在和廖翠凤的交往中,他也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
两个人的感情在彼此的坚持中得到了升华。
最后的日子
1976年,香港,林府。
那段时间,林语堂的病情越来越重,每周都要做两次化疗。而化疗的副作用,就是他那满头乌黑漆亮的头发开始往下掉。由于化疗带来的疼痛,林语堂吃不下饭,整个人越发清瘦了。
廖翠凤陪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女子太多。他回想自己的一生,不可否认,即使是现在,他最想见到的还是泉州女子陈锦端,那个和他热恋却最终远走他国的女子,是林语堂心里一块不能愈合的伤疤。
1976年3月26日,林语堂病逝于香港,享年8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