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与歌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直直看过来。
她刚想回头看时程旻之阻止了她的意图，“别回头，往前走。”
温与歌一愣，便收回了想回头的心思。
地下酒楼负二层，人已经陆陆续续到场，四面环壁，中间空出一块空地。温与歌随着程旻之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隔着纱帘，只能隐隐约约看着人影接二连三就坐。
古色古香，却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奢靡意味。
温与歌收回四处观察的眼神，她看向一旁穿着高级定制西装已经摘下面具的男人。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那股气度温文尔雅清贵逼人。
温与歌看了两眼便用手撑起下巴，“话说回来这是程家的场子？”
程旻之拿过一旁摆放整齐的书籍，翻开道：“是想问为什么不直接救沈青如是吗？”
温与歌的手搁在手掌心上，她合了下颌，“嗯。”
“虽然这是程家的场子，但是这拍卖会却是一个公共地带。”程旻之翻了一页，又抬眼看了她一眼，不慌不忙道：“拍卖的物品不属于程家，所以我们只能拍下。”
温与歌明白了，程家只单单提供场所而已，拍卖品，他们无权过问。
拍卖会还没有开始，所以温与歌有些百无聊赖。她左右转着头，却在无意间透过屏风外纱帘的空隙看到一双眼。
阴鸷稍纵即逝，转而变成温润的眸子。
这不惑之年的青年给温与歌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程旻之似乎一瞬就能感受到温与歌不同的心境，他抬起头皱着眉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温与歌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没事。”
只是也没有再看那青年。
也没有过多久，四处安静了下来。突然，整个场地陷入黑暗，再有光时，只见原本有些昏暗的光此时通明透亮，明亮的光将整个拍卖会所照得一览无余，只有那置于高处被屏风拦住用纱帘隔开的小空间依旧处于私密空间。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三月一度的地下拍卖，我是今天的拍卖师。”
通过音响被无限放大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里，想起接下来拍卖的那些有趣又刺激的物品，每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兴奋。
温与歌皱着眉听着介绍，因为对沈青如遭遇的各种不知让她心浮气躁，她双手环胸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有些焦躁。
程旻之抬头看了一眼温与歌，他不动声色地放下书本，伸出长臂一捞，将她抱在怀里，“不要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温与歌虽然将这句话听了进去，可眉头依旧皱着，她也就顺势窝在他的怀里，语气紧绷：“这种吃人的地方……”
话没说完，程旻之就蹭了蹭她的发，搂她搂得更紧了些。
温与歌深呼吸一口气，只盼望沈青如并不会像上一世的自己一样，全身裸着出现在拍卖台上。
然而，似乎是她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
“下一件拍品，可是难得的一件……”
拍卖师的声音刚落，原本空旷的拍卖台像是自动升起了另一个小台子，一个透明的足够装得下人的箱子就随着自动升降台而缓缓出现在人们眼前，箱子里的女生穿着透明的衣衫，双眼带着黑色的眼罩，重要的三点部位也被巧妙地遮挡起来，即使这样，那半遮半掩的曼妙身姿却依旧能让四周的人躁动。
沈青如的双眼被蒙住，双手也被制在身后，她看不见任何，眼前一片黑暗。
只能感觉到四周似乎很吵，而且还能隐约听到吹口哨的声音。
直觉的不幸感让沈青如咬唇皱着眉，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
随着拍品逐渐展现在每个人面前，拍卖师的声音变得魅惑至极，“高贵的沈氏集团大小姐沈青如，起拍价三千万。”
话音落在温与歌的耳里，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温与歌起身离开了程旻之的怀抱，伸手拿起搁在圆桌上的小望远镜往展台望去，只见沈青如以一个卑微跪地的姿势呈现在每个人眼前。
温与歌好像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
她突然惶恐地发现，有些事，不管怎样都会发生。
它不分对象。
握着小望远镜的手收紧，温与歌放下手，她扭头看向程旻之，语气坚定而郑重：“我需要你的帮忙。”
不管要花多少钱，她都不允许让沈青如落入别人的手中！
看着温与歌抿唇的模样，程旻之此刻单手撑着下巴，他勾唇笑道：“求之不得。”
拍卖开始，牌子一次次被举起，一时间，三千万的起拍价被加到了五千万的高价。而那价格似乎不停歇一般，依旧在大幅往上涨着。
温与歌按了桌上的电铃，一旁的黑衣侍仆走到温与歌身边低头凑耳听着，下一秒，只见这黑衣侍仆走出纱帘，大声喊道：“八千万。”
话音刚落，周围一阵哗然，然而下一刻就有人举了牌子，然后一个女声喊道：“九千万。”
温与歌的身躯一震，她猛地掀开纱帘望向那个出声的女声，只见那女生就站在不远处，身形都像极了温云枝身旁的云楚。
然而对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这一道目光，她扭过头望着高处的温与歌，却是一点都不意外。
双目对视，温与歌此刻倒是镇定下来，她冷笑一声又回了纱帘后，又按了一次电铃，冷声道：“一亿。”
侍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愣了愣，直到温与歌冷眼看过来他才回过神。于是他正身对着台上的拍卖师喊道：“一亿。”
声音又亮又大，在场的每个人与侍仆的反应一样，都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那被隔开的小空间。
而一旁的程旻之像是毫不在意温与歌的“任性”，他依旧专心致志地翻着书籍，修长的指尖摸着页脚，随时准备翻页。
拍卖师也是没有想到这人能卖出这样的高价，她微愣了愣，下意识敲了一下锤子，“一亿第一次。”
“一亿第二次。”
最后一下，见没人加价，拍卖师重重敲了一下，一锤定音，“一亿第三次。成交！”
温与歌只觉得内心的斗志被激发，她走到程旻之身旁微微低身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钱我会还你，谢谢。”
程旻之似是没有想到这一出，他瞳孔瑟缩怔愣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来时，温与歌已经掀开纱帘走了出去。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宽广的展台，然后一个纽扣一个纽扣地解着。
直到展台的灯光将温与歌照出了光晕的轮廓，拍卖师才后知后觉地将透明箱子打开。
沈青如只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下一秒就感觉到露出的双肩被一件衣服覆住，沈青如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感觉到一双手缓缓将覆在自己眼上的眼罩揭下，无数光就这样汇入沈青如的眼，刺得她睁不开。
等她适应了光，见面前的温与歌眼睛笑弯了，她听见她说，“我来接你回家了。”
弯弯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泪花。
温与歌伸手将她的手扣得很紧，充满歉疚的话毫不掩饰。
沈青如只恍惚听到她自责和抱歉的声音。
“对不起，沈青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