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不远处，被人钳制住双臂的人，不就是我妈？
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在张尧手里！而且浑身是伤！
可当我想到这里是地下赌场的时候，又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我妈是不是又来赌博了？她是不是又欠下高利贷了？
顿时，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我对我妈，真的狠失望。
两度将我卖了不说，还改不掉赌博的恶习，总是给我添麻烦，我真想求求她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张尧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让我看到我妈？
不就是想用她来拴住我？
不就是想让我知道，即便是秦川自首了，他手里也有能够牵制住我的人质与把柄！
“欠了多少？”
我冷漠的问着张尧，这冷漠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我妈。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过问她的任何！
“不多，也就一百万。”
翘起了自己的腿，张尧目光悠悠的看着我，可他知不知道他最后吐出的那三个字，几乎将我所有的心里防线击溃！
一百万！
一百万！！
一百万！！！
我就是挣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挣这么多，她却一下就欠了这么多！
她赌博的金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她哪里来的资本！？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我知道，那全是被我妈气的。
当然我也知道，我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与张尧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若不是他一直借给我妈资本，她怎么可能赌的这么大！
张尧其实才是背后的推手，他才是那个最可恶的恶魔！！
可我能怎么办？我明知道这个事实，我又能怎么办？
我在张尧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能力！
我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秦川的事情比较重要，秦川的未来比我妈的困境重要太多太多，我不能心软，我不能心软！
百般劝慰自己，我才狠了心对张尧说，“秦川自首了，你去救他，不然我会立刻离开你。”
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何他会执意留着我。
张尧没有说话，依旧坐在位子上吸烟，嘴角噙着一抹十分神秘的微笑，眸子如张扬一般乌黑，深邃的让人看不懂。
他就这样静静的吸着烟，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我们之间就这样僵持着，我想着秦川可能在警察局里受到各种各样的虐待，心里就难受，也愈加的等不了，刚要开口再度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的时候，他轻轻动了动手。
那不是对我，而是对着不远处的人。
我再度将视线转移过去，那钳制住我妈的两个人，便用铁链子将我妈拴在了一个十字架上。
我妈已经是昏迷了的，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对她做了什么，看到她浑身的血痕，说心里不难受那是假的。
再怎样，她是我妈，血浓于水，我不可能不心疼。
那两个人将我妈捆绑好了之后，就一人拿了一条鞭子，往我妈身上抽打着，我说了，我妈本来是昏迷的，被这样一抽打，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激灵，再度醒了过来。
然后，耳边就全是她尖叫求饶的声音，“啊——啊——！！不要，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我会还钱，我会还钱，我女儿有钱，我女儿叫做陈沫，她有钱，你们去找她，你们去找她！”
心底浮现一抹难言的感受，这个时候我听到我妈这么呼唤与依赖我，我是不是该高兴？
但为什么，我就是笑不出来呢？
没有人理会我妈的哀嚎，除了我以外，根本没有人心疼她，张尧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继续喝着自己的酒，吸着自己的烟，那两个人似乎是在一点点加重自己的手劲，我妈的哀嚎声不断变得越来越凄惨，我看到她身上的血一点点染透她的衣服，我的心，疼极了。
就算她不疼我，就算她只把我当做一个赚钱的工具，她仍然是我妈，她可以对我无情，我可以装作不管不问她的一切，但看到她受到这样的折磨，我还是于心不忍。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倏地一下从位子站起来，对那些人高吼一声：“住手！！！”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我妈了！！
那两个打手确实停顿了一秒，不过看了看张尧的脸色，又继续动手。
我望着张尧，目眦欲裂，“住手！住手！我让你住手！！”
这是我第一次，对张尧这么歇斯底里的大喊，他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便示意让那边停手。
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他听我的话，而是因为我妈的哀嚎声会让他觉得烦，会打扰我们两个之间的说话。
“想通了？”
他的意思是，我想通了继续跟着他，以后不准再跟他谈条件，不准再提离开他这件事。
我紧紧的攥住拳头，我想到秦川默默为我背负的一切，想到他也曾这样被人架在十字架上重重的打，就很难点这个头。
秦川他之所以去自首，不就是希望我能离开张尧吗？
我却要再次选择跟着他？而且他还不对秦川施以援手？
不，不，不要！
“你一早就该知道的。”
我屏住了呼吸，用前所未有的坚定对张尧说着，“在我心里，秦川一直比我妈重要。”
我是看不下去我妈被打的样子，那我不看总行了吧！
我不能，再做一次对不起秦川的事情了啊！
我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张尧轻轻的一声笑。
这笑声令我浑身都发颤，说来我对张尧了解的不多，但也不少，他时常冷漠，鲜少暴怒，但基本不会笑出声。
一旦笑出声，那便意味着真的要出事了。
我紧张到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张尧的实力太强，在我面前，他就像一座大山，一尊大佛，他要想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让我连叫唤的时间都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
“你就不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他的声音愈发的悠然，我心里不安的感受就愈发的扩大，他都将话说了出来，我便知即便是我想走，也没有可能。
于是，我僵硬的转过身子，做足了一切的心理准备接受他给我的惊喜。
“我其实养了一个特别好的打手。”
张尧见我坐下之后，就为我倒了一杯酒，推到了我面前。
若是以前，我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不敢违抗的喝下去，但现在，我不敢啊！
我没有一个细胞不是紧张的，我根本就握不起来张尧给我倒的酒！
张尧看出了我的紧张，但他还是对我说着，“我劝你还是喝点，不然你才接受不了。”
我的心一沉，连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究竟是为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我坚持着不喝，他也就作罢，拍了拍手，便有一人从一个通道里将另外一个人带了出来。
那被带出来的人戴了一个帽子，但从他的身形上我还是能判断出来他的身份——夏梦！
所以，刚刚张尧说他养的打手就是夏梦？
什么意思？
我不懂，此时夏梦的身子却开始扭曲起来，他好像十分痛苦，很快整个人就蜷缩在地上，如痉挛一般，浑身都在剧烈的抖动着。
我根本就不知道夏梦会有这么痛苦的时候，我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想上前抱住夏梦问他怎么了，张尧却开口，“这个时候你最好不要上前，他很危险。”
危险？
我不懂，拧眉问着他，“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之前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不是好好的？
“你以为变性手术就跟做个阑尾一样那么简单？”
张尧又点燃了一根烟，有些轻蔑的看着我，“夏梦的排斥非常严重，若不是有坚强的意志，他早就挂了！”
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夏梦的身子，其实没有接受这个反应吗？
“那怎么办？”
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痛苦啊！
“当然有办法。”
张尧笑了笑，丢了一个眼神给他的手下，他们便向夏梦体内注射了一剂药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夏梦接受注射之后，就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的模样，看起来是不那么痛苦了，但却异常的狰狞，与残暴。
是的，非常的残暴，那猩红的眼神透露着足足的杀机，连我，都对他产生了三分恐惧。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张尧他到底给夏梦注射了什么！
我还没有问出口，夏梦就捡起了地上的鞭子，朝着我妈的身子抽打，我心里一惊，愈加的惶恐不安，他怎么会突然抽打起我妈来！
张尧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要是想让夏梦活下去，就必须接受这一药剂。”
面对如此残虐的夏梦，张尧亦然是风轻云淡，好似熟悉了这样的他，“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了，这药剂也确实有点副作用，那就是会极度的刺激一个人体内的雄性荷尔蒙，让人变得暴戾，嗜血，冲动，而又热血。”
“你妈浑身是血，当然让他愈加兴奋，现在他就是没有意识的，只有通过不断的抽打，不断的施暴，才能发泄体内沸腾的荷尔蒙。”
“这其实，也是在消耗他的寿命。”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几乎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摧毁的，所以我才说我养了一个十分不错的打手，不是吗，沫沫？”
我哪里有心思去回答张尧的话？
我的泪水挂满了我的脸庞，一整颗心都在剧烈颤抖着。
我看着我最疼爱的朋友失去意识的抽打着我妈，我心里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
我从来没有想到夏梦背着我承受了这么多这么多的痛苦，我从来没有想到他活的是那么那么的艰难！
我心里罪过，罪过啊！！
“住手，住手，住手啊！！！”
我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要，我不要听，我不要看！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啊！
夏梦那每一鞭，都是抽打在我心上啊！
我怎么受得了，我怎么受得了！！！
而就在我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夏梦整个人就如同僵硬了一般，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夏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