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弥用那根刺划破自己手臂的血管,倒勾猛地拉出来,鲜血像红色的喷泉一般涌出来,在鹿弥手腕上开出妖艳的鲜活的森冷的血花。
那些鲜血喷到他们的脸上,暂时蒙蔽了他们的视觉,这个时间可以持续四秒到五秒,这些时间,如果是一个有经验的刺客,可以杀死十个人。
鹿弥手指金丝闪动,没错,她没有武器,金蝉丝平时带在鹿弥手腕处像是护腕,又像是暴发户似的针织金丝手镯,然而它确实杀过人。
鹿弥就像是纺织命运之线的命运三女神,手指间金色飞舞,缠上某个倒霉家伙的脖子。
“呼。”
脑袋和脖子完美分离,鲜血在空中抛出优美的弧线,他的手还保持着刚才胡乱抹脸上的血迹的动作,可他的头已经不见了。
若是风雪寒还在这里,一定会大呼小叫说“大姐我已经确信你杀人时的暴力美学已经到了开宗立派无人能敌的地步了!你这血喷得真心好看,要是喷到你哥那暴力狂头上,他一定会拜你为师。”
鹿弥一定会一巴掌拍死他。不过那委实是她的真实写照,她杀人时的样子,还有那血淋淋的手段,的确称不上好看。或者说,常人根本不能看。
太暴力了!太血腥了!
显然那些黑衣人不是常人,他们抹开脸上的血,看见地上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的尸体,连脸色都没变,那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在说“哦他们本来就该死啊!”“他们本来就是躺在这里的啊!”“这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我们见过比这可怕一万倍的东西啊!”
鹿弥用金蝉丝将附近一个死人的刀撩到自己手上,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你们的同伙已经被我弄死了七个,还剩你们五个,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不过恐怕你们是见不到今天的月亮了。”
这是战斗中常见的激将法,鹿弥其实也没多大指望能有用,不过这些家伙**都不**她一下的态度实在让她不爽。
鹿弥围着他们跑,金蝉丝勾着刀柄像一把死神的镰刀,还是一柄带投掷功能的镰刀。鹿弥对着那个黑衣人扔过去,这轻飘飘的一击足以削掉他的脑袋。
一击过后无论有没有击中,鹿弥必须将镰刀收回,金蝉丝配大刀简直是无敌的组合。近攻时用大刀,威武霸气,远攻时金蝉丝抛掷大刀,杀伤力瞬间提高。
那个黑衣人已经开始露出破绽,但那些黑衣人其实并不在乎其他同伙的性命,对着那些已经死去的黑衣人,他们拿着他们的尸体当做盾牌挡住鹿弥的攻击。即使他们的同伙的尸体被撕成碎片他们也毫不痛惜。
找到破绽了!
鹿弥眸子瞬间光芒大盛,快速朝那个黑衣人攻去,全然不在乎其他黑衣人。
你见过苍鹰从万丈高空俯冲而下捕食野兔吗?如果你没有见过,一定不会明白,那时的苍鹰是力量与速度的皇者,没有人敢于冒犯这时候的苍鹰。
然而后来有老练的猎手利用了他的这个优点,在小巧致命的陷阱上裹上一层野兔的皮,苍鹰便成为自投罗网的小鸟,任人宰割。
鹿弥现在便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其他的黑衣人将她围了起来,那个看似最为没用的黑衣人原来耍得一手好飞镖。他投出第一镖的时候差一点儿削掉了鹿弥的脖子。
鹿弥这次的掉以轻心,付出的是她脖颈间差点儿割到声带的伤口,以及瞬间逆转的局面。
她筹谋许久,好不容易才将优势倒向自己,却在一个交手间,又将自己致于劣势的位置。
鹿弥金蝉丝飞闪,勾向一个人的脖子,打算突围。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那个人被她拉到身前,作为人质一般在他的喉咙勒出一道血丝。
她慢慢往后退,退出他们的包围圈,在那些黑衣人愤怒的狰狞的目光中,她安全地突出了重围,然后,“嘭”地一脚踏空,她脚下的树枝纷纷往下漏。
该死的,那些猎人居然在这里还挖了一个陷阱。
那个黑衣人看准时机,像一只灵敏的猴子蹿出去,其他人用一道厚重的铁质绳索猛地击向鹿弥腹部,鹿弥横飞出去,撞到一棵树上,然后“嘭”地掉下来。
她冷汗涔涔,捂住自己的肚子,那里仿佛有一千支利剑在搅动着她的肠子,痛得撕心裂肺。
鹿弥已经成为他们的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贱人,恐怕是你见不到今天的月亮了!”他们将鹿弥的双手系上,像对待死人一样将她拖到一方树影下。
那些男人的眼中冒出像狼一样的绿光,那样的眼神,分明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狰狞瞳孔。
他们看着鹿弥,带着某种原始的渴望,如星火燎原一般绵延不绝。
鹿弥仿佛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某种熟悉的东西,可她仿佛又从未见到过。那些男人渐渐向她伸出双手,一瞬间所有的声音炸裂开来,似乎她的脑海中有一百个女人在哀嚎,“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放过我啊啊啊。”
“你们这些魔鬼,你们这群畜牲,你们不得好死啊啊啊!”
“不要,不要,让我去死吧!杀了我吧!”
“你们这些禽兽,我死后一定会化成厉鬼,生生世世也不放过你们。”
那些午夜梦回时一直纠缠着她的恶梦,那些痛苦的仇恨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一遍编回响,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冲破她的脑壳儿,重临人世。
那些暴徒撕碎她的衣襟,绯红色的肚兜儿,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图案,衬着她如奶如雪一般的嫩滑肌肤,像是糜烂中开出的一朵雪白的花。
她被荆棘划破的皮肤,涂着鲜美的血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如妖一般的美,令人遐想,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中,献给尊贵的神灵的最纯洁美味的祭品。
他们的手不自觉地抚摸她的肌肤,从白皙如雪的手臂滑向肩膀,慢慢滑向颈间,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正不住地渗出鲜血,草地上染成深红色的一大片。
那个黑衣人的手沾满了她的血液,他将手放到嘴边,舔干净手指的每一道缝隙,仿佛她的血液是无上的美味。
她的肚兜儿的系带被解开,他们没有直接撕破她的衣服,而是慢慢的慢慢的将肚兜儿抽出来,仿佛故意折磨着她的神经。
鹿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可她毕竟是女人,被那些男人们紧紧压着手永远也无法挣脱,就像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可怕的一切,那是什么?
那是一道光,一道闪电,那个东西快到没有影子,他将那些趴在她身边的男人揍开,带着火焰的愤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紧紧的抱住她,仿佛她是天地间最珍贵的宝物,他的呼吸中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和仿佛要失去她的惶恐。
他的身上血腥味那么浓,仿佛刚刚屠戮过一座城池,比她身体里所有的鲜血还要浓厚,令人窒息。
可他紧紧抱着她,却让她觉得有了一丝安心。她才感到害怕,才感到委屈,感到那些如海潮一般的恐惧。
那些人,刚才是真的想要强暴她啊!她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堕下深渊了啊!
这世上有一种女孩,带着女孩儿真正甜美的味道,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难过的时候会向亲爱的人撒娇,就像一个真正的天真无邪的公主。
这世上还有一种女孩儿,你永远猜不懂她的心思,她就像一个神秘莫测的巫女,哭的时候可能非常开心,笑的时候可能掩着某种难言的痛苦,她永远不会告诉你她真正想要什么,她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也仿佛永远不会让人担心永远不会难过。
前者属于那些被爹娘疼爱的姑娘小姐。鹿弥则属于后者。
有时候那样无言的倔强代表着强大的力量,她越是嬉笑无常越让人摸不着头脑,别人就越不能伤到她。即使当她在某一刻真诚地伸出手想要与人交好,却在人群中被一巴掌拍掉时,那时候她也可以哈哈大笑,人们就以为她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然后一哄而散继续他们的游戏,她那小小的自尊就可以重新缩回自己的心脏里。
她还记得那个教她金蝉丝的老师,浑身上下涂着神话一般的金粉,像那个倾世的“玉藻前”一样颠倒众生。她将男人当做玩物,依旧有无数的男人涌上来亲吻她的脚尖。她确实是可以沉沦一切的女人,连呼吸中都带着魅惑的金粉。
她对年幼的鹿弥说:“可怜的小姑娘,永远也不要为了男人哭泣,永远也不要向任何人呼救。因为向男人哭泣的女人往往是被他们肆意抛弃的女人。而那些想要向全世界呼救的人,恰恰就是整个世界也不会去救的人。”
她一直都相信自己,到头来却依旧救不了自己。
原来活了这么久,自以为已经长大的她,还是从前那个害怕打雷畏惧一切的女孩,老师永远是那么自信天下无敌,可她身为老师的弟子,却没学到她的半分本事。老师还是会失望的吧,她是她最没用的弟子。
她终于不再难过了,她终于不再害怕了,她只是无声地哭泣,默默地流泪。
那个男人紧紧拥抱着她,身体涌出的血将她的血迹斑斑的衣裙彻底染红,鹿弥的手放在他的胸膛,那里插着一块断刃,鲜血从刃与肉的缝隙里缓缓的渗出来。
“为什么要来救我呢?是因为内疚吗,还是可怜我。你其实不欠我的,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啊!”
“不,是我伤了你。”他小心的将外衣披在她的肩上,像最亲密的那些年月一样,为她系上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