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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奇妙的世界

门捷列夫的妈妈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真是一名天资聪颖,既能吃若又非常能干的女性,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个小玻璃厂经营得有声有色,在这一点上,连她的哥哥华西里·德米特利耶维奇·科尔尼里也夫也自愧不如。

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经营的小玻璃厂,生产的产品大都是以药房用具为主的各种玻璃制品。在这里,门捷列夫不仅看到了各种玻璃器皿的制作,而且也了解和掌握了一些玻璃器皿的制作方法,所有这些,对于他日后从事化学研究和实验,无疑产生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小玻璃厂和门捷列夫的家相距不远,门捷列夫几乎每天都要到玻璃厂里去玩一玩,看一看。

玻璃厂里的所有事情,在门捷列夫眼里,都是新奇的、神秘的。你瞧,那沙子、石头,还有一些其他什么东西,一起被工人们投入一个大炉子里,然后,工人们在炉子外面用火烧呀烧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炉子里就开始从里面流出来红红的水儿,水流入一个大槽子里,冷却后,便成了一块块、一团团的玻璃。接着,工人们又把那些块块、团团的玻璃放到火上烧着,又过了一会儿,那些块块、团团的玻璃就开始发红了,变软了。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叫米德罗维夫的小伙子,把那些已经烧红的玻璃用一根管子一挑,玻璃就变长了,再用嘴一吹,玻璃就开始改变了原有的形状。真神呀,米德罗维夫像个魔术师,嘴里出的气一大一小,玻璃的形态也随着他嘴里吹出的气儿在变换着。一连几天,门捷列夫都站在那儿,瞧着米德罗维夫吸着大大小小的瓶子、管子,对此,他羡慕极了。

月亮已经爬上中天了,院子四周白桦树的浓阴重重的土地上,投射着斑斑驳驳的月光。风来了,树枝摇曳着,月光和树影一齐晃动起来,婆婆娑娑地,活像微风吹动着碧绿的湖水,晃动着像是倒映在湖面上的蓝天白云一样。多么宁静的夜晚啊。

妈妈睡着了,哥哥和姐姐们也已经睡着了。劳累了一天的阿列姆兹雅恩斯克村的人们也都全部进入了梦乡。

可是,门捷列夫怎么也睡不着。白天那奇妙的情景时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为什么?许许多多个为什么让他心驰神往。他穿上衣服,轻轻地走下地来,叫醒了刚刚入睡的爸爸。在他看来,爸爸的学问最多,他念过大学,读了那么多的书,走过许多地方,爸爸一定会告诉自己那么多的为什么的。

门捷列夫给爸爸披上衣服,于是,父子俩一起来到院子里,坐在樱桃树下妈妈钉的长凳子上。

“爸爸,你能给我讲一讲有关玻璃的一些事情吗?”

看着门捷列夫那双渴望求知的眼睛,爸爸微笑地对他说:

“米金卡,你刚才所说的玻璃,和铁、钢一样,是一种普通的材料,它的制造历史也和陶瓷器一样的悠久。在很早以前,古埃及人和中国人就已经掌握了制造玻璃的技术。考古学家曾经在公元前1000多年的墓葬中发掘了许多玻璃器皿。这就是说,使用玻璃这种材料已经有近3000年的历史了。在古墓的发掘中,考古学家还发现,古罗马人甚至特意在玻璃的原料中加入了铁、钢、铝等物质,从而烧制成彩色玻璃器皿,相信随着科学技术的日益发展,玻璃的品种也会愈来愈多,应用范围也会愈来愈广。”

“那么,玻璃又是怎样制造出来的呢?”门捷列夫追问道。

依万·巴甫洛维奇·门捷列夫不慌不忙地为门捷列夫讲述起来:“制造玻璃呀,是把石英,也就是沙子、石灰石、碳酸钠或碳酸钾这些原料放在高温炉内熔化,并不断地进行搅拌,就可以生产出没有气泡的各种玻璃制品了,如玻璃板、玻璃瓶、玻璃杯等等。”爸爸停顿了一下,继续对儿子说道:“当然,这些制作的工艺说起来很简单,但在制作的过程中还是很复杂的,还要有一整套的制作方法,如果你有兴趣,将来是可以学会的。但是,你首先必须要好好地学习,因为,人们对玻璃的认识还只是肤浅的,相信你们这一代人,一定会用自己的知识和娴熟的工艺,生产出更多、更好、更实用、更精美的玻璃的。”

夜已经很深了。依万·巴甫洛维奇·门捷列夫拍了拍儿子的头,慈爱地说:“米金卡,知识是一天学不完的,天不早了,我们回去睡觉吧。”门捷列夫带着一点遗憾,带着一种对知识不满足的心情,十分不情愿地跟随着爸爸回到房屋中去了。

躺在床上,门捷列夫怎么也睡不着。他左翻一下身,右翻一下身。失眠的滋味儿是痛苦的。就这样,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翻来覆去的折腾中度过的。

反正也是睡不着觉了,门捷列夫索性不睡了。他一个人悄悄地走下床,来到外屋,在黑暗中他借着月亮的一点光亮,找到了火柴,轻轻地点燃了煤油灯,并随手从爸爸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

门捷列夫坐在桌子旁,把那本书打开,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母,他惊呆了。这是什么东西,他一个也不认识。可是它们在爸爸妈妈的手中却能变出那么多的事情,从他们的口中读出来的,又是一个个令人惊奇、动听的故事。这东西真是神奇呀!

门捷列夫瞪大了眼睛,使劲地看着那些字母,可无论他怎么看,就是弄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他有些沮丧了,把书推向一边,然后用双手托住下巴,呆呆地坐在那儿。

是谁把衣服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门捷列夫回头一瞧,是妈妈。不知是什么时候,妈妈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打心眼里喜爱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门捷列夫聪明、好学,能善解人意。她知道,无论是门捷列夫,还是自己那16个孩子,他们将来都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对于这一点,作为母亲的她从来也没有产生过丝毫的怀疑。即使是在丈夫双目失明,全家人的生活陷入困境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信念发生过动摇。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高了,长大了,她的心里非常高兴。她相信,自己的心血是不会白白浪费的,含辛茹苦地生活,拼命流汗地挣钱,不就是为了让门捷列夫他们一个个都成为社会上有用的人吗!

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把那本书又拿到门捷列夫的面前,对他说:“米金卡,你刚才是想看书,可又看不懂书上都写了什么,于是自己就很苦恼,对吗?”

“是的。”门捷列夫点了点头。

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把椅子向门捷列夫这边搬了搬,耐心地告诉他:“米金卡,你拿的这本书叫做《圣经》,里面讲述了许许多多的故事。”

“妈妈,请您现在就给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可以,不过,米金卡,妈妈在给你讲故事之前,先教你认识一个字母,你看行吗?”

“行吧!”

“米金卡,你看见了吗”,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用手指着一个字母对门捷列夫说:“这个用红颜色圈上的花体字母就是‘A’,它是俄文字母表中的第一个字母。”

“A”,门捷列夫毫不犹豫地随着妈妈重复地念着,并且用一只小手不停地在桌面上划着。

“米金卡,念对了。”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高兴地说道。

“妈妈,再教我几个字母吧。”门捷列夫对妈妈央求着。

月亮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星儿也都藏了起来。窗外响起了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字母就学到这儿吧。外面下雨了,妈妈就给你讲一个有关下雨的故事吧。”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对儿子说道。

门捷列夫给妈妈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椅子上,双手托住下巴,眼睛睁得大大的,屏住呼吸,听妈妈讲述那40天40夜下大雨的故事。故事讲的是诺亚造方舟,以及他坐着方舟在水上漂流的事情。门捷列夫的记忆力十分惊人,妈妈只讲了一遍,他就全都记住了。后来,他还把这些故事讲给村里面的孩子们听。

当妈妈讲到鸽子嘴里叼着橄榄枝,告诉人们洪水已经退去的消息时,门捷列夫打断了她的话语:“妈妈,那是什么树枝?”

“橄榄树枝。米金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树,我也没有见过,据说是生长在外国的一种树木。”妈妈接着给儿子讲下去:“直到这时,诺亚才知道大地上又是美丽的春天了,一切都披上了绿色的衣裳,大地上的树木也都发了芽儿……”

“那么说,橄榄树是一种好树了?爸爸常说橄榄树枝是和平、吉祥的象征,是不是就从这个故事中得来的?”门捷列夫对妈妈问道。

门捷列夫十分丰富的想像力令玛丽雅·德米特利耶芙娜·门捷列也娃十分吃惊。但当她发现了儿子这一特点后,就十分注意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断培养和发展儿子的想象力和提出问题的能力。

室外雨声潇潇,雨滴轻轻地拍打着窗户,不断地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在这暖烘烘的屋子里听着这淅沥的雨声,是那么舒适、惬意,使人昏昏欲睡。忽然,门捷列夫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场雨会不会下个没完?会不会发生水灾?用不用造方舟?如果用,他要第一个去造,他还要亲自去采摘橄榄枝,把幸福和绿色带给全村里的人们……

雨,在房顶上滴答滴答地敲打着,枕着妈妈的胳膊,门捷列夫睡着了。

门捷列夫和阿列姆兹雅恩斯克村的工人们相处得非常好。每当他到那里,工人们都争相抱他,特别是那个大胡子工人斯捷维诺夫,一抱起他,就把满脸的大胡子硬往他的脸上乱搓,又粗又硬的大胡楂子扎得门捷列夫“呀呀”直叫;还有那个卷着头发的米其卡,总是爱把他高高地举起来,然后突然一松手,当门捷列夫的脸儿都吓白了的时候,他却用双手又把他接住了。每当这个时候,工人们都会放声大笑起来。

工人们不仅和门捷列夫逗着玩,还经常把他带进生产车间,让他看看他们是怎样制作玻璃制品的。

大胡子斯捷维诺夫把门捷列夫带到烧制玻璃的车间里,告诉他石英、石灰石,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是怎样投入烧制这些原料的熔炉的。

“那些工人在干什么呢?”门捷列夫问斯捷维诺夫。

“你是说他们呀,他们在拉风箱呢。”

“不拉风箱就不行吗?”门捷列夫说。

“那怎么能行。”斯捷维诺夫看到门捷列夫不解的样子,对他说道:“米金卡,你把嘴闭上,再把鼻子捏上,试一试,看看结果会怎么样?”

门捷列夫照着斯捷维诺夫说的做了,只消一会儿,他就被憋得受不了了。

“有什么感觉?”

“快闷死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斯捷维诺夫对门捷列夫说道:“刚才我让你做的,和工人们拉风箱是一个理儿。你不呼吸,就会感到闷得慌。烧玻璃也是一样,你不给炉子里送风,炉子也会感到闷得慌,炉子里的火就烧得不旺,你说,炉子里不起火又怎么去烧制玻璃呀?”

此时,门捷列夫对大胡子斯捷维诺夫佩服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懂得那么多,真不简单!虽然,门捷列夫在后来上学以后,他从书本上得知风箱为炉中送入的空气中含有氧,氧助烯。可是,他仍然对那些工人十分的敬佩。他始终认为,那些工人大都没有上过学,可是他们却都有一定的实践经验,而这些实践经验的获得,对于那些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工人们来说又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一股股滚烫滚烫的红色液体从冶炼炉中倒了出来,地上有许多坑儿,那红红的液体像一条红色的河流,流进那些大大小小的坑中。门捷列夫问斯捷维诺夫:“这些不是生产出来的那装药的器皿吗?”斯捷维诺夫笑了笑:“别着急,小伙子,走,我带你到那边去看看。”

在另一个车间里,门捷列夫同样看到了一些拉风箱的工人。不过,在这个车间里,火不是在熔炉底下燃烧着,而是从一个铁桌子中间的圆孔上穿了出来。火焰那么红,那么耀眼,一根长长的玻璃管儿在火焰上面转呀转呀,一会儿就被工人们变成了几根小管子。

“玻璃管儿在火焰上不转不行吗,我看直接烧就可以了,省得人们再费力。”

听了门捷列夫的活,正在干活的米德罗维夫放下手中的活儿,对他说:“米金卡,玻璃管儿始终在火焰上转动,是为了使它受热均匀,这样才能把一根玻璃管儿分截成几根小的试管,如果照你说的那样”,他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段玻璃管,“放在火焰上不去转动它,过一会它一断,玻璃管儿破碎了。”

“这就是为什么要不停地转动玻璃管儿的原因。”米德罗维夫用钳子夹着破碎的玻璃管儿对门捷列夫解释道。

接着,米德罗维夫又用钳子夹住一块玻璃,放在炽热的火焰上,不停地转动着。玻璃越烧越红,渐渐地开始变软了。这时,他对站在一旁的大胡子斯捷维诺夫说:“帮帮忙。”于是,斯捷维诺夫也拿起了一把钳子,夹住了那块已经烧红变软的玻璃。

门捷列夫看到,米德罗维夫左手拿着钳子,右手拿着一根管子,随着钳子的拽动,他把那根管子放在嘴里不停地吹呀、吹呀,吹得玻璃开始变形了,是三角形,像什么呢?门捷列夫睁大了眼睛,啊,有点像鱼。是鱼,鱼头,鱼身子,还有尾巴都吹出来了。太漂亮,太神奇了。门捷列夫简直都看呆了。他觉得,米德罗维夫不是在干活,分明是在搞艺术创作!

米德罗维夫把一个吹好的玻璃鱼儿拿到门捷列夫面前。

“喜欢吗,米金卡?”

“喜欢,我非常喜欢,谢谢你,米德罗维夫叔叔。”

瞧着门捷列夫那副欢喜的样子,米德罗维夫和大胡子斯捷维诺夫都开心地笑了。

从那以后,米德罗维夫还不断地向门捷列夫介绍了吹制玻璃器皿的各种工艺。在和玻璃厂工人们相处的那段日子里,门捷列夫和他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也使童年时期的门捷列夫发现了工人们干这一行手艺的窍门。14年以后,门捷列夫在自己的硕士论文中就利用了当年在阿列姆兹雅恩斯克村玻璃厂中所获得的知识,并使制造玻璃的许多方法都有了科学的理论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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