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你看。”长阳转动着腕间的黑金镯子,上头流动着暗黑的光泽。
阮娘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镯子,“长阳,我想你。”阮娘迷迷糊糊的说着,双眸间带着迷离。
“你还记得吗,这丛芍药,是当年我俩亲手栽种的。你瞧,它们长得多好啊。”长阳闪着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娘的双眸,冰凉的手覆上了阮娘的唇,轻轻地摩挲着。
“放开我。”阮娘无力地说,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倒在了花丛中。枝叶随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长阳单膝跪地,脚踝上的铃铛作响。她顺势趴在了阮娘的身上,像条细蛇一般扭动着身子。
手腕上的黑金镯子蹭在阮娘的脸上,迷幻的光愈来愈大,整个罩住了两人。
“阿阮,你还爱我吗?”长阳说着话,将唇瓣移向阮娘。就在此时,阮娘突然拽住长阳的手,猛地拉开,将长阳甩到在地。
“没想到你果真已死。连我的蛊术你都能抵御了。”长阳单手支地,冷冷的盯住阮娘。“你竟如此决绝。”
阮娘嘴上念着诀,双手伸出,云水袖散开,一条暗金色的线从袖口迅速爬出。
“去死吧!”阮娘尖叫着。
躺在地上的长阳看着那条暗金色的线,待那线靠近她时,方才看清楚那是有无数只金色的虫子们连成的。竟然是苗族的金线蛊,此蛊善于穿透人骨,得蛊者将会疯癫至死。
长阳抖动着自己腕上的镯子,那黑金色的光芒突然放大,一时间击退了那条金线。
“长阳,你就这么点本事吗?”阮娘冷笑,另一条袖中也爬出了同样的一条暗金色的线,同先前那股扭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形同藤蔓的蛊线。直直的朝长阳飞去,将那一丛鲜花尽数摧毁殆尽。
长阳不知阮娘的后招,一时间没有招架住,硬生生的挨了一下,被掀倒在地,吐出了一口暗黑色的血,那藤蔓却不肯放过她,直直的缠向她的身子。
长阳强行按下心口的血腥,那藤蔓缠的极紧,她甚至能够听见自己骨头嘎嘎作响的声音。“阿阮,你怎能如此狠心。”长阳笑着伸出自己的手,那手上长满了乌色的鳞片,指甲长得吓人。
“狠心,当初你给我下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词?”阮娘加快了念诀的速度,那藤蔓愈缠愈快,长阳眼看着就要被那条线吞没了。
“你还记得我是下蛊的高手。”长阳冷笑,伸出指甲将那蛊线慢慢地隔断,那蛊线一挨到长阳的指甲就仿佛碰到毒蛇一般,很快分崩离析,散落在地。
“怎么会这样。”阮娘看着自己溃不成军的蛊线,有些惊慌的说着。
“你的蛊术是跟着云叔学的吧,一看就知道是不成器的小打小闹。就凭这点金线蛊,你就想打倒我。”长阳收起指甲,慢慢地走向阮娘,脚踝间的铃铛叮当叮当的响着,阮娘后背发凉,想要逃竟挪不开脚。
“你想跑?”长阳温柔的笑着,那张脸同清至的笑容一模一样,阮娘不由得恍惚。“这便是你新近喜欢上的脸吗?”阮娘摸着自己的脸,清丽的声音也像极了清至,“没想到你的品味是愈发差了,这张脸虽是像我,可未免也太稚嫩了些吧。”长阳摩梭着自己的脸,指甲再次长出。抵住自己现在那张脸上,慢慢地划下。
“你想干嘛?你别动清至。”阮娘看着清至的那张脸,面上带着一道狰狞的血痕的缓步走来的女子,不寒而栗。
“你别害怕,我是不会伤害那个小鲛人的。”长阳弯腰拾起地上一朵尚且完整的芍药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妖治的笑了。那道伤痕越发显得狰狞,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
长阳将芍药递于阮娘面前,笑着说道;“还记得吗?”长阳扬起阮娘的下巴,暧昧的说道。
“记得,当年你就是将圣蛊藏在这样的一朵的芍药之上,弄死了我。”阮娘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睛死死的盯着长阳,眼底发黑。
长阳脸色略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神情。
“当年我也是无奈之举,阿阮,你就不能原谅我吗?”长阳将芍药别在阮娘的耳后,“你真美,阿阮。”
“是吗?”阮娘变了神情,笑着朝长阳探去。阮娘靠近长阳,眼看着两人的唇瓣就要挨到了,长阳微闭着眼嘴边带着笑意。却没料到腹间猛地刺痛,她睁开眼,朝腰间看去。
一把青铜刀不偏不倚的插在她的腹上,那刀柄之上绣着蛇头巫神的图腾,这是苗族的古刀,在祭天之日专门用来刺破圣女之腹,以显敬畏。
而长阳便是千年圣女,来到人间只为逃避祭天之礼。
然苗族不会轻易放过她,因此长阳才活成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如今这把她躲避了百年的青铜古刀就这样插在了她的腹间。
“长阳,这是云叔给我的。怎么样,还是不成器的巫术吗?圣女马扎?”阮娘笑着后退数步,将发间的芍药取下,甩到长阳的脸上。
“十年的仇,我总算是报了。”
“阿阮,你就这么恨我吗?”长阳跪倒在地,嘴唇已经乌黑,变成了她自己的脸。同清至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长阳的眼角略微上扬,显得桀骜不羁。
“是,我恨你。你欺骗我的感情,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甚至不惜杀了我。我怎能不恨你!”
长阳垂下脸,没有答话,呵呵的笑着。腕间的镯子瞬间断裂,一分两半跌落在地。化成两条蛊虫,在地上钻着,瞬时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阮娘注意到这一点,忙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送给朋友的礼物罢了。”长阳笑着答道,“这是我身上最后的两条蛊虫了,同样的,你也明白,它们是我身上最毒的两条蛊虫了。”
“收回来,我警告你,收回来!”阮娘一把提起长阳,吼道。
“收回来也不是不可,只是,”长阳深深的看了阮娘一眼,“除非你最后再吻我一次。”
“不可能。”阮娘放下长阳,别过头说道。
“罢了,不过是想再骗你一次而已。这两条虫收不回来了。”长阳瘫软在地,笑着说道,“阿阮,你要相信,当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爱你。”长阳低低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倒在地上,没有再起身。
“长阳。”阮娘看向长阳,“我恨你。”